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生別離(1 / 3)

八月十三的上午,田烈到督撫衙門報案的同時,太醫署傳出噩耗:針博士王守澄誤服草藥,中毒身亡。太醫署監務處的司事聯絡家屬辦理後事,卻發現他家空無一人,妻小不知去向,迫於無奈,太醫署出麵承辦了王守澄的喪事。

八月十六,王吉在扶風金水村安置好王守澄家小,留給他們足夠半生用度的銀兩,隨即折轉長安錦繡山莊別館,驚見張懷光重傷,元慶失蹤,急得跳腳,“早知道我死也不離開長安。”

八月十八,徐登封路過長安,順道拜訪燕十三,探視他傷口複原情況,經人指路找到錦繡山莊,發現莊上將養不少病員,心思活絡的小子眼珠轉動:“長安這地方看來果然不太平,我要是在此間開個醫館,肯定賺得缽滿盆盈。”

燕十三等人聽得啼笑皆非,不過想到他醫術確實驚人,有他在長安坐鎮,日後看病倒是方便不少,遂都表示支持。

得到眾人首肯,徐登封信心大增,當天就著手開始找房子召夥計,靠著大公子幫忙,兩天功夫不到,醫館還真的開了起來,位置就在大明宮外太醫署對麵。

醫館開業這天,也正是七天期限的最後一天,行將半夜,眾人都是了無睡意,光風樓前廳燈火通明,燕十三強行鎮定心神,讓郝貴念易經給他聽,六小姐和張懷光高季低聲討論九小姐什麼時候會出現,大公子和二公子心神不寧研讀田心寫的酒經,田烈站在屋簷下,對著漆黑夜空發呆,王吉和成才最是沉不住氣,在大門口來回焦躁踱步。

到了二半夜,終於有家丁飛似的跑進門,“大公子二公子四公子,九小姐有消息了!”

王吉大喜過望,兩個箭步跟上前,一把抓住家丁,“在什麼地方,是否和元慶一起的?”

家丁站在簷下,氣喘籲籲道:“徐大夫派了小廝過來通報,說剛剛有人在他醫館後門棄置一位小女郎,看模樣很像督撫衙門貼出來尋人畫像裏的九小姐,要我們找人過去辨認,至於元爺,”他咽了咽口水,“尚沒有聽說。”

王吉有些失望,肩膀塌下來,長籲短歎,“他人會去哪兒呢?”

田烈問家丁道:“做什麼不把人直接送過來?”

家丁喘口大氣,說道:“據說九小姐昏迷不醒,身上有傷,徐大夫正在給她施救。”

說話間張懷光扶著六小姐,郝貴扶著燕十三,楊慎扶著高季,連同大公子和二公子先後出來,聽到這句,六小姐急忙問道:“傷的重不重?”

家丁擦拭額頭汗珠,“還沒有消息。”

田烈當機立斷說道:“備馬,我要過徐登封醫館。”

家丁說道:“回四公子,快馬已經備好。”

田烈讚賞道:“辦事很神速,明兒升你過酒莊當管事。”

家丁喜得雙膝跪在地上,“謝四公子賞識。”

大公子說道:“老四,我跟你一起去。”

田烈搖頭道:“不用,人多容易生是非,你和二哥留在這裏,趕快收拾兩間清淨屋子,等老九脫險,我會帶她和徐登封一起回別館,另外,聯絡山莊熟識藥材提供商,清點各種珍奇藥材,隨時備用。”

大公子道:“也好,我們分頭安排,你快去快回。”

田烈出別館,跟著徐登封小廝,在漆黑大街上一路快馬狂奔,趕到醫館,翻身下馬,有快腿學徒領他進入醫館急救診室,就見徐登封神色肅穆坐在臥榻邊上,矮茶幾上攤開放著一卷黑色絨綢布,插著數十根白毫銀針,床上躺著一人,正是失蹤七天的田心!

田烈乍見田心,幾乎不敢相認,小女郎容顏憔悴,秀發脫落,唇色如雪,瘦得皮包骨頭,裸露在外的臂膀滿是擦傷和抓痕,頸項間更有明晰可見的繩索勒傷。

田烈心痛如絞,顫抖指尖撫摸田心冰涼麵頰,“老九……”

徐登封眉峰深鎖,心不在焉說道:“四公子你來的好快,這人確信是你們九小姐?”

田烈顫聲問道:“是,她傷勢如何?”

徐登封站起身,就著臥榻旁邊清水洗手,說道:“皮肉傷倒是不重,主要是……”他頓住了。

田烈摒住呼吸,“是什麼?”

徐登封沉吟了陣,“她體內淤積有大量來曆不明的毒素,我剛剛用銀針封住幾處要穴,使之不能蔓延,但是要清除幹淨需要花費很長時間。”

田烈心口幾乎要炸開,“她失蹤才不過七天,體內怎麼會淤積有大量毒素的?”

徐登封說道:“可能是因為失蹤期間都被關押在充滿毒氣的處所中,毒素經由空氣,牆壁,地麵,通過呼吸和肌膚接觸慢慢滲入她體內所導致。”

田烈頭皮乍起,“徐大夫,我妹子還能活麼?”

徐登封笑道:“當然能,且不說我醫術如何好,小女郎生命力極其堅韌,雖然氣若遊絲,但心口盤旋一股熱氣始終不散,求生欲很強。”

田烈得他強力保證,心神略定,“徐大夫,稍後我把妹子接回別館調養,順便也請你到鄙處小住,不知道是否方便?”

徐登封麵有難色道:“我醫館才剛開張……”

田烈打斷他,“我按日進鬥金補足你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