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3)

美麗的女人無論在什麼時候看都有她動人心弦的地方,這是一種另類的美麗,病態的美,讓人憐惜的美麗。無論是一顰一笑或者輕輕皺眉,微微痛觸的表情都讓人覺得楚楚可憐。

尤其是衛小白和這個女人目光相對的那一刻,女人的雙眼隻是淡淡的望著衛小白卻象見到老朋友般,讓衛小白感受到她的不幸和哀傷,幾乎感同身受,覺得隻要博她一笑,甚至死都是值得的。

“衛小白!你這個色狼!閉上你的眼睛!”突然一個聲音從床塌旁響起,衛小白總算清醒過來順著聲音望去,看到了床塌不遠處七月滿是惱怒的表情。

她身上的衣服又破又爛,烏黑一片,雙手依然緊緊的抱著那個小女孩,顯然吃了很大的虧,也不知道被對方下了何種禁忌,竟不敢妄動半步。倒是那個小女孩依然神情平和,望著衛小白,似乎絲毫沒有為自當前的處境擔心。

“這不是七月嗎?”衛小白不敢再去看那女人一眼,將頭扭向一邊,“看來吃了很多虧吧,就說你實力不濟,應該多讀點書!”衛小白一臉的幸災樂禍。

“放屁!你給我滾,否則我見你一次扁你一次!”七月氣得破口大罵,想到衛小白剛剛色眯眯的模樣不知不覺的怒火上升,甚至有把衛小白千刀萬剮的衝動。

小單走到那女人身邊,低語了幾句。那女人麵色紅潤了些,抬起頭,“我聽說過你,你就是小單說過的那個冒充妖族將迷夫人騙得七昏八素的魂師?”

“你是小單的母親?”衛小白試探著問。

“你可以叫我納蘭。”那女人微微一笑,卻又輕輕咳嗽起來。

“我從來沒有欺負過你的女兒,我是和平主義者。”衛小白大聲說,任人都可以聽出做賊心虛的感覺。

納蘭微微一笑,“小單承你照顧,這孩子自幼便在森林裏生活,沒見過外麵的世界,所以很善良,甚至單純得過了火,若是離開我身邊,怕是會吃大虧。”

沒有!小單隻是太單純,不過我絕對沒有欺負過她!而且我第一次見到小單就覺得她妖力強悍,聰明能幹、又孝順父母,簡直就是妖族中的奇才,日後成為妖皇怕也是遲早之事……衛小白最大的特點便是見人說人話,見妖說妖話。這幾句馬屁拍得恰到好處,納蘭雖然飽經風霜不動聲色心裏卻十分欣慰,對衛小白的印象好了許多。

“狡猾機智,卻又膽大包天,明知我是九尾後裔,也敢闖來這裏,你不怕我殺了你?”

“殺我對你有什麼好處?”衛小白反問。

“有什麼好處?”納蘭盯著衛小白,“似乎沒什麼好處。”

“當然沒有好處!所以何必殺我這隻小螞蟻?”衛小白一邊回答一邊站起,心裏卻暗自警惕,坦然自若的拿出幾張符咒在手。

“不卑不亢!不錯!很好!”納蘭指了指七月,“見到這個水魂師我已經很吃驚,沒有想到人類中竟然會有你們這樣的後起之秀。如此年紀竟擁有如此不同反響的氣魄,所煉出的水魂也必然是位居水係上位。但是你更令我吃驚,甚至有些恐懼,小草最好幼芽時毀掉,否則長大後無論是多大的火也無法講它根除。”

“後起之秀?就憑他?”衛小白和七月一起叫起來,用敵視的目光瞪著對方,又一起別過頭去。

納蘭看在眼裏,卻什麼都沒有說,“這兩個人是我偶然抓到的,因為她是水魂師,希望可以借助水火相克,來治療我的傷勢,不過似乎有些意外收獲,讓我見到了你。”

納蘭注視衛小白的眼神所包含的溫柔、理解、包容卻象是一個朋友的安慰,讓衛小白的警覺慢慢放鬆,他的定力本來就差,為人又隨和,若不是從小根深蒂固的對妖的警惕,或許早就被迷的三魂丟了氣魄。

“都說妖族中的狐最擅長勾引男人,曆史上許多帝王將相就在你們的誘惑下走向黑暗,看來都是真實的。”衛小白不敢去捕捉納蘭的眼神,努力調息魂力全身一片清涼變得冷靜。

“放心我不會誘惑你,也發誓不會再誘惑任何人。”納蘭的麵容上顯現出一絲哀傷,“在小單出生前,我曾經和仙瑤宮的一個火魂師交手,被她所釋放的魂器六陽神火鑒打傷,那個火魂師的神離之火很厲害,可以直接燃燒對方的靈魂,我雖然也擅長火術不過卻無法撲滅身體內的這種靈魂之火。”

納蘭緩緩伸出左手,整隻手臂竟然一片淒慘的白色,像是已經腐爛的木頭,又像是隻剩下骨頭的枯骨,很是可怕。衛小白忍不住驚呼一聲,退後一步。

“神離之火十幾年來已經把我的靈魂燃燒得隻有半個身體還可以自由控製,妖力已不能自生,我僅存的妖氣這十幾年為了對抗火傷,已經消耗的所剩無幾,如果再不阻止身體內的火勢,恐怕另一半靈魂也會被燃盡,可是小單還小而且我身負重任,不可以死去,一直以來為了躲避各種勢力的追殺忍辱負重、苟延殘存,希望你可以幫我。”

“幫我滅掉神離之火!”

這幾句話斷斷續續,楚楚可憐,讓衛小白心裏酸酸的,隻覺得麵前的納蘭隻是一個可憐的需要幫助的女人,甚至讓他忘記了人和妖對立的身份。

“你希望看著我死去?”納蘭輕聲問,“隻要你幫我拿到迷夫人的離火丹,不止是救了我,還救了我女兒。”納蘭撫摸著小單的頭發,“我們母女一直相依為命,在妖的世界裏,隻有最強者才能存在,小單根本無法單獨生存,難道你忍心看到我們母女分離?”

衛小白望了望納蘭又看了看一邊眼圈通紅的小單,沉默不語,許久才開口,“為什麼你認為我可以拿到離火丹”。

“因為小單太單純一舉一動無法瞞過迷夫人,而我身受重傷,也無法和迷夫人抗衡,這森林裏所有的妖都忠於迷夫人,隻有你或許還可以幫到我。因為你膽量夠大又得迷夫人信任最主要的是隨機應變有足夠的機智!”

“不要聽她的!隻要她傷勢痊愈一定會殺了我們!你怎麼可以相信妖?”七月焦急的大喊。

“閉嘴!”納蘭瞪了七月一眼,臉上滿是怨恨,沒有人看清楚她怎樣移動,卻已經到了七月身後,一隻手握住七月的頸部,納安的左半身完全扭曲,隻是依靠右側身體支撐,顯得十分怪異。

“幫我拿到離火丹。我會放了他們,並且把你們都送出不周山。”納蘭一字字的說。

“在用她們來威脅我?”衛小白冷冷的問,身體卻已經做出隨時逃跑的駕勢。

“不是威脅,是交易,在不周山你是我唯一的希望,我不得不這麼做,換作是你也一樣會為了生存做同樣的事情。”納蘭淡淡的說,“你確實很強,但是我殺你卻易如反掌,最好的方法就是和我合作,各取所需。”

衛小白情知納蘭說的不假,轉過頭發現七月很倔強的望著他,雖然隻是匆匆一瞥,卻看到了七月目光中的恐懼,歎了口氣,一言不發的向外走去。

“你到底答應不答應!”小單看到衛小白一語不發,伸手化出一道火焰,卻被納蘭喝住。

“小單你去跟著他,他會帶你去取離火丹,成功當然好,如果失敗記得必要時候可以殺了他!”納蘭扶著胸口倒回石蹋,“我們現在還不能開罪迷夫人,如果犧牲總是難免,犧牲敵人是最好的。”

“殺……殺了他?殺了豬妖?”小單身體一震,稍微猶豫卻還是扭頭追了出去。

“你以為他還會回來救我?放棄吧,衛小白一定會跑掉,他不會再回來!我太了解這個人。”七月的醉角露出一絲笑意,女人或許隻有女人才可以對付,可以發現對方的弱點。

“你以為很了解一個人,其實你並不了解他,我可以和你打個賭,這個年輕人一定會回來。”

“很多時候越恨一個人就是越在乎一個人,愛和恨本來就隻一線之隔,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小姑娘你要記住了。”納蘭看著衛小白離開的背影徐徐的說。

“不會的!他不會回來了,他不是從前的衛小白!他不會再救我了!”七月喃喃的自語,心裏突然有股說不出的痛。像是丟失了最重要的東西,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在七月的眼裏幼年的朋友衛小白一直都在心裏,現在的卻更象是另外一個人。

多年不見,七月對長大後的衛小白隻有八個字的評價:

膽小如鼠,好色如命。

她甚至懷疑過眼前的這個家夥真的是幼年時那個開朗而勇敢的男孩子?那個讓自己覺得遙不可及努力追趕的男人……

每談閉上眼睛七月總會想起心裏陰霾的一幕,那是多年前大家還是孩子的時候,七月眼睜睜的看見來刺殺七月家最後繼承人的刺客的劍就在麵前穿向自己,就是在自己嚇得動也不能動,隻能在驚恐中僵硬身體等待死亡來臨的瞬間,是衣衫襤褸的衛小白突然擋在她身前用身體替她擋了這一劍。

飛閃的是雪

消逝的是血

七月永遠也無法忘記第一次見到的血的情景,她自幼作為質子住在王城,從來沒有人真正關心過她,卻在那天見到一個第一個肯為自己去死的男孩子,讓自己突然覺得有了活著的意義。

尤其是滿身鮮血的衛小白昏死前的笑著安慰她的那句:隻是有點點痛!不能讓女孩子受傷!讓七月不知道哭過多少次。

不能讓女孩子受傷!也是這句話堅定了七月去修習魂術,不止為了家族也為了以後可以保護這個在死亡中願意為自己去死的人。

可是衛小白忘記了太多應該記得的東西,忘記了究竟救的人是誰?忘記了七月是個女孩子……

是的,都忘記了,還是根本沒有記得?

誰知道呢?

那個一直在心裏勇敢的男孩子是否還會像從前一樣來拯救自己,還會不會麵對死亡依然笑著對自己說別哭?

七月懷裏的小女孩子伸出手抹餓抹七月的臉上的淚花,“調謝的花總會重新盛開,那個男人很可憐,他的心一直都在哭泣,從來沒有停止過,好可憐的男人。”

他在哭嗎?

哭了嗎?為什麼要哭?是不是一直隱藏在那滿是笑容的背後是傷痕累累的靈魂?

為什麼要哭泣?

為什麼……

為什麼……

女人要的是怎樣的男人

是一個愛自己的人?

一個自己愛的人?

還是一個肯為自己死的男人?

哪個才是值得珍惜的人呢?

那種柔弱的孤獨的帶著些恐懼的眼神好熟悉。為什麼每次見到總會有難以忍受的酸楚?衛小白靠在樹上,想起七月無助的眼神,就有一種莫名的熟悉。

像是在何處見過,卻有那麼的模糊……

“你打算怎麼做?”小單走到衛小白身前,“準備怎麼拿到離火丹?”

“會有辦法的,不過我已經一年多沒有見過迷夫人,或許她已經忘記了我這隻豬妖,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去偷。”衛小白抬起頭,“你知道離火丹放在哪裏?”

“我怎麼知道。”小單低下頭,“我一直以來都在找尋機會潛入玄天宗府,不過迷夫人很少離開,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離火丹這麼重要的東西如果不是帶在身上,就應該放在很隱秘的地方!”衛小白摸了下巴,“根據我的感覺,如果可以潛入玄天宗,應該可以找到。”

“隻要進入玄天宗你就可以找到離火丹?”小單眼睛放出光彩,“如果隻是要進入玄天宗,我想我有辦法。”

“你有辦法?”

“是的!通常情況下,迷夫人不允許任何人進入玄天宗,不過我知道有一條通道可以直通玄天宗。”

“通道?又是通道?”

“是我在無意間發現的,應該有很多年的曆史了,或許是從前在這裏修真煉魂的魂師留下的!”

小單的話還未說完,衛小白已經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地道的始作踴者一定是那些喜歡到處挖洞的玄天宗。

“難道玄天宗那些怪物都是老鼠?到處留下通道?”衛小白捂著腦袋已經不知道有任何形容詞來形容玄天宗的魂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