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了頓,說道,“在你沒出事前,本來打算告訴你的!”
爸爸垂下頭去,從懷中掏出一根香煙,“我不同意!”
說著,一縷白煙繚繞在他的指尖,“藍家你不要再去,藍尚祈你也不要再和他見麵了!”
我抬了抬眼,看見方盛睿落寞的神情,心中一陣揪心的疼。
我看向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刺耳,“對不起,我不想騙你!”
方盛睿抬起眼睛,黯然的光芒布滿平靜的湖水,“沒事,我等你!”
我淺淺一笑,握住了他溫熱的手,“這三個月,謝謝你一直陪著我,我也欠你一句話!”
他動了動嘴唇,“什麼話?”
我沉澱了一下心情,湊近他耳朵,悄悄地道,“我喜歡你!”
我原以為隻要我躲著,藍尚祈就不會找到我,直到十多天以後,我接到了媽媽從美國打來的電話。
電話聲中夾雜著恐懼和絕望,“曉亦,你和藍公子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我垂垂眼,拿著電話走到走廊上,壓低聲音盡量不讓睡覺的方盛睿聽見,“沒怎麼。”
媽媽突然在那邊提高了嗓音質問了起來,“什麼叫沒怎麼?沒怎麼他怎麼會把所有資金都撤走了啊?事務所好不容易才運營上軌道,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也許在商場經曆的浮沉讓她的大氣沉穩變得不堪一擊,於是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尖利刺耳。
我愣了愣神,才緩緩道,“他怎麼可以這樣?”
媽媽也念了起來,“是啊,說撤走資金就撤走資金,也不想想,我們事務所今年給他們藍廷集團帶來了多少利潤!”
我靜靜心,說道,“媽,你別擔心,我跟他談談!”
媽媽這才放了心,又關照了幾句才掛了電話。
我緊了緊纖薄的睡衣外套躡手躡腳的回到了臥室,爬回了剛剛離開不久的暖床,抱著仍舊憨憨熟睡的方盛睿的胳膊,細細的想著,逃避的,終於是時候麵對了。
中午十一點送走方盛睿後,我立馬換上一襲黑色套裙去了和藍尚祈約好的飯店。
透過街邊的光潔瓷磚,我的影子就像是去趕赴葬禮一般的陰沉和晦暗。
我刻意將手機調成靜音,放進手包的最底層,我害怕看見方盛睿的來電,我害怕我的自信心又會薄弱了一層。
當我不如金碧輝煌的飯店大廳,看到久違的身影時,我居然忍不住快要哭出來。
他瘦了好多,麵容都有些凹陷進去,我緊緊掐了掐自己,讓自己看起來百毒不侵一些,當一個人最沒落時的侮辱是永生無法忘懷的事情。
於是我不斷地提醒著自己那封寓意頗深的檢舉信,和淺藍嘲笑的嘴臉走近了藍尚祈,揚著下巴,淡淡地說道,“好久不見!”
他抬起眼,裏麵駭人的光讓我不禁打個寒顫,他並沒有像以前那般紳士的幫我拉開座椅,而是冷冷的抬著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我低胸衣領下掩藏著歡愉時留下的印記。
他張了張口,“我試盡了所有方法,你終於是出來了!”
這幾個月,他確實是千方百計的想要見我,可加上方盛睿的保護,和爸爸的反對,好幾次當我動搖了要去見他的時候,卻總是被理智拉了回來。即便是我看到了滿小區的玫瑰氣球,即便是聽到了小孩合唱隊在窗戶下的齊聲高歌,或者是在黃金時段撥出的道歉廣告……不計其數的浪漫和感動,都在把我這顆鐵做的心一點一點擊碎。
我動了動睫毛,坐在了他的對麵,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精致一點,我提著唇角看著他,“你為什麼會突然撤掉美國的資金?”
他垂下眼睛盯著冒著熱氣的咖啡,拋出一句話,“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怎麼會給那種快要倒閉的事務所投錢?”
藍尚祈猛地抬頭,也許連夜沒睡的關係讓他原本帶著藍光的眼珠變得有些駭人,“都是為了你!你知道嗎?”
我被他嚇到了,身子微微一震,再也佯裝不了堅強,於是蹙著眉,沉下了聲音,“可是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你在哪裏?”
他的身形頓了頓,道,“我從醫院跑出來找你的時候,你又在幹什麼?和誰在一起?”
我們倆沒有一人直麵回答對方的質問,隻是一股腦的發泄著無謂的情緒。
他端起滾燙的咖啡一飲而盡,像是饑渴的豺狼上下翻滾著喉結,“我為你做了那麼多,你不問,不說,也不知道!蘇曉亦,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