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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列從北京開來的列車緩緩進站。趙局長的司機小楊站在站台上焦急地張望著,汽車已開進站台,就停在他身後。局長家裏出了大事,小楊奉命來火車站接嫂子,局長叮囑小楊,別說得太多,先把她接回來再說。

雲城站台上,站滿了熙熙攘攘的人。從這裏出發的人和進站的人全都各懷心事。離別和歸來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列車到站,人們突然看到一個年輕女子在站台上奔跑,身上穿著黑呢大衣,頭戴一頂黑色貝雷帽。人們紛紛投來異樣的眼光,猜測女子的身份。有平素裏喜歡聽評彈的人,忽然間反應過來女子的身份,大叫一聲:“快看!柳葉眉!”大家回頭看時,她已上了一輛黑色轎車,車子一溜煙地開走了。

在路上,司機小楊跟柳葉眉先把情況介紹了一下。他說:

“局長正在家裏召開簡短會議,分析案情。”

“有沒有什麼線索?”

“線索倒是有一些,就是不知道方向對不對。”

“那你說說看,我也幫著想想。我母親應該沒得罪什麼人呀,怎麼就會被綁架了呢!”

“大家猜測老太太被綁架,是如意酒廠的人幹的。”

“如意酒廠?就是那家生產黃酒的廠家?我母親怎麼會跟酒廠扯上關係?”

“老太太以前不是跟一個叫瘸老七的人住在一起嘛,聽說那人吃喝嫖賭,樣樣都來,他失足墜橋之後追賭賬的人就找上門來,發現老太太已經搬走,經過多方打聽,才摸到老太太的新住所,就潛伏著,瞧準機會將老太太給綁架了。”

柳葉眉趕回家,看到家裏來了許多人,甚至還有警察。丈夫坐在沙發上正聽他們分析案情。她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母親有傷痕的臉開始在她眼前閃現。她感到頭暈,腳底下也變得軟綿綿的。丈夫把她扶到另一個房間休息,剛一關上房門,她就伏在丈夫的肩膀上抽泣起來。

丈夫拍著她的肩膀說:“沒事,沒事啊,有我呢。”

“一路上我就有不好的預感,母親肯定找不回來了!”說著,就哭得越發厲害起來。

丈夫說:“你先在這兒躺一會兒,那邊還有警察呢,我得跟他們一起去查那些罪犯。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把那些壞分子繩之以法,救回母親,你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丈夫抱起妻子,把她平放在大床上,幫她脫掉腳上的黑色靴子,又拿過一床被子來蓋在她身上。這些舉動以前是沒有的。夫妻二人固然恩愛,倒也止於“相敬如賓”,並不像一般小夫妻那樣沒大沒小,可以沒有底線地胡鬧。他倆一直都是另一種好法,相互關心,說話客氣,不像世俗夫妻,倒像默契好友。

“春雷,母親的事全靠你了。”

“一家人,說這些客氣話幹嗎?”

“我已經沒有力氣再說什麼了。我想閉上眼睡一會兒。”

“你睡吧,要是不舒服就叫滿姨送你上醫院。別媽這邊還沒找到,你這邊倒又病倒了。睡一會兒!”

柳葉眉的頭像枕在棉花上一樣,軟綿綿一直向下墜。蒙矓間,她仿佛聽到汽車喇叭的聲響,就想,他們已經出發了,母親有救了。隨後她就一頭跌進深邃無邊的夢境,鉛灰色的霧靄一團一團撲麵而來,她伸手撥開迷霧,發現自己正坐在一趟高速行駛的火車上,火車座位上罩著白布套,對麵人的麵孔很陌生。

“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難道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

“不知道也好。你不需要知道什麼。”

對麵的男人看上去有點冷。說完這句話,他就像戴上麵具一樣,任你如何發問,就是不做回答。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這時,他們聽到飛機隆隆作響的聲音,從車窗裏可以看到一架飛機正從頭頂上飛過,由於飛得過低造成巨大響聲。“老甘是不是就坐在這架飛機上呢?”這時,她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柳葉眉!”“柳葉眉!”她回頭看時,車上的人一個都不見了,就連對麵那個冷麵男子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緊接著第二個夢來襲,她居然一下子“空降”到醫院大廳裏。這一情節讓夢裏的她都覺得很離奇,摸一摸背後並沒有降落傘之類的東西,她是如何“空降”成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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