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像一尊小佛一樣好看。”
“你也好看。”
話說到這裏，兩人竟然有些害羞了，萬紅心中充溢著前所未有的愉悅與滿足，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馬亮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似乎都震顫著她的心靈，讓她願意將自己和盤托出。這種沒來由的信任，讓萬紅既興奮，又慌張。然而，她沒有想到的是，自己與母親的戰爭卻也從此拉開了序幕。
青春終究是騷動的。一個夏天的時間，萬紅都將心思花在了手風琴課上。這倒不是因為她對音樂本身有多大的興趣，她更期待的是在手風琴課上與馬亮的說說笑笑、吵吵鬧鬧。一來二去，萬紅跟馬亮談起戀愛來，青春年少，一見鍾情，不知道有多快樂。母親卻看著女兒一天天不著家，越發著起急來。一場母女大戰也在悄然醞釀。
這天早晨，柳葉眉和丈夫正坐在餐廳裏吃早餐，保姆買了剛炸好的油條和熱騰騰的白米粥，幾樣小菜用小碟、小碗精致地碼放著，擺在桌子中央頗為精致。雞蛋是帶殼煮的，用小籃子盛著，一隻隻擦得晶亮。柳葉眉注重營養，常跟保姆說雞蛋不要炸著吃，要煮著吃。原汁原味，有營養。
趙春雷拿起一個雞蛋在桌上篤篤輕敲兩下，一邊剝著雞蛋皮一邊問道：“女兒怎麼還沒起床？”
“現在放暑假，就讓她多睡會兒吧。”
“你總是這麼慣著她，孩子都讓你給慣壞了。”又說，“你今天要排新節目吧？”“嗯。得準時去，不能遲到的。”
他拿油條給她：“那你就別磨蹭了，快吃吧。”
這時，保姆張媽又端了一盆雪白的清粥來，說剛才粥盛少了，怕小姐醒來後粥不夠喝。趙春雷說：“新社會的家庭，不要叫她小姐。”
“是的，先生。以後不叫就是了。”
保姆走後，柳葉眉對趙春雷說：“你現在對家裏的事也苛求起來了。單位裏的事，我從不多嘴。是的，你是單位裏的領導，是上級，可是在家裏你就是一個普通的丈夫和爸爸，你看你整天那麼嚴肅，連點笑容都沒有。一說到孩子，你就是訓斥的語氣，好像她整天就知道淘氣，就知道闖禍。其實萬紅這孩子還是挺可愛的，比如說這個夏天，她主動到音樂教室去學琴，這就是優點啊，你當爸爸的，要看到孩子的進步才是。”
趙春雷端起大碗，把一碗噴香的清粥喝得呼嚕呼嚕響。放下筷子喘了一口氣，說：“孩子的事，我勸你還是抓一抓。市裏的事已經夠我忙了，家裏這些雞毛蒜皮的事，你就別再讓我操心了。”
夫妻倆正邊吃邊聊，隻聽到女兒的房間裏發出叮叮咣咣一陣響，然後，女兒萬紅就跟個小強盜似的背著個大包衝了出來。“啊呀，啊呀！來不及了！我跟朋友約好早上一塊兒去遊泳呢！”
柳葉眉說：“小萬萬，吃了早飯再走呀！”
趙春雷說：“總是這樣，心裏跟住著一匹野馬似的。”
小萬萬說：“不吃啦！爸媽再見！”
從餐廳的大玻璃窗可以看見女孩騎著自行車飛快離去的背影。她真年輕，動作敏捷，輕盈得好像一隻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