正統五年(公元14400年),楊榮病死,七年張太後離開人世,八年楊士奇死。“三楊”之中隻剩下楊博在朝,但年老多病,無力過問政事。新選人閣的馬愉、曹鼐等資淺勢輕,難以左右朝中局勢。英宗雖然年長,但無主見,事事依從王振。這就為王振擅權打開了方便之門。
王振見到掌權的時機已經成熟,毫不手軟,立即跑到前台,把朝中大權一把奪了過來,正式開始了專擅朝政的生涯。
首先,王振摘去朱元璋時掛在宮門上那塊禁止宦官幹預政事的鐵牌,肆無忌憚地管起國政來(當年朱元璋曾有此種禁令嚴禁宦官幹政。有一次一位老宦官因為在宮中供事長久,說話就比較隨便起來,一次他不加注意,從容地談到了政事,朱元津毫不留情,立即砍掉了他的腦袋)。接著大興土木,役使軍民在皇城內建造不亞於皇宮的府第。又修建智化寺,為他祝福等。
王振控製朝政以後,為了擴大自己的勢力和顯示自己的威風,大搞結黨營私和排斥異己的活動。誰若順從和巴結他,就會立即得到提拔和晉升;誰若違背了他,立即受到處罰和貶黜。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一時間,把朝廷搞得烏艇捧氣。
一些官僚見到王振權勢日重,紛紛前來巴結賄賂,以求高升。有位工部郎中,名叫王按,最會逢迎。一天,王振問王按說:“王侍郎你為什麼沒有胡子?”王按無恥地回答說:“老爺你沒有胡子,兒我怎麼敢有。”一句話說得王振心裏甜滋滋的,立即提拔他為工部侍郎。徐希和王文亦因善於諂媚,被王振提拔為兵部尚書和都禦使。王振還把他的兩個侄子王山和王林提拔為錦衣衛指揮同知和指揮僉事。又把死心塌地依附於自己的心腹馬順、郭敬、陳官、唐童等,安插在各個重要部門。誰要向他賄賂,也會得到提拔和照顧,福建有位參政宋彰將貪汙的數以萬計的官銀送給王振,立即被提拔為布政使。這樣,從中央到地方迅速形成了一個以王振為核心的朋黨集團。
王振在招降納叛、結黨營私的同時,又大力排斥異己,陷害忠良。
正統八年(公元1443年)的一天,炸雷擊壞奉天殿一角,英宗因遭此天災,特下求言詔,要求群臣極言得失。翰林侍講劉球看到英宗不理朝政,王振擅權不法,引起朝政紊亂,上疏提出“皇帝應親自處理政務,不可使權力下移”等項建議。王振看到劉球的建議有侵己之處,大怒,立即下令逮捕劉球人獄。這時,正值編修官董林因自己要求任太常卿一事而被王振關進獄中之時,王振便想通過董林之事置劉球於死地。立即指使其黨徒馬順用毒刑拷打、逼迫董林承認他自己所請太常卿之事是受劉球所指使。董林被逼不過,隻好屈服。王振便以此下令處死劉球,並把劉球的屍體支解為碎塊。朝野大臣聽說此事,皆不敢上疏言事了。還有,駙馬都尉石景,一天在家裏責罵用人太監員寶,王振又無事生非,硬說石景罵員寶是指桑罵槐,把矛頭對準了他,於是,石景也被投人了錦衣衛大牢。
王振依恃英宗,靠手中大權,極力打擊反對派,弄得人們膽戰心涼,生怕得罪了王振而遭家破人亡之禍。
一些無恥之徒見狀,對王振更是俯首貼耳,見到王振不是俯首揖拜,就是望風跪拜。時間一久,重臣揖拜、廷臣跪拜就成了一項不成文的規定。如果有人見到王振不拜,就要遭到橫禍。一次,禦史李鋒碰到王振沒有跪拜,就被逮捕,關進監獄,後被貶官流放到遼東鐵嶺衛服役。還有,大理寺少卿薛宣是王振的同鄉,但他痛恨王振擅權專恣,不和他來往。一次,王振會議東閣,眾公卿見王振來到,都俯首揖拜,唯獨薛宣一人不拜。這下可惹惱了王振,遂懷恨在心。後來,北京有位指揮病死,王振的侄子王山欲將其妾嶽氏據為己有,但這個指揮的妻子不同意,王山就與嶽氏密謀,誣告該妻毒死了自己的丈夫,並逮捕該妻交給都察院審訊。薛宣在審理這一案件時,發現所告與事實不符,即主持公道,為該妻辨冤,又一次觸犯了王振。王振聽說這件事以後,大怒,立即指使他的黨羽控告薛宣受了被告賄賂,並將薛問成死罪。臨刑時,他的幾個兒子爭著代父受刑,王振的仆人和侍郎王偉也出來為薛宣申辯。王振一看眾怒難犯,隻好免去薛宣的死罪,但仍罷官削職,放回鄉裏。人們不但要向王振跪拜,還必須向王振送禮。一些人為了升官發財,每次朝會都向王振送禮。更有一些無恥之徒,為了討好王振,極力幫助王振收禮,並當眾公布禮物數目。比如,王佑就曾在眾人麵前說,某人以某物送給王振,某人沒有送禮等。結果送禮者得到提拔,沒有送禮者受到處罰。於是,人們紛紛向王振送禮,多至千金,少亦百金左右。時間一久,向王振送禮成了宮中一項不成文的規定,如果有人不送禮,也要受到懲罰。
國子監祭酒李時勉,曾建議改建國子監以發展教育事業。但他比較正直,不向王振獻媚,不賄賂不送禮,隻是依製接待,引起王振不滿。後來,王振便以李時勉砍掉國子監前古樹的一些樹枝為借口,罰李時勉身帶重枷在國子監門前示眾,李時勉身頂烈日,堅持3天,才在三千多名大學生和孫太後的請求下,開伽釋放。那時,李時勉已被折磨得氣息奄奄。還有那位掙錚鐵骨的於謙,正統十一年(公元1446年)準備進京見皇帝,朋友們都勸他給王振帶上一點兒禮物,他堅決不同意,兩袖清風,來到京城,結果被王振暗地指使其黨羽李錫給他加上對皇帝不滿的罪名而關進了監獄,並判處死刑。後來在山西、河南兩省官民進京伏閱請願的壓力下,王振才免了於謙的死罪。
王振就是這樣,利用手中權力,一麵結黨營私,大力提拔那些溜須拍馬、諂媚逢迎之徒;一麵大打出手,殘酷地鎮壓那些反對自己專權和對自己不恭不敬之人。在王振的淫威控製下,人心危懼,為了生存,許多人不得不走王振的門路,向他獻媚、送禮。王振則遍受賄賂,又大肆貪汙,家中財富越來越多。後來王振敗績,籍沒其家產時,僅金銀就有六十餘庫,玉盤一百多個,珊瑚樹高六七尺者二十餘株、其它珍玩則不計其數,足見其貪汙受賄的程度。由於王振勢焰熏灼,公侯勳戚紛紛尊稱他為“翁父”,英宗對他更是信任不疑,尊稱他為“先生”而不叫他的名字。在英宗的帶動下,朝野內外對王振一片恭維之聲,王振擅權達到了高峰。
王振控製朝政以後,不僅對內黨同伐異,大耍淫威,對外也投機取巧,沽名釣譽,破壞邊防,終於招致了瓦刺貴族的進犯。
瓦刺是蒙古族的一部。元朝滅亡以後,一部分蒙古族退回蒙古草原和東北等地。後經朱元璋數次打擊,內部發生混亂,逐步分裂為韃靼瓦刺和兀良哈三部分。在明朝初期,三部分別臣服於明朝,每年都要向明朝獻馬朝貢。
永樂以後,在蒙古三部之中,瓦刺部日益強大,宣德時,瓦刺逐步控製了韃靼,正統初年,又征服了兀良哈,統一了蒙古三部。瓦刺統一蒙古以後,進而想恢複大元天下,統一全國,因而對明朝不斷騷擾,成為明朝北方的嚴重邊患。
王振擅權,不但不布置加強北方邊防,反而接受瓦刺賄賂,與瓦刺貴族進行走私交易。為了獲利,王振讓他的死黨、鎮守大同的宦官郭敬,每年私造大量箭支,送給瓦刺,瓦刺則以良馬還贈王振作為報答。為了討好瓦刺,王振還對其貢使加禮款待,賞賜增厚。瓦刺自從與明朝建立“通貢”關係以來,每年都派出貢便攜帶著良馬等貨物到明朝朝貢。明朝政府則根據其朝貢物品的多少,相應地給予回賜。一般情況下,回賜物品的價值要稍稍超過朝貢物品的價值,同時,也要給對方貢使一定賞賜。因此,瓦刺為了獲取中原財富,非常願意到明朝來朝貢。按照原來規定,瓦刺每年到明朝的貢使不得超過50人。後來,瓦刺貪圖明朝回賜的欲望越來越大,貢使人數日益增加。到正統初年,瓦刺貢使的人數經常增加到二千餘人。王振對瓦刺增加貢使,絲毫不加以限製,按數給予賞賜,致使瓦刺的胃口越來越大。正統十四年(公元1449年),瓦刺首領也先竟然派出二千五百多人的貢使集團,為了多領賞物,又虛報為3000人。瓦刺貢使冒領賞物,原是習以為常的事情,因王振與瓦刺有勾結,接受也先的賄賂,所以,瓦刺貢使冒領賞物,他都裝作不知道。這次,王振卻一反常態,叫禮部按實際人數發給賞賜,又輕率地將瓦刺貢馬削價五分之四,僅付給瓦刺索求諸物的五分之一。瓦刺貢使沒有得到滿足,憤怒而歸,並添油加醋地向也先作了彙報。也先一聽,勃然大怒,立即召集軍隊,以明朝減少賞賜為借口,兵分4路,大舉攻明,並親率一支大軍進攻大同。
瓦刺鐵騎來勢凶猛,迅速向南推進。明朝守衛西北的將士,幾次凶戰失利,急忙向京師請兵救援。根本不懂軍事的王振,對瓦刺的軍事進攻沒有足夠的認識,無知地以為讓英宗親征,就能把瓦刺兵嚇跑。所以,他為了僥幸取勝,冒濫邊功,便在明朝沒有充分準備的情況下,慫恿英宗親征,讓英宗效仿宋真宗親征的榜樣,以便青史留下美名。英宗平日裏對王振言聽計從,這次聽了王振的話,也認為親征是他大顯身手的好機會,便不與大臣們商議,輕率地做出親征的決定,並宣布兩天後立即出發。
英宗親征的詔旨剛一頒布,滿朝文武大吃一驚。兵部尚書鄺坤和侍郎於謙,力言明軍準備不夠,皇帝不宜輕率親征。史部尚書王直亦率群臣上疏說:“如今秋暑未退,天氣炎熱,旱氣未回,青草不豐,水泉猶塞,士馬之用不甚充足。況且車駕既行,四方若有急奏,哪能盡快抵達。其他不測之禍,難保必無。萬望皇帝取消親征之令,另行選將前往征討。”可英宗聽信了王振的鬼話,對眾大臣的諫阻,一句也聽不進去,非要親征不可。
王振和英宗在兩天之內湊合了50萬大軍,胡亂配些糧草和武器,就匆匆出發了。當時,與英宗和王振同行的還有英國公張輔、兵部尚書鄺坤、戶部尚書王佐及內閣大學士曹鼐、張益等一百多名文武官員,但英宗不讓他們參預軍政事務,把一切軍政大權都交給王振一人專斷。此次出征,準備倉促,組織不當,大軍出發不久,軍內自相驚亂,未到大同,軍中已經乏糧。不斷有人死亡,僵屍鋪滿了道路。再加上連日風雨,人情洶洶,還未到達前線,軍心已經不穩。一些隨駕官員,見到此種情景,再次請求英宗回軍。王振一聽,大為惱怒,為了殺一儆百,特罰諫阻最力的兵部尚書鄺坤和戶部尚書王佐跪於草地之中,直到天黑才準起來。後來,王振的同黨彭德清以天象諫阻,王振也不聽,仍然逼著大家繼續前進。
也先聽說英宗禦駕親征,決定采取誘敵深人的策略,佯作退卻,引誘明軍進人大同及其以北地區,然後出其不意,一舉擊潰明軍。8月1日,王振和英宗順利進人大同,他們看到瓦刺軍隊北撤,以為瓦刺害怕英宗親征,堅持繼續北進。鄺坤等人深感途中未見瓦刺一兵一卒,未損一矢,並不是什麼好兆頭,恐怕瓦刺另有詭計。因此,他再次上章請求回軍,提醒王振不要中了瓦刺的埋伏。王振仍然不聽。第二天,王振的同黨、鎮守大同的宦官郭敬把前幾天前線慘敗的情況密告王振,並說,如果繼續北進,“正中瓦刺之計。”王振聽了郭敬的話,才害怕起來,急忙傳令,第二天撤出大同。
最初,王振想從紫荊關(今河北易縣西北)退兵,以便途經他的家鄉蔚州,讓英宗駕幸他的府第,向家鄉父老顯示自己的威風。於是,王振下令取道紫荊關回京。
王振未與瓦刺接戰,即倉惶退兵,軍紀更加混亂。走了裏以後,王振忽然想起,大隊人馬經過蔚州,一定會損壞他的田園莊稼,於是,又改變主意,火速傳令改道東行,向宣府(今河北宣化)方向行進。這時,瓦刺已知明軍不戰而逃,急忙整軍來追,形勢十分緊張。大同參將郭登和大學士曹鼐等向王振建議說:“自此趨紫荊關,隻有40裏,大人應該從紫荊關回京,不應再取道宣府,以免被瓦刺大軍追及。”王振不聽,一意孤行,堅持折向宣府。
明軍迂回奔走,8月10日才退到宣府。這時,瓦刺大軍已經追襲而來。英宗急忙派恭順伯吳克忠、都督吳克勤率兵斷後,以掩護英宗撤退。結果,他們都戰死沙場。英宗又派成國公朱勇等率騎3萬前去阻擊,朱勇等冒險進軍至鷂兒嶺,陷入瓦刺重圍,雖然英勇奮戰,但寡不敵眾,3萬軍隊全部覆沒。
王振在朱勇率軍阻擊瓦刺之時,加緊撤退。13日,狼狽地逃到土木堡(今河北懷來東南)。這裏離懷來城僅20裏,隨行的文武官員都主張進人懷來城宿營。可王振以為一千餘輛輜重軍車沒能到達,害怕自己搜刮來的東西受損失,便不顧英宗和數十萬大軍的安全,傳令在土木堡宿營。鄺坤一再上章要求英宗先行馳入居庸關,以保證安全,同時組織精銳部隊斷後拒敵。王振皆置之不理。沒有辦法,他隻身闖人英宗行殿,請求英宗速行。王振見狀,怒不可遏,罵道:“你這個腐儒,怎麼會知道用兵之事,再胡說八道,必死無疑!”即刻命令武士強行把他拖了出去。
第二天,英宗想繼續行進,但為時已晚,瓦刺軍隊已經包圍了土木堡。土木堡地勢較高,旁無泉水,南麵15裏處有條河流,但被瓦刺軍隊占領。明朝數十萬軍隊被圍兩天,取不到水喝,渴得嗓子直冒煙。沒有辦法,王振隻好讓士兵就地挖井,可挖了二丈多深,也不見一個水滴。士兵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怨聲載道,罵不絕口,軍心進一步渙散了。
包圍土木堡的瓦刺軍知道明軍找不到水喝,饑渴難忍,便準備把他們引出堡壘,一舉殲滅。15日,也先派遣使者到明軍處假裝與王振談和,以麻痹明軍。王振見也先派人來談判,喜出望外,便不辨真假,滿口答應,並通過英宗讓曹鼐起草詔書,派兩人去也先軍營談判具體議和事宜。也先為了迷惑明軍,假裝撤退,故意將土木堡南麵河水讓出,暗地裏則作埋伏,隻等明軍爭水大亂之機,出兵全殲。王振看到瓦刺軍向後撤退,以為刺軍真的要議和,遂不加分析,輕易地下令移營就水。饑渴難忍的軍士得令後,一哄而起,紛紛越過戰壕,奔向河邊,軍隊頓時大亂。正在明軍爭相亂跑之機,隻聽一聲炮響,瓦刺伏兵四起,喊聲震天,瓦刺兵像潮水般湧了過來。亂作一團的明軍,哪裏經得起這樣的衝擊,傾刻之間,全線瓦解。隨著瓦刺騎兵刀飛舞,一排排明軍倒了下去,再加上潰退的明軍自相踐踏,不一會兒,死屍就鋪滿了大地。有一些僥幸未死的士兵,很快就成了也先的俘虜。兩軍開始交戰,英宗皇帝就在親兵保護下,奮力突圍,可左衝右突,還是衝不出去,身邊的護兵卻越來越少。英宗見大勢已去,心知突圍無望,索性不再突圍,跳下馬來,麵向南方,盤膝而坐,等待就縛。不一會兒,瓦刺兵衝上來,一個士兵上前要剝取英宗的衣甲,一看他的衣甲與眾不同,心知不是一般人物,便推擁著他去見也先之弟賽刊王。賽刊王在盤問英宗時,英宗反問道:“你是誰?是也先,還是伯顏帖木兒,或者是賽刊王。”賽刊工感到英宗說話的口氣很大,立即報告也先,也先派遣留在瓦刺軍中的明朝使者去辨認,才知道他就是英宗。
英宗被俘,英宗的護衛將國樊忠萬分憤怒,他一手抓住王振,一手掄起鐵錘,大喊一聲說:“今天,我要為苦囝藩冰鑒天下人誅殺此賊”,說完,他把滿腔仇恨都凝聚在鐵錘之上,對準王振的腦袋,狠狠地砸了下去。王振連哼叫一聲都沒有來得及,就腦漿四濺,像一灘泥似地倒了下去。王振這個禍國殃民的惡宦,終於落得個罪有應得的可恥下場。
土木堡之變,英宗被俘,明朝50萬軍隊差不多全部被殲,從征的一百多名文臣武將幾乎全部戰死沙場。這一消息傳到北京,百官張煌失措。聚集在殿廷上號陶大哭。後來,皇太後忍住眼淚,命令英宗的弟弟朱祁鈺監國。都禦使陳鏗等也擦幹服淚,麵奏王振之罪,他們滿懷悲憤地說:“王振罪不容誅,死存餘辜。殿下如不即正典刑滅其家族,臣等今日皆死在這裏。”說罷,跪地不起。這時,王振的死黨馬順還為王振遮護,喝逐群臣。給事中王宏見馬順還在裝腔作勢,怒不可遏,上前一把抓住馬順,拳打腳踢,當場結果了他的性命。憤怒的人們又當場打死了王振的另外兩個死黨宦官毛貴和王長。接著,成王下令殺死王振的侄子王山並族誅王振之黨,把馬順的屍首拖到街頭示眾,王振家族不分老少一律處斬,並籍沒王振家產。朝野內外聽到這一消息,才算出了一口悶氣明朝是個太監猖狂的朝代,連續出了幾個專權的太監,給王朝以沉重的打擊,而魏忠賢則給這個搖搖欲墜的破房子踢了最後一腳,弄得中央無幹臣,邊疆無良將,百姓無寧日。此後,誰也沒有力量挽回頹勢。18年後,明王朝以至整個民族便墜人了更加黑暗的深淵。
這魏忠賢年輕時,曾因還不起賭債,被一群惡少打得落花春紅。傷好之後,他將複仇計劃付諸實施,成了閹人。嫁妻寄女,從河間來到北京。多虧自己好騎術射術和誠實的外表加上酒量,博得東廠太監孫暹的賞識,收在名下,帶進皇宮。
這以後有兩次他幾乎倒了大黴。人宮不入,他便張揚起來,交了一些酒肉朋友,弄得自己赤字連篇。隻好跑到四川求人抽豐。誰知竟被人叫做無賴,關在屋中差點悶死。這次教訓使得他認識到:還得夾起尾巴做人,悶頭辦事,裝成傻子。此後他結識了內宮監總理太監馬謙,把他調到管理化妝品處。在這裏他憑借權力,施展漁色的本領,結交了幾個能在上邊說話的宮女。可憐宮女們正值青春,卻愁鎖深宮,於是和宦官結成“食伴”,有時還花前月下擁抱依偎,聊解幽怨。而魏忠賢的手術進行得極不徹底,性功能尚存。有了這個“優勢”,他獲得了第二個轉機,卻也是第二個倒黴。神宗皇帝的長孫朱由校出生,為他選了個奶媽客氏。這客氏才18歲,哪甘寂寞,與東宮大太監王安的手下魏朝結成“食伴”,後來魏忠賢依靠秘密武器也結交上了客氏。但是秘密不久讓魏朝所發現,便把他罰到管柴火的地方去了,疏隔了客魏的關係三年。
這二三年間,魏忠賢深刻反省,恨自己色迷急進,而且可能切斷他借助皇太孫上進的道路,又得夾起尾巴做人。但是不久,光宗突然去世,皇長子被立為皇帝,年號改為天啟,他就是熹宗。
熹宗即位,按照慣例,要把侍候自己的太監安置在重要的崗位上,客氏也反複地勸說,熹宗任命魏忠賢為司禮秉筆太監。但是魏忠賢目不識丁,如何秉筆?真是荒唐!魏忠賢從此開始了亂政混世的七年。
魏忠賢的陰謀活動有個完整的計劃。他大體上是前三年對內延下手,後四年是對朝廷開刀。他心狠手毒,穢亂春宮,在和客氏製服了內廷妃姨和小皇帝之後,就一步步地掌握了朝中大權。到了天啟四年,忠賢大肆搏擊群臣以後,大批無恥之徒,爭相謅媚忠賢。圍繞這個核心,形成了從內閣大學士到邊關將帥的數百人龐大集團。其中幹將首推崔呈秀,此人“卑汙狡獪”,曾被高攀龍彈劾貪汙,吏部擬處流放,呈秀求饒被拒,於是轉投忠賢,叩頭涕泣求救。當時,忠賢正尋求外廷援助,反擊東林。“得呈秀,相見恨晚,遂以為腹心,日與計劃。”成為忠賢後期外廷謀主。還有一個少年翰林馮銓,美容公子,人朝攜帶數雙靴子,一會一換。“自顧其影,鏡不離左右。”因其父棄地逃跑躲避金兵,被劾閑住。魏忠賢進香,馮銓跪在路上迎接。忠賢帶他進京,起用為大學士,那時,他還不到40歲,破明史大學士年齡的最低記錄。有的史料認為,他是忠賢的“龍陽君”(即男妓)。倪文煥犯罪,認崔呈秀為父,崔呈秀轉呈魏忠賢,亦被封官進爵。一個以私利為紐帶集合起來的一群,必是藏汙納垢的垃圾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