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六年(前2011年)正月,劉邦分封同姓為王,以庶子劉肥為齊王,命曹參為齊相國。曹參相齊9年,禮賢下士,曾請蒯徹為幕賓,參議政事。
齊國有處士東郭先生和梁石君,早年曾被齊王田榮劫持,屈意從亂。田榮敗亡以後,二人自慚出仕匪類,一同隱居深山不出。
到曹參相齊時,有人對蒯徹說:“先生受曹相國禮遇,在拾遺舉過、顯賢進能方麵,齊國無人可比。齊國有處士梁石君和東郭先生,世俗之人莫能望其項背,先生為何不舉薦給曹相國?”蒯徹說道:“好。”又一轉念:
凡微舉事成功,必需探索成功的奧妙。於是,他對來人講了一個饒有意義的故事:“我鄉裏中有個婦人,平日與鄰居相處和善。一天,這個婦人家夜間丟了一塊肉,婆母疑被她偷走,生氣把她逐出家門。婦人清晨起身離家,與鄰裏辭行,順便說起被逐的原因。有位老太婆說:‘你路上慢點走,我有法子讓你家裏的人去追你回來。’說完,老太婆拿了一把亂麻乞火(引火)於丟肉之家,編了一番話說:‘昨夜間,幾隻狗爭一塊肉,互相廝鬥起來,咬死了我家的狗。我來引把火,去燉狗肉。’這家聽罷此話,急忙去追回媳婦。從這事來看,鄉裏老母並非談說之士,乞火也不過是還婦之道,然而卻能達到預期目的。道理何在?在於物有相感,事有適可。我也要相機行事,去‘乞火’於曹相國。”
一天,蒯徹麵見曹參,說道:“世上有兩種婦人:一種婦人丈夫死去3日立即改嫁;一種婦人幽居深宅終身守寡,甚至從不走出大門。相國如果求娶婦人,當選哪一種呢?”曹參道:“自然娶終身不嫁的婦人。”蒯徹立刻接口說:“用人也當如此。像東郭先生和梁石君,實為齊國俊傑,隱居不嫁,未嚐卑辭屈節以求仕。願相國派人以禮相請。”
由於蒯徹注意到事物間的聯係,即所謂“物有相感”,用婦人有嫁二夫之貞來喻臣子不仕二主之忠,又能抓住做事的征候,適時而行,即所謂“事有適可”,自然能言必有中,如願以償。曹參欣然應道:“敬受命。”於是,迎請來東郭先生、梁石君,皆待為上賓。
“諸葛亮舌戰群儒”的故事至今廣為人稱頌。其實它說的還隻是諸葛亮隻身出使東吳,遊說孫權與劉備結成“抗曹聯盟”整個活動的花絮。諸葛亮這次外交活動不僅對雙方意義重大,而且其間阻力與困難也著實不少,但在諸葛亮麵前一個個迎刃而解,終使他不辱使命促成孫劉聯盟,形成共同對抗曹操的格局。
我們先來看看這次外交活動壓在諸葛亮身上的擔子。
“先成鼎足之勢,然後再圖中原”,是諸葛亮在隆中為劉備製定的兩階段戰略目標,前者是近期的、低層的,後者是長期的、最高的,兩者之間層次清楚,結構合理。但目標不是現實,要使目標變成現實,還必須有切實可行的戰略實施步驟。
可當時的形勢是,曹操戰敗劉表,盡奪荊襄之地,又趕走劉備,使劉備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曹操還率領80萬大軍,乘勝南下,企圖一舉吞並東吳,一統天下。真若如此,別說在荊州建基業,劉備一夥連性命都難保住。在這緊要關頭,能否說服東吳孫權,形成孫劉聯合抗曹的局麵,則既是實現其戰略目標的關鍵步驟,又是保全性命的緊急措施。成功,則戰略目標的實現有望;失敗,則既定的戰略目標有可能成為空話,諸葛亮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出使東吳的。
現實中東吳卻不是鐵板一塊,既有主和的“智囊團”,又有主戰但又年輕氣盛的周瑜,還有頗存抱負但猶疑不決的孫權,這都是諸葛亮要認真對待的,倘若一著不慎,就會導致滿盤皆輸的後果。麵對如此複雜的局麵,諸葛亮卻能應付自如,飄逸灑脫,不能不稱道他的超人智慧。
諸葛亮一到東吳,孫權命魯肅引他“先見江東英俊,然後開堂議事。”肅乃引孔明至幕下。他見張昭、顧雍等一班文武20餘人,峨冠博帶,整衣端坐。孔明逐一相見,各問姓名。施禮已畢,坐於客位。張昭先以言挑之曰:“昭乃江東微末之士,久聞先生高臥隆中,自比管、樂。此語果有之乎?”孔明曰:“此亮平生小可之比也。”昭曰:“近聞劉豫州三顧先生於草廬之中,幸得先生,以為‘如魚得水’,思欲席卷荊襄。今一旦以屬曹操,未審是何主見?”
孔明自思張昭乃孫權手下第一個謀士,若不先難倒他,如何說得孫權,遂答曰:“吾觀取漢上之地,易如反掌。我主劉豫州躬行仁義,不忍奪同宗之基業,故力辭之。劉琮孺子,聽信佞言,暗自投降,致使曹操得以猖獗。今我主屯兵江夏,別有良圖,非等閑可知也。”昭曰:“若此,是先生言行相違也。先生自比管、樂管仲相桓公,霸諸侯,一匡天下;樂毅扶持微弱之燕,下齊七十餘城:此二人者,真濟世之才也。先生在草廬之中,但笑傲風月,抱膝危坐。今既從事劉豫州,當為生靈興利除害,剿滅亂賊。且劉豫州未得先生之前,尚且縱橫震宇,割據城池;今得先生,人皆仰望。雖三尺童蒙,亦謂彪虎生翼,將見漢室複興,曹氏即滅矣。朝廷舊臣,山林隱士,無不拭目而待:以為拂高天之雲翳,仰日月之光輝,拯民於水火之中,措天下於社席之上,在此時也。何先生自歸豫州,曹兵一出,棄甲拋戈,望風而竄;上不能報劉表以安庶民,下不能輔孤子而據疆土;乃棄新野,走樊城,敗當陽,奔夏口,無容身之地,是豫州既得先生之後,反不如其初也。管仲、樂毅,果如是乎?愚直之言,幸勿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