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懷光笑道:“從前不見你這麼饞嘴的。”
高季苦著臉說道:“哪裏饞嘴,你也不看都什麼時辰了,早過了晚飯鍾點,實在是餓死。”
王吉笑道:“說得我也餓了。”
當下就由燕十三領路,五人沿著夜色中的街巷石板小徑,趕去他妻妹的客棧。
途中燕十三問我:“元慶,你覺碎金夫人會是誰人所殺?”
我想了想,說道:“要麼是韓瑗,要麼是和韓瑗聯手策劃西征事敗那有心之人。”
高季說道:“目的是什麼?”
“當然是殺人滅口,閣羅鳳說過,十九萬人是被碎金夫人提供的一劑有毒配方害死的,換言之,碎金夫人參與過西征事件,知道內情,主使人為了避免她落到我們手中吐露出實情,必須要除掉她。”
王吉冒出一句:“元慶,你猜和韓瑗聯手那有心之人會是誰,有沒有可能就是把碎金夫人放養到扶風那權臣?”
張懷光說道:“應該不會吧,徐堅也說了,那權臣對碎金夫人寵愛的很,不然也不會比照自家府邸為她建造翡翠別館。”
高季摸了摸下巴,“說不好呢,男人都自私的很,情愛到底不比自家性命重要。”
王吉咕咕笑道:“高老大,你說話小心點,幸好五小姐和六小姐都不在,否則有的鬧騰。”
高季和張懷光都是幹笑不已。
燕十三頓了頓,對我說道:“元慶,你覺得王吉的猜想有沒有可能?”
我說道:“有的,閣羅鳳提到過,碎金夫人因為對十九萬人下毒而日夜受噩夢困擾,這說明她本質上應該不是陰狠的人,十九萬人又不是個小數目,對這麼多人下毒,一定需要莫大勇氣和動機,而所愛之人的請求是個不小的動力。”
燕十三點頭道,“有道理。”
張懷光咬牙說道:“不知道這個心狠手辣翻臉無情的權臣會是誰?”
我說道:“一會兒拿到建築圖紙就知道了。”
扶風是個小縣城,由東到西走完都不要一個時辰,幾人說話這當口,已經從徐登封的醫館出來,走到燕十三妻妹開的客棧,行至大門外的時候,我們看見客棧的牌匾,都啞然笑出聲來。
郝氏夫婦開的這客棧名字,就叫有間客棧。
門口高高掛起的桔色燈籠散發溫暖光華,從大開的正門看進去,櫃台跟前站著一位梳著發髻的年輕婦人,正低頭在算帳,跑堂的小廝年紀約有十四五歲,見著客人上門,趕緊過來招呼,“幾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燕十三笑道:“石頭,你不認得我了?”
小廝愣了愣,跟著高興的跳起二十五丈高,“大姑爺你回來啦,大姑奶奶可想死你了,”歡天喜地的回頭叫喚,“二姑奶奶,大姑爺從劍南回來了。”
那婦人愣了片刻,及至看清是燕十三,趕緊從櫃台後邊跑出來,喜滋滋叫了一聲,“大姐夫,”眼風掃到他身後的我,登時臉色微變,想是認出了我,吩咐小廝道,“石頭,關門打烊吧,今天有貴客來,不做生意了。”
叫石頭的小廝歡喜點頭,“哦,好。”
燕十三對眾人說道:“這是我妻妹郝氏,”卻沒有介紹我們幾人,隻是問郝氏,“二妹,你丈夫呢?”
郝氏說道:“前天出發去劍南找你了,姐姐憂心得不行,非要他去探探消息,”不無怨艾道,“姐夫,你已經有將近兩個月沒給姐姐寫信了。”
燕十三苦笑道:“我忘記了。”
郝氏又飛快掃我一眼,“人多眼雜的,進屋再說話。”
遂把我們領去樓上內室,自己下樓準備飯菜,燕十三等她走遠,輕聲鎖上房門,關閉窗戶,這才說道:“稍後吃過飯,懷光和王吉、高季去輜重營工事庫找別館建築圖紙,我和元慶在客棧等消息,一個時辰之內沒有折轉,我們就來尋你們。”
三人點頭道:“好。”
我抽出自徐登封處要來的畫軸,徐徐展開,對著畫中山泉瀑布出神。
燕十三問道:“怎麼了?”
我心不在焉道:“這地方很眼熟……”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我想起來了,碎金夫人畫中這地方,我有去過。”
高季睜大眼,把潑墨畫看過一遍,“不會吧,隻不過是一座山一灣瀑布,又沒有其他的標識,天底下同樣風景何其多,你怎麼就肯定自己去過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