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有些城鄉民眾娶親的“說人戶”“看人戶”“合八字”“吃訂婚酒”“擇期”“陪嫁妝”“過禮”等習俗,均由古時“六禮”演變而來。男子娶親的高潮是“鬧新房”。然而,四川部分地區的鬧房習俗卻有些奇特,大家把新媳婦和新郎官撇開不管,卻主要戲弄公公婆婆,方式有抬籮轎、逗老新郎官和逗老新媳婦、鮓寒(鹹)公婆、醃寒(閑)婆婆等。
小春作物種下後,賀世龍就請來了石匠、木匠和磚瓦匠,開始為兒子建房。因為兒子賀興成去年就定了親,今年就要結婚了。房子就建在老房側邊的竹林盤裏,和老房隻隔一條陽溝。因為那竹林盤是自己的,不用到鄉上去批土地,也不用和別人換土地。那時賀家灣建房還不時興樓房。一則那時的賀家灣還沒人走出去,大家都窩在屋裏種莊稼。雖然家家糧囤裏都有了餘糧,可手裏的票子並不多,還算不上富裕。二則賀家灣人普遍都有一個認識,覺得人住在樓房裏就隔絕了地氣。這人沒有了地氣滋潤,那還不幹枯嗎?所以,他們認為人住在平房裏比住樓房安逸。平房不但冬暖夏涼,而且天天有地氣滋潤,人血脈就通暢,就精神。三則賀家灣人喜歡往後看。他們覺得,早先住茅草房,屋子又矮又黑,年年翻蓋,又費力又淘神。後來在大集體後期,一些人開始改造住房,卻也隻是把房頂上的草換成瓦而已,牆還是土牆。有的房頂上的椽子還是用毛竹代替,過不了兩年,毛竹就生蟲,蟲屎麵麵落得滿屋都是,又得去更換。現在能住上磚瓦房,這就很不錯了!過去賀銀庭那麼有錢,還沒有住上磚瓦房呢!這樣一想,賀家灣人覺得隻要一住進磚瓦房就是住進了天堂。所以,當時建房就隻建平房,沒人想到要去攀比,建座樓房啥的。賀世龍也一樣,為兒子建的是三間磚瓦平房。每間屋子一丈二寬,一丈八深。中間是堂屋,兩邊是歇屋。歇屋又從中間隔開,實際上一間又是兩間屋子。前麵一間用作裝放糧食和堆放雜物的倉庫,隻有後麵一間才是真正的臥室。房子的左邊還蓋了兩間耳房,做飯的灶屋和茅廁都在那兒。這樣寬敞的房屋,會令今天的城裏人羨慕不已。但那鄉下,鋤頭犁耙、箢篼簸箕等雜物多,更不用說那些柴柴草草,這些東西往屋子裏一塞,就塞滿了,反倒覺得屋子不夠用。盡管這樣,賀世龍給兒子造的屋還是十分寬敞。房子造好,又找來泥水匠上了白灰。遠遠看去,更是十分氣派,引得灣裏人嘖嘖讚歎。
房子建好以後,賀世龍便又緊鑼密鼓地開始張羅兒子的婚事。他先讓李春英回了一趟娘家,讓賀興成的表嬸娘去李紅家裏向李紅的父母討話。李紅的父母見親家那邊催結婚,倒一點也不刁難,說:“我們上半年就把話說出去了,隻要起了房子就可以結婚。我們說話算數,不扯五絆六的!”又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遲也是結,晚也是結,反正是要結的!”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
賀世龍聽說親家那邊答應結婚了,就立即遣了賀興成到李紅家去把李紅叫來,一起去賀鳳山那兒擇期會日子,這賀興成便去了。到下午太陽落山時,李紅隨了賀興成,一路說說笑笑、親親熱熱地來了。這時,賀世龍和李春英還在地裏忙著,興仁已經到縣城念高中了,不到星期天不會回來。興瓊也早到了鄉上念初中,這時雖說放了學,可還要走幾裏路,不到天黑是不會回家的。賀興成從牆洞裏掏出鑰匙打開了門,和李紅進了屋子。屋子裏沒有別的人,此時十分安靜。賀興成突然一個轉身,猛地將李紅緊緊地抱住了。然後那手一邊性急地想往李紅的衣服裏摸,一邊嘴又慌亂地在李紅臉上啃。李紅先是臉臊得像塊紅綢子,嘴裏也胡亂地說著“不嘛,不嘛”,腳卻穩穩當當地站著,沒有動彈。沒過一會兒,李紅也便覺得全身上下像被炙烤著一般,身子也酸軟起來,不但任憑賀興成摟住自己任意撫摸,而且還主動地迎住了賀興成兩片火炭似的嘴唇。賀興成此時隻覺得呼吸困難,身子像要爆炸。便拉了李紅往自己屋子走。李紅自然明白接下來將會發生啥事,嘴裏雖還是喃喃地說著“不嘛,不嘛”,身子卻像小綿羊似的隨了興成走。到了床邊,賀興成也不說啥子,隻用力一推,將李紅推到了床上,接著就動手扒拉李紅的褲子。李紅的兩隻手還是拉著褲腰,嘴裏說:“不嘛,不嘛,還沒結婚……”
賀興成聽了,喘著氣說:“有啥子關係,就要結婚了,馬上就要結婚了。”一邊說,一邊又用了力氣拉。李紅就漸漸鬆了手,在床上躺平了,用手蒙了臉。賀興成就呼地一下,將李紅的褲子拉到了膝蓋下麵……
平時李紅到賀興成這兒來,都是和興瓊睡在一起的。這天晚上,賀興成卻說:“李紅在家裏,是一個人困慣了的。她說平時和興瓊困,多大一晚上都困不著。今晚上就讓她困我那個鋪,我去興仁的床上困,該要得?”
李春英聽了,說:“怎麼要不得,反正床空起來的!”說完,就讓賀興成去整理一下床鋪,讓李紅去睡了。
但沒睡多久,李春英便聽見賀興成從興仁屋裏起了床,窸窸窣窣地像做賊一樣,往李紅睡的屋子摸去了。她曉得兒子在幹啥子事,卻隻裝作啥也沒聽見。
第二天吃過早飯,賀興成和李紅便去賀鳳山那兒。賀鳳山將兩人的八字排了一遍,又翻開一本紙張都已經發脆的老皇曆,仔細地看了一陣,然後對兩個年輕人說:“要說期會日子,最好的還是明年正月間……”
賀興成一聽要明年正月間,就急忙打斷了賀鳳山的話,說:“要那樣久呀?鳳山叔,你往近處看看,今年有莫得日子?”
賀鳳山抬頭看了賀興成一眼,嘴角微微一笑,把頭重新埋在老皇曆上又看了一會兒,再次抬起了頭,說:“要說今年嘛,也不是莫得,但這日子和明年正月間也挨到不遠,是臘月末尾了……”
賀興成又不等他說完,又著急地問:“鳳山叔,冬月間就莫得日子了哇?”
賀鳳山又將賀興成望了一眼,然後又看了看李紅。李紅一旁紅著臉,雖是一副羞赧狀,卻不說話,隻嘴角含笑地看著賀興成。賀鳳山心裏已然明白,年輕人都等不得了。於是馬上說:“要說冬月間,也不是莫得日子。冬月二十,就是一個期會日子!但比起臘月末尾和明年正月間的日子來呢,要稍差一點。不過也莫得啥子,要結婚也結得!何況你兩個的八字都好,更莫得啥子了。”
賀興成一聽,便馬上說:“鳳山叔,那就是冬月二十了!”說著掏出幾塊錢來,放到賀鳳山那本老皇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