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3 / 3)

這個人是七月的夥伴還是追殺七月的人?衛小白還在狐疑,那群跑得快些的小妖已經離得近了許多。

跑在最前麵的一隻身形碩大的熊妖一個箭步衝到衛小白麵前,見到衛小白先是一楞,然後大呼:豬妖!

小叮噹!衛小白看清楚那熊妖的麵容,驚喜的大叫,在山穀中和小叮噹的兄弟姐妹們呆了一年多時間對於野熊的印象頗佳,眼前的這隻黑熊妖正是一年多沒見的心地善良純潔天真活潑加浪漫的小叮噹!很有老友多年後相見的驚奇。

快跑!小叮噹衝到衛小白身前,一把將他抓起,放到肩膀上,也不等衛小白說話轉身就跑。

出了什麼事?那個人是誰?衛小白知道小叮噹沒有惡意,便坐到它肩膀上不時向後麵那不斷殺戮的人張望。

我不知道,隻知道他一直在追一個穿白衣服的魂師,然後遇見了我們,就開始……殺我們。小叮噹驚慌失措的喘息著,顯然它已經拚盡全力在逃跑。

不過就在身後那些跑得慢些的小妖卻不停的,那撕心裂肺的叫好在四處回蕩,讓人發寒。

想來想去大概覺得跑掉希望不大,小叮噹狂吼一聲,發起狠來,將衛小白放下,轉過身麵對遠處那道血影,“兒郎們拿出妖族的誌氣和他拚了!都走開讓我和他單條!”

這句話義正詞嚴,滿是血性,大大激起眾小妖的狠勁,齊聲大叫,轉身就向那道紅光衝去。

隻是一道紅光,像是天邊的晚霞,劃出幾道長長弧線,圍困在他身周的小妖就變成了一片片的碎肉散落周圍。

衛小白本來和小叮噹已經衝到了那人近前,不過看到眼前駭人的畫麵幾乎呆窒,不過在這生死存亡之際,反應到非常迅速,偷偷從一旁一隻被劈得就剩下一半的小妖身上抹了些血在臉上,然後倒在地上,將小妖的屍體壓在身上。

剛要閉上眼睛就看到小叮噹同樣的倒在旁邊,斯慢條理的正用熊爪往臉上塗抹鮮血,瞪大眼睛看著自己。

衛小白……

“你在做什麼?”

“我在裝死!”

“你呢?”

“我也在裝死!”

“你去把那家夥引開,然後點燃鋒火台,隻要迷夫人趕到我們就得救了。”

“你不是要和那家夥單條嗎?”

“你白癡啊,我說說而已。”

“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繼續裝死吧!”

“不過總有人要犧牲的。”

“我年紀大了,弄忍心讓我去送死嗎?”

“我正值青春年華,難道你忍心讓我犧牲?”

“你是一隻無恥的熊。”

“彼此彼此,我都是從你身上學的,豬妖。”

“我們還是一起裝死好了”。

衛小白和小叮噹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一個裝死人,一個裝死熊,一動不動,說不起來就不起來,大有死屍就是我,我就是死屍的覺悟,倒也堅忍不拔。

那團紅光殺盡了周圍的小妖,放慢了身形,衛生小白偷偷眯起眼睛這才看清楚那道紅光隻是一個身上染滿血跡的男人。

當無意間看清楚那人的麵容,衛小白臉上變得血色全無,不由自主的握緊雙手。

之所以紅是因為血跡染滿了全身。

之所以讓人感覺壓抑卻是不由自主的身體自然的反應。

那人的臉衛小白甚至不敢斷定是不是還屬於人?

這個滿身血跡的男人的腦袋上連腦殼也沒有,透過代替頭蓋骨的透明的殼竟然可以看清裏麵的大腦在不停的微微跳動。兩隻眼睛是一片死灰色,一道刀痕,傷深入骨將一張臉活活劈成兩半,一半已經被掀了下去,嵌著鐵鑄的臉皮,另一半卻是完好無損。

他的左手隱藏在粘滿血跡的長衣中,右手卻拖著兩個女人。緊緊拽住她們的頭發在地麵拖行。

這兩個女孩子緊緊抱在一起,零亂的長發將臉遮住,不過身上的衣服很是單薄,露出充滿活力的軀體,顯然十分年輕。但就是那幾乎遮不住身體的衣服上同樣滿是血跡班班,不時的發出幾聲痛苦的呻吟。

這個人手中拖著兩個女人走路的速度卻沒受到任何的影響,像是手中抓的隻是幾片柳絮而已。

這個人的腳下到處都是被切得四分五裂的妖的屍體。躲藏在袖子中的右手不斷有血滴到地上。

那雙灰色的眼睛,依然早屍體中掃了掃去,能夠站著的隻有他一個人,這番景象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來自地獄的惡魔更恰當些。

那雙灰色的眼睛沒有哪怕一點點的情感,隻是在看到依然流淌血液的屍體,眼神才變得曖昧,複雜了些。

像是色狼見到了最美麗的女人。隻有這時候才會激起某種欲望。

衛小白連大氣也不敢喘,全身上下仿佛有一條看不到的繩子將其束縛住,他明白這完全是出於對感覺這個滿身鮮血連眼睛都不眨就隨意開始殺戮的家夥的恐懼。也因為這個人身上那股讓讓不寒而栗的奇怪魂力,讓衛小白突然有一種:這人一定要死,否則死的就會是自己的感覺。心裏卻急速轉過幾個念頭,緊緊咬住牙齒,就待這人靠近,用最快的速度偷襲下手。

衛小白剛剛盤算到這,那人腳下的一個小妖突然躍起,伸出兩隻巨爪向這個男人猛的抓去。

這隻英勇的小妖大概也是受到衛小白這隻偉大豬妖熏陶過,懂得怎樣在人身後捅刀子。

在它躍起的瞬間,衛小白的心也隨著提了起來,隻覺得此小妖機智勇敢不在自己之下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那一刻這隻小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簡直是衛小白靈魂附體,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那個滿身是血的男人一動沒動,就在小妖的巨爪近在咫尺的時候,那兩個一直抱在一起的女人突然分隔開,其中的一個向上衝去緊緊纏在小妖身上。另一個卻擋在那人身前,硬生生的被那小妖的巨抓撕成碎片,幾乎是同時,那隻小妖也變成一片一片,落到地上。

“愚蠢!以為這樣就可以殺死我?解拆?”那人很操弄的望著地麵的小妖的碎肉,“這兩個女人就是我的木魂,愛與恨的糾纏,一個愛,另一個恨,任何一個糾纏住你,無論是愛還是恨,殺死它們中的一個,被纏住的也會受同樣的傷死去。可惜的是,是你自己殺死了自己……”

這個叫解拆的男人一腳踏在地麵的屍體上,伸出手按到地麵,“生命之本,木化歸元!”

地上碎裂的血肉開始聚集,無數的碎肉扭在一起,發出一陣陣的呻吟,漸漸彙集成人的形狀,竟然是被砍碎的那兩個女人。隻是全身到處的傷口依然曆曆在目,不斷的有肉從傷口翻出,夾雜著般般血跡。

“痛!”

“好痛!”

“每次都要粉身碎骨,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兩個女人破碎的身體又漸漸抱在一起,緊緊的互相添著對方身上的傷口,像是互相安慰,在衛小白眼中卻說不出的恐懼。

他哪裏會知道這世界上竟然會有如此變態的木魂能力,砍傷一個,“傷口就會複製到與另一個木魂糾纏在一起的人的身上,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會注意到那兩個抱在一起的女人竟然會是木魂。”

“愛與恨的糾纏。多奇怪的能力!如果撲過去的是我也會被打出的滅日修羅斬貫穿吧。”衛小白突然對那隻先他而撲過去的小妖有些莫名其妙的哀傷,連名字都不知道卻很有大無畏氣概,至少救了自己一命。

“不用我們,你也可以殺死它,為什麼要我們出手?”本來糾纏在一起的木魂突然回過頭來。

“因為我喜歡看你們痛苦的樣子!看到你們被切得粉碎,每次都是如此享受。”解拆灰色的眼睛閃出一絲快感,“你們被切碎的時候一定很快樂。因為你們喜歡被我切碎!”

“我們唯一想的就是殺了你!”糾纏在一起的木魂目無表情的盯著解拆,“如果不是一體,我們第一個殺了你!”

“我也很想有那麼一天,品嚐一下被你們切開的感覺,一定非常美妙!”解拆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突然那隻隱藏在長袍的左手,在愛和恨的糾纏身上縱橫交錯的連續劃過。

衛小白根沒有看清楚那隻手是怎樣的,愛與恨的糾纏再次被切得粉碎,隻剩下兩顆腦袋滾落在地。

“不過,現在隻有我可以切你們而已。多好的感覺!”解拆望著地上愛與恨的糾纏僅存完整的頭LU,森然的說,他說話的時候,一半臉在動,另一半的鐵麵卻隻是上下微微牽動,一個人的臉上出現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情看上去甚是恐怖。

“你真是一個混蛋!”愛與恨的糾纏中的一顆頭,瞪著解拆說。

“我本來就是混蛋!”解拆然後隨手一揮,地上愛與恨的糾纏所有的碎塊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木係魂師是生命之力,沒有任何的牽引,到底是怎樣的形態,或許隻有魂師自己清楚。

當解拆的目光不經意的落到在屍體中栩栩如生的裝死的衛小白身上,兩人視線相接,衛小白隻覺得手腳冰冷,麵前的解拆身上沒有一絲“人”的感覺,甚至他的眼神裏也沒有的人的味道。

衛小白的頭腦裏亂成一團,看到了解拆奇特的木魂能力讓衛小白不敢輕舉妄動,雖然他的金魂也是相當奇特但是隻會大吵大叫,而且想必是魂魂相惜,動手打架是絕對不會的,出賣主人卻是經常做的。

“如果是化成神之假象應該有逃走的可能?小叮噹怎麼辦?難道要拋棄它逃跑?”

“對手是個變態,真的要認真思考後果,稍微有所閃失,一定會死在這裏。”

“還是繼續裝死好了,或許能混過去也說不定?”

衛小白還在胡思亂想,小叮噹的熊抓突然非常用力的捏住他的大腿,這一下連皮帶肉擰在一起,衛小白發出殺豬般的吼叫,跳了起來。

解拆一動沒動隻是靜靜的注視衛小白,灰色的眼神一片冷漠。

小叮噹卻已經飛速跳起,“豬妖你一定要挺住,我這就去找人做了這家夥,如果你死了,老子一定給你報仇……做朋友的先閃了!這可是你教我的!生命第一……生命第一……”

……

或許是死亡見得多了,或許是熊也有公私分明的時候,小叮噹的話雖然義正詞嚴,不過更快的卻是它為了生命而奔跑的速度,一溜煙已經無影無蹤。

隻留下衛小白呆呆的站在原地,一陣風吹過,才清醒過來,“今天天氣很不錯!”他勉強露出異常友善的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

解拆冷冷的望著衛小白,“你不是妖,你是魂師?”他突然問。

“是!我是魂師!”衛小白看到解拆沒有動手的意思,查覺到一線希望,不由得精神一振。

“果然是魂師!”解拆點了點頭,“不知道是哪一教派的高手?”

衛小白幹咳一聲,“在下無門無派,恩師那個……隱居多年不問世事……嗯……因為名氣太大還是不好提及的好。閣下英明神武當真是叫人望塵莫及,本來看到如此多的妖魔鬼怪竟然不顧道義圍攻你,想要出手相幫助,不過沒想到你獨自就可以全部殺光。”

“原來如此!解拆淡淡一步步的向衛小白走近,你應該已經煉出了魂吧?讓我看看你的魂……”

“抱歉,在下隻修煉魂力而不是煉魂!”衛小白看著解拆漸漸走近,警惕的拿出兩張符咒,夾在手中。

“這麼說你是個廢物?”解拆灰色的眼睛閃出幾絲冷酷,“廢物沒有資格活著!”他突然說。左手的長袖突然拍向衛小白。

衛小白早就心有戒備,剛剛解拆將自己的木魂切碎的情景還曆曆在目,雖然不清楚解拆用的是何種招式將人撕碎,不過毫無疑問,這隻左手非常危險。

就在解拆躍到他麵前,衛小白施展開回天身法,向後急退出一段距離,卻發覺解拆已經失去了蹤影。

“是回天術吧?你是長風島門下?”解拆的聲音突然在衛小白身後響起。衛小白想都不想,大叫一聲,如同橢騾旋起,跳到周圍一棵樹幹上落下。

解拆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議,竟然隻是一瞬間已經躍到衛小白身後,這也讓衛小白憑借速度逃跑的希望落空,隻好長吸一口氣,盯著解拆。

“長風島的回天術,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了,你們選出新的掌教了?竟然又開始活動……”

“教我功夫的人和長風島頗有淵源。不過我不是長風島門人!”衛小白搖了搖頭,“如果你要殺的是長風島的魂師,那你找錯人了。”

“你不是長風島的魂師?”解拆對衛小白的回答頗意外,要知道或許說謊人人都會,但是欺師滅祖是大逆不道的死罪,幾千年來也沒聽說過哪個魂師敢去做。自然對衛小白的回答深信不疑。

“其實你應該慶幸,因為我已經解剖過長風島的魂師,所以隻是殺死你就可以,不必和那人一樣被我殺了七天七夜。”解拆望向衛小白,衛小白的心裏竟然勇氣一種快點死去才可以不用麵對這個人的頹廢感。

“你也是魂師,為什麼要殺害同類?”在寒風裏,衛小白頭上的冷汗一滴滴的滴落,一年多來他麵對過無數次的生死考驗,卻從來沒有厭惡得想自殺。

“我們不是同類,你來自光明,我卻是來自對立麵,責任就是殺死所見到的魂師。”解拆緩緩將左手從袍子裏伸出。

解拆的左手已經齊腕斷去,上麵連著一個色彩斑鉑的長鉤,“這隻手就是拜你們這些所謂的光明守護者所賜,不過我很喜歡,因為現在這隻手更方便。方便我殺人。”解拆一字字的說,“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所以請你不要反抗,讓我看看喉嚨被割開時的表情。”說到最後解拆的語氣變得曖昧,像是在乞求,但是聽在衛小白的耳朵裏卻覺得異常惡心。

“你別過來,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九天之魂,乾金之象,萬物之父,為威悍之神,揚兵布陣!化氣為金!顯我金魂!”衛小白雙手按在樹上,金魂已經躍出來,穩穩落到衛小白肩膀上,“加油!加油!衛小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天下無敵!”它撕聲力竭的大叫,異常賣力。不過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天下無敵之類卻和衛小白沒有一點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