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莊子已經是晚上。
吃完月兒跑過來親自下廚燒的飯菜,陳安和石頭仔細斟酌了幾遍臨時畫出來的草圖,兩人無奈的揉揉腦袋。
太難了,到處都是荷槍實彈的俄國士兵,而且對方還可以得到後方軍營和火炮的快速支援,進去容易退出難呀,尤其是俄國人如果派出騎兵追擊,估計陳家莊的人去一個死一個,去一雙死一雙呀。
陳安有些惱怒地將手中的茶水一口喝光,“回去休息吧,明天等張二哥和玉山的消息再說。”
柳石再瞧了一遍草圖,應了一聲,“好的。”
次日一早,難得很早起床的陳安,直接叫來柳石,“石頭,幫我從團練中選十幾個身手最好的。”實際上一晚上都在思考,沒有怎麼睡好的陳安兩隻眼睛有些紅腫。
愣了一下,柳石不動聲色地回答,“我昨晚就已經抽調了十二個人,組成一個小隊待命,馬、槍都配好了,隨時可以出發的。”
陳安倒是很稀奇了,“還是石頭你想得周到,果然是當管家的料。”聞言,柳石非常難得給了自家少爺一個白眼。
下午時分,林玉山滿臉沮喪的回來了。陳安一看他的樣子,心裏馬上咯噔一下。
“海城的俄軍部隊早已換防了,尤登尼奇上校的那個旅不知道調到哪裏去了,聽說是南下了,根本問不出來。還差點被俄國人當間諜給抓住。”玉山很沒樣子的攤在椅子上,有氣無力。
陳安呆呆地坐了一會兒,半響才說,“他媽的耶維奇,突然調動也不通知一聲。”
柳石搖搖頭,“估計也是臨時通知,走得太快,否則按耶維奇的性格,應該會有個準信給我們的。現在打仗,誰知道他們被安排在什麼前線了。”
還是林先生老成持重,“再等等,張輔臣的消息還沒有傳來。萬一還是不行,你們在商議戰場救人好了。”
燈籠高高得掛了起來,心中陰霾糾葛,幾個人連飯都吃不下,月兒馬上叫人搞了一些水果,放在茶幾上,讓大家餓了想吃就吃。
黑夜籠罩下的陳家莊一片寂靜。
一陣沉悶的馬蹄聲突然傳來。莊子大門口的護衛立即反應過來,幾個沾油脂的火把飛快地扔向了大路的遠方,將緊閉大門以外十來丈遠的地方都照亮起來。沿著圍牆,十來把水連珠已經探出了射擊掩體,黑洞洞的槍口冷冷的注視著前方。
未幾,三騎快馬很快出現在大路上,耀眼的火把光線照得對方臉上忽明忽暗。一個騎手大聲喊起來,“不要誤會,我們是送陳老爺子回來的。”馬上,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傳來,“是我。”
“是老爺的聲音。”值守的護衛紛紛說道。
帶隊的什長,探頭認真看了幾眼,確實是老爺,立馬回頭喊,“來兩個人跟我下去開門,小三你先回去報告少爺,其他繼續戒備。”說完,趕緊跑下圍牆,叫上兩個護衛,去移開門栓。小三已經撒開步子,飛快地跑向陳宅。
三騎人手到了大門口,勒住馬匹,停了下來,耐心的等待大門開啟,表情卻是說不出的疲憊不堪,老爺子更是渾身是泥。
什長第一個竄出剛開了一條縫的大門,急急忙忙牽住陳老爺子馬匹,“老爺,小心點,小心點,我已派人向少爺報信了。您怎麼先回來了?柳管家他們呢?”柳石安排了莊子戒備,但是沒有告訴他們實情,莊子裏其他人還不知道商隊出事了。
陳老爺子勉強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臉,“沒事,我染了點風寒,先回來了。”渾身是泥,笑得比哭還難看?什長沒敢多問。
剛走到自家宅子門口,得到消息的陳安等人已經飛快地迎了出來,他們也都沒有睡覺。
陳老爺子剛下馬就說,“虎子,安排張幫辦和另一位好兄弟到客房休息,搞點宵夜犒勞一下,今天辛苦他們了。”虎子連忙應了一聲。
陳安這才注意到老爺子後麵的人,連忙叫了一聲,“景惠哥,大恩不言謝。”
張幫辦張景惠擺擺手,不好意思地說道,“安少爺,不是我不盡力,實在是這次俄國人被日本人逼得急了,根本不顧情麵了,我也隻能把老爺子一個人保了出來,其他人就沒法了。”
“老爺子能先出來,我們已經非常感激了,其他人我們再想法子。”陳安趕緊回應。
“哦,對了。”張景惠突然想起在俄軍指揮部聽到的消息,連忙向陳安通報,“日本人在得利寺擊退了俄國人南下旅順的援軍,金州已被日本人牢牢控製住了。下一步,日本人即將北上攻擊遼陽。大石橋是遼陽前哨,昨天已經出現日軍前鋒,估計很快要開戰了。你們要救人,一定要趕快,否則等日本人和俄國人開戰了就麻煩了。”
陳安聽到這一消息,聯想到日本人的偵查和大石橋俄國人連日連夜搶修工事,頓時知道大事不妙,日本人和俄國人不是很快要開戰了,而是就要開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