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鬼子已經沒有多少兵、多少物資可往前線運輸了--章校長早就說過。”
“劉小姐,你已經變得會觀察戰局了。鬼子兵力不足,這就是個重要的好消息!”
夜深了,又冷又困,劉菊淡支撐不住,雙手托腮打瞌睡。
“你看!快看!”
鮮於國風剛把她推醒,便響起了一陣尖厲的機槍聲。他倆離鐵路很近,看得清清楚楚,在敵寇鐵甲車探照燈的白光裏,十幾個偷偷穿越鐵路的難民已經跑散了。機關槍也是亂打一氣,什麼也沒打著,那些難民很快就跑出了探照燈光柱所能達到的距離之外,消失在黑影裏。
機槍並沒有發射多少子彈,就不打了。鬼子兵也不敢離開鐵路去追趕。
“是難民!離咱們不遠哪,剛才怎麼沒聽見動靜……他們跑到鐵路那邊去幹什麼?”劉菊淡驚奇地問。
“這我可說不上……也許鐵路那邊比這邊好吧?有飯吃。”
一提吃飯,二人都想到了餓,真是非常的餓呀……反而把劉菊淡的瞌睡也餓跑了。
他倆屏氣靜聽,希望再發現過路的難胞,問問鐵路那邊的情形--他們一定知道些個好消息,否則為啥要往那邊跑……一直等到地麵起霧,東方發白,也沒有再發現什麼人。
“咱們也過去吧?”鮮於國風說。
“好,反正這邊什麼也沒有,除了石頭山就是竹林子……”
剛站起身,影影綽綽地看見幾個人影,從對麵田野裏跑到了鐵路上,彎著腰再做什麼……
“不是鬼子!”
“說得對,穿的是藍布、黑布衣裳……”
“快走,找他們問問去!”
二人快步走到了跟前,才看清是六個農民拿著撬棍在起道釘破壞鐵路。
對方也發現了這兩個難民,並不吃驚,而是命令他倆:“要過快過!快走開!”
多麼熟悉的聲音啊!劉菊淡和鮮於國風都愣住了。一個大個子氣呼呼地跑過來,低聲吼道:“不要命啦?快走開!”
“你!李長辛!”劉菊淡一把拽住了他。
“啊?你們……?!”李長辛這時反而大吃一驚,都激動得結巴了,“你,你,你們回來啦?還,還,還有人哩……?”
“就我們倆……章校長呢?”劉菊淡剛說過再也不哭了,此時禁不住又哭起來。
“不中……快跟俺走!這兒呆不得……”李長辛見團丁們已經完成了“錯軌”的任務,拉著劉菊淡和鮮於國風就跑,一氣兒跑出去二裏多地……攀登鳳凰山的時候,劉菊淡已經走不動了。聽到李長辛訴說的事情,知道“扶輪中學”又有了落腳之地,又開了學,連鮮於國風也走不動了--精神緊張也是一劑“興奮藥”,現在神經一旦放鬆,那槍傷、狼傷、饑餓、疲勞、困乏、和渾身酸疼,一切內外傷痛,似乎來了個總爆發,他倆完全是由團丁們攙上山的。
遺憾的是,章校長去深山村寨“巡迴講學”還沒轉完頭一圈兒,暫時未能見麵。不過,這也許是件好事,可以把感情緩和一下。如果現在就撲在校長懷裏,劉菊淡八成會哭暈過去。她離校六個多月,所遭受的委屈真是六年也訴說不完哪!
進了賀家祠堂,見到萍萍,彼此又哭訴了一場。在萍萍和李長辛的照料下,劉菊淡和鮮於國風真正地養了一個月的病,精神和體力都得到了恢複,所有的外傷都掉了痂,簡直是渾身上下脫了一層皮!
在這一個月當中,通過李長辛和章麗萍,已把雙方的情況作了詳細交換。章校長喜出望外,如果不是為了恪守諾言--每個深山村寨講兩星期課,他早就趕回來與親人會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