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禦衣衛(1 / 3)

長孫昕說道:“當鋪師傅告訴我,典當那長命鎖的,是個叫做魏阿牛的人,穿驃騎營軍服,言明是死當,所以沒有留下贖買日期。”

張懷光愣住了,“魏阿牛?他是誰,我怎麼從來沒有印象?”

我苦思良久,終於想起這個人,“魏阿牛是帶我入驃騎營的武官,貞觀十二年,叔公去世,我將他葬到小鏡湖,徒步走到長安,身無分文,舉目無親,在街上餓了兩天,魏阿牛路過,覺著我可憐,適逢驃騎營招兵,就帶了我去投考,彼時投考還要繳納五錢銀子費用,我實在拿不出,是魏阿牛出錢替我墊上。”

張懷光問道:“於是你就把長命鎖拿給他抵債?”

我搖頭道:“沒有,我從小到大,沒見過那個長命鎖,在突倫川才第一次見到。”

我入伍沒幾天,魏阿牛就調派神武營負責宮禁,欠他的五錢銀子,後來我領了餉銀要補給他,他卻不肯收,說要我始終虧欠他人情,方便以後索取更大報酬,所以到現在也沒還給他。

張懷光眉峰蹙緊,“那長命鎖是怎麼到魏阿牛手上的?”

我看著長孫昕,“這個問題長孫大人應該知情。”

長孫昕慌忙說道:“是是,我順藤摸瓜,找到魏副將,問他長命鎖是哪裏來的,其人告訴我,說是一個叫做田寬的人送給他的酬勞,要他召元大人入伍。”

張懷光大皺眉頭,“你說田寬?”

“是。”

我問道:“怎麼了?”

張懷光沉吟了陣,“據我所知,錦繡山莊的田老爺子有個胞兄,名字就叫田寬,驍勇善射,尤其擅長格鬥術,貞觀初年曾經擔任黃州總管,後來被副將張善安襲殺,但也有人說他是詐死,由太宗皇帝招回長安禦衣營服役,”頓了頓,問我道,“不知道這個田寬和交付長命鎖的田寬,是否是同一個人?”

長孫昕驚訝問道:“禦衣營隸屬哪部,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張懷光心不在焉說道:“你是內廷職官,按例是不當了解軍製規劃的,不過說給你聽也無妨,禦衣營是太宗皇帝親自籌建的近身護衛營,太宗皇帝鐵血,一生征戰,又有玄武驚變,心下常自不安,所以自軍中抽調忠勇之士,許以詐死之名,招進禦衣營,專事負責他個人安全,因為關係密切,宛如貼身的禦衣,所以取名叫做禦衣營。”

我想了想,問道:“田寬出事是在什麼時候?”

張懷光想了想,“應該是貞觀十一年左右,我記得那年禦衣營籌建。”

我說道:“那個時候,我和叔公就在黃州。”

張懷光訝然,“元慶,你覺得衛玄和田寬有沒有可能認識?”

長孫昕插了一句,“大人說的衛玄,是興勢郡公衛玄?”

張懷光說道:“是,怎麼了?”

長孫昕說道:“別的我不敢說,但擔任黃州總管那個田寬和興勢郡公衛玄是肯定認識的,因兩人都是貞觀初年首批武進士,那一批武進士總共才二十人不到。”

我說道:“如果田寬和叔公認識,那麼長命鎖應該就是叔公交給他的了。”

張懷光疑惑問道:“衛玄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苦笑道:“不知道,他從來不和我交談,也不介紹我認識任何人。”

張懷光試探道:“元慶,你覺得衛玄會不會將你出身說給田寬聽?”

我搖頭道:“他那麼恨我,應該不會的吧,最主要的是,那個時候的太子也還不是當今的聖上,尚未到木已成舟的地步,假使叔公說出了我的真正身份,以田寬對太宗皇帝的忠誠,是一定會將我帶回長安交給太宗皇帝的。”

張懷光疑惑問道:“他既然不肯說出你身世,又為什麼要把你的長命鎖交給田寬?”

我輕聲笑道:“未必是他心甘情願交付的呢,也許是窮困潦倒賣給田寬的,叔公不懂得農作,又不願意從軍,也沒有什麼積蓄,我小時候的日子過得是極其困苦的。”

張懷光說道:“原來是這樣。”

我出了會神,接著說道:“我們姑且假設,貞觀十一年,田寬從叔公處拿到長命鎖的時候,叔公並沒有向他解釋其持有人是誰,以及這鎖片是怎麼來的,等他回到長安,擔任太宗皇帝近身護衛,在宮中進出,慢慢獲知長孫皇後第三子也就是九皇子的生辰,和他手持長命鎖上八字十分相似,遂覺著疑惑,又私下找相關人等查證,最終對長命鎖持有人的身份產生懷疑,於是折回黃州找叔公求證,期間用時大約一年,而這時候叔公病入膏肓,我帶著他離開黃州,在去馮翊郡的路上,結果兩廂錯過。”

張懷關說道:“等他沿途找到你們,衛玄已經過世,你流落長安,他發現你之後,不知道要如何安置你,索性就拿了你的長命鎖給魏阿牛作為酬勞,讓他招你入驃騎營。”

我說道:“推算起來是沒有錯的,隻不過長命鎖未必是給魏阿牛的酬勞,也有可能是要他交還給我,但是被魏阿牛據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