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用賞貴信,用刑貴正
原文
用賞貴信,用刑貴正。賞賜貴信,必驗而目之所聞見,其所不聞見者,莫不諳化矣。誠暢於天下神明,而況奸者幹君。
——《鬼穀子·符言第十二》
譯文
運用獎賞時,最重要的是守信用。運用刑罰時,貴在堅決。處罰與賞賜的信譽和堅決,應驗證於臣民所見所聞的事情,這樣對於那些沒有親眼看到的和親耳聽到的人也有潛移默化的作用。人主的誠信如果能暢達天下,那麼連神明也會來保護,又何懼那些奸邪之徒犯主君呢?
縱橫家智慧故事
賞罰必信的典故有很多,凡是有所成的君王與將帥,必定是賞罰分明、言出必行的。著名的改革家商鞅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秦孝公任用商鞅實行變法,為了新法能夠順利推行,在新法令尚未公布之前,商鞅為了取信於民。他在國都市井的南門外,人多的地方豎立起三根三丈長的木頭,向百姓宣布:誰能把這三根木頭搬到北門去,就賞他十金。百姓都很奇怪,搬木頭很容易,怕是圈套,所以第一次並沒有人敢去。於是商鞅加多了賞金量,宣告說:能搬的賞五十金!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有一個人膽子大,把這三根木頭搬到了北門。商鞅果然發了五十賞金,以此向民眾表明,商鞅是說話算數,決不欺騙民眾的。
時機成熟,商鞅就把新的法令頒布出來。新法令推行了一年,國都裏不少人議論新法不方便,一些舊貴族更是不滿意,太子還公然觸犯法令。商鞅認為:法令之所以貫徹困難,就是因為貴族犯了法也無人敢碰,因而隨意犯法。為了嚴明法令,商鞅毅然決定依法處治太子。但太子是國君的繼承人,不能施刑,於是就處罰了太子的師傅公子虔,公子虔除了是太子的師傅,還是太子的伯父,國君的哥哥,另一老師公孫賈也被處以黥刑(臉上刺字塗墨)。自此以後,再也沒有人敢違犯法令了。於是新法得到順利推行,十年就取得了顯著成效,秦國的百姓豐衣足食,“道不拾遺,山無盜賊”,城鄉大治。後來商鞅又頒布第二次變法條令,推行了四年,公子虔又違犯了法令,商鞅毫不留情地又對他處以割鼻子的刑罰。
§§15. 以己觀人,能識同體之善,而或失異量之美
原文
夫人初甚難知,而士無眾寡,皆自以為知人。故以己觀人,則以為可知也;觀人之察人,則以為不識也。夫何哉?是故,能識同體之善,而或失異量之美。何以論其然?夫清節之人,以正直為度,故其曆眾材也,能識性行之常,而或疑法術之詭。法製之人,以分數為度,故能識較方直之量,而不貴變化之術。術謀之人,以思謨為度,故能成策略之奇,而不識遵法之良。器能之人,以辨護為度,故能識方略之規,而不知製度之原。智意之人,以原意為度,故能識韜諝之權,而不貴法教之常。伎倆之人,以邀功為度,故能識進趣之功,而不通道德之化。臧否之人,以伺察為度,故能識訶砭之明,而不暢倜儻之異。言語之人,以辨析為度,故能識捷給之惠,而不知含章之美。是以互相非駁,莫肯相是。取同體也,則接論而相得;取異體也,雖曆久而不知。
——劉邵《人物誌·接識第七》
譯文
人本來很難了解,而士人無論多少,皆自以為可以了解他人。故憑一己之心而觀察他人,則以為可以了解;看看他人觀察人的情況,則以為並非真正認識其人。究竟為何?因此,或許能夠認識到建立於同意本體上之善,卻可能偏失於數量程度不同之美。何以如此論斷?清正守節之人,以公平和正直為原則,因此當其遍閱各種人材之時,能認識到本性行為之不變者,卻可能懷疑方法技巧之奇詭。遵法守製之人,以本分和數量為原則,因此能認識比較方正端直之程度,卻不能重視隨時變化之技巧。知術善謀之人,以思慮和謀略為原則,因此能夠策劃出奇思巧謀之策略,卻不能認識遵守法令之好處。專業技能之人,以辨別和保護為原則,因此能夠認識方法與謀略之規則,卻不能了解製訂法度之原因。睿智有心之人,以推測人心意為原則,因此能夠認識到韜略的隨時權變,卻不重視法令與教化之常道。奇技異巧之人,以求取功名作為原則,因此能夠認識到進取趨向之功用,卻不能通達道德教化之功能。擅長評判之人,以探究與觀察為原則,因此能夠有認識訶責與針砭之明智,卻不能盡曉傑出奇異之士。善於言談之人,以辨別與分析為原則,因此能夠認識到敏捷與健談之好處,卻不知道含而不露之美雅。因此,不同才能的人互相非難攻駁,沒有人肯相互肯定。遇到與自己類型相同的人,就言語投機,相互吹捧;接觸與自己不同類型的人,雖然長久相處,還是互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