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道理上,這樣確實說得通。可是昨晚出現的那個人真的很像二虎啊,難道這世界上還有長得如此相像的人嗎?”
“天那麼黑,你確定自己看清楚了嗎?”朱先生反問道,“會不會是心理作用呢?”
正說著,一個穿著白色麻布外套的年輕男子匆匆從他們身邊跑過,又突然回頭衝他們喊道:“喂,你們不去杜家嗎?聽說昨晚二虎複活了,杜家現在正要重新啟動長生不老藥的傳授儀式呢!”
塗小姐這才看清楚這個年輕人正是昨天六名參賽選手之一,他所帶來的這個消息無疑又讓朱先生的推理落入了一片迷霧之中。
杜家的待客廳再一次圍滿了人,大家都盯著電視機屏幕,屏住了呼吸。電視畫麵裏拍到的正是杜家的待客廳,一個穿黑袍的男人背對觀眾站著,塗小姐認出來那正是昨天晚上‘二虎’穿的衣服。那名男子緩緩轉過身讓人們看到他的半張臉,在場的眾人都發出了一陣驚呼——那就是二虎本人,千真萬確!男子很快轉過頭去,低頭看著身後的電視機,當時正開始播放新聞聯播,播音員發出親切的聲音:“觀眾朋友晚上好。今天是 2008年 8月 15日,農曆七月十五……”
天啊!塗小姐的心髒都快要蹦出來了。‘二虎’昨晚 7點鍾在杜家看新聞聯播,一刻鍾後出現在美鳳家的窗前,這一切在時間上完全吻合,他真的複活了!
“哦,哦……二虎……”美鳳在人群中又忍不住大哭起來。
這時,杜家的太祖奶奶又出現了,看起來似乎比昨天更加蒼老,她說道:“諸位,昨天二虎在我們家完成了複生,並且領悟到了長生不老藥的奧妙。所以我連夜差遣他去新疆采購製藥的材料,為了向你們證明他還活著,特地拍攝了這段短片作為憑據。”
“他領悟了?”眾人竊竊私語,既有對二虎複活的狐疑又有對他得道升仙的嫉妒。
塗小姐也相當吃驚,內心不自覺地生出些莫名其妙的羨慕,如果領悟的人是她該有多好,像夢中出現的那樣……主編說,讓她捎幾瓶長生不死藥回去——如果能夠獲得更詳細的關於長生之藥的秘密,也許以後就不用再看那個胖子的臉色了。她偷偷拿出朱先生抄給她的不老歌,反複琢磨著字裏行間的含義。
“張警官,這個案子你們打算怎麼辦呢?”朱先生偷偷問派出所的張警員道。張警員無奈地歎氣道:“如果二虎真的複活了,就沒有必要再查了。唉,杜家在村裏的威望給我們的壓力也很大啊!”
“二虎的屍體也不再找了嗎?”
“二虎的屍體?他不是活了嗎?又去了新疆……怎麼找啊!”張警員一臉為難,“總不能因為莫須有的猜測就發函讓新疆警方幫忙調查吧?你看,我們就是一個小派出所……”
朱先生有點兒失落地低下頭,好像是在對自己說似的:“二虎的屍體一定還在村寨裏麵。他們掩飾得越多,漏洞就越多。這出新聞聯播的鬧劇反而泄露出了他們的詭計。”
這話被塗小姐聽到了,她像是突然明白過來似的叫道:“啊!原來是這麼回事!我知道下毒殺害二虎的手法了,也知道他們搞出這些邪性的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話讓躬著腰的張警官猛地直起身來,迫不及待地問道:“什麼意思?二虎到底是怎麼死的?”
塗小姐迷人地一笑,揚了揚手中的歌謠,說:“一切秘密都在這首長生歌謠裏。與其說這是一首不老歌,不如說是一首殺人於無形的歌……”
朱先生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張警官拿過那頁抄了歌謠的紙,反複打量,卻沒有得到任何啟示。他又是懷疑又是好奇地問道:“這首歌到底說了些什麼啊?為什麼還能用來殺人?”
塗小姐感到屬於自己的時刻終於來臨了,她拿過那頁紙,一步踏上了杜家太祖奶奶坐著的台子,說:“各位,關於二虎被殺的這個案子,我已經全部看穿了。歸根結底,這都是杜家人設下的圈套,下麵就由我來向你們展示這首所謂的不老歌謠的殺人魔法。”
“怎麼又是這個女的?! ”
“現在的年輕女孩,想出風頭都想瘋了……”
令塗小姐始料不及的是,底下的人並沒有對她這番高談闊論抱以支持,反而湧上來一片諷刺挖苦之聲。“人民大眾的信任度真是有限,出了一次錯就不給人機會了……”“小兔子”嘟著嘴,尷尬地站在台上。
“大家安靜一下,不妨聽聽她怎麼講!”朱先生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像一支強心劑讓人群漸漸穩定下來。朱先生偶爾還是挺可靠的,塗小姐這樣想著,感激地點點頭說:
“這件案子的背後是一樁極大的陰謀,而所有這一切陰謀都是圍繞著杜家在這個村寨當中的威望展開的。我先把這複雜的動機撇開不談,單說二虎是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突然中毒死於非命的。”
“不是說是因為他不敬重神明,心術不正嗎?”下麵有人叫道。“錯了,難道光心術不正就能使人中毒死亡嗎?”塗小姐得意地反問道。“這有什麼不能的,還有遭五雷轟頂、天打雷劈的呢……”一個老婆婆喃喃地說道。
塗小姐心裏頓時涼了半截,看來這個村寨的封建迷信思想相當嚴重呢,怪不得杜家可以如此信口雌黃,迷惑百姓。“老奶奶,二虎絕對是被人下毒害死的,是人禍,你知道嗎?”
“可是,當時他們六個人坐在裏麵,其他人都無法靠近,怎麼下毒?誰下的毒?”一個看起來比較有學問的年輕人說道。“嗬嗬,這就是問題所在了。”塗小姐終於抓住了問題的核心,“你們先聽我念念這首不老歌,看看這裏麵究竟隱含著什麼樣的殺人魔法。”於是,塗小姐再次宣讀了太祖奶奶公布過的不老歌。
“藥理通達人情薄,醒在今生醉往何,勸君莫賴人生短,乾坤之中都為客。綠野仙草最相宜,山泉釀製有好酒,囫圇聽得長生歌,活到明朝便過頭。”
聽完,有一個十幾歲的小男孩突然說道:“我知道了,他們把毒下在桌上那盆植物的葉片和茶杯裏的液體中了。隻有當同時吃仙草喝山泉,才能中毒。所以,茶杯裏麵本身沒有驗出任何毒藥。”
男孩的母親生氣地拍了拍他的頭,叫他不要胡說八道。張警官站出來糾正說:“不對,那個茶杯裏麵隻是普通的水,沒有任何其他的成分。你純粹是偵探小說看多了。”塗小姐笑道:“小弟弟很聰明,大部分人看到這首歌謠,都會認為
‘綠野仙草最相宜,山泉釀製有好酒’這兩句是藥方的關鍵,因為隻有這兩句提到了可能跟藥物有關的材料,所以會往這方麵想一點兒也不奇怪。隻是……”
“別賣關子了,到底怎麼回事啊?”一個麵貌粗陋的大叔吼道,“點心和茶水都沒有毒,也沒人有機會下毒,這不是上天懲罰又是什麼?”塗小姐被罵得兩頰通紅,結結巴巴地說:“其,其實這首歌謠……
它得豎……豎過來看。”她激動地找了張白紙,寫下這樣的一幅字。“橫過來看也一樣的。”朱先生有些尷尬地在底下輕聲說。“大家從‘藥’字開始向左下角讀,能夠讀出什麼呢?”塗小姐大聲問道。“藥……在……莫……中……”眾人齊刷刷地念了出來。“沒錯,藥在墨中!”塗小姐興奮地說,“就是這四個字,斷送了二虎的性命。”眾人麵麵相覷,似乎跟不上塗小姐的思路。張警官上前一步,端詳著塗小姐的那幾個字,冒出來一句:“是說毒藥藏在墨汁裏嗎?”塗小姐使勁兒搖了搖頭:“當然不是毒藥。警官,你還記得當時二虎的舌苔呈黑色嗎?那正是他舔了毛筆上的墨汁留下的痕跡……”“他舔墨汁幹嗎?”張警官沒好氣地問,但隨即就明白過來了,“難道說……那個墨汁就是長生不老藥?”
塗小姐滿意地點點頭說:“這首歌謠就是暗示長生之藥藏在墨汁當中,而太祖奶奶又讓選手通過動作來表明他們所領悟的意義,所以二虎便舔了毛筆上的墨,可是沒想到……”
“沒想到,那個墨汁裏其實有毒!”張警官不可思議地驚叫道,“杜家人事先在墨汁裏下毒,然後用這種方式讓受害者自己服下毒藥。”
“嗯!烏頭這種毒藥在服下的時候,中毒者是清楚自己身體的狀況的,但是二虎卻一句話都沒說,這是因為他錯誤地認為那是吃了長生不死藥之後的正常反應。所以,杜家的這招暗示殺人實在陰狠至極啊!”塗小姐和張警官兩人一唱一和,好不熱鬧。
“等一下,照你們這麼說……這個案件是無差別殺人嘍?”穿白色外套的那名選手發問道,“也就是說,我們六人中的任何一人領悟了這首歌的奧秘,都有可能中毒身亡。杜家為什麼要設下如此可怕的局,殺死我們這幾個參賽的選手呢?”
“你說到重點了!”塗小姐高興地回答道,“這個案件背後隱藏著杜家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就是他們希望借由這個儀式重新確立杜家在村寨中獨一無二的地位。隨著社會的開放和價值觀的轉變,杜家的才學已經越來越不受到人們的重視了,長子杜穆在村長競選中也敗下陣來,所以他們要通過這一出‘起死回生’的戲,來重新確立他們的崇高地位。我想他們的計策應該是這樣的:首先在儀式上誘使一個人死亡,然後再用他們的密術使之複活,這樣你們自然就心服口服,對他們家族奉若神明了。”
“密術?也就是說杜家真有長生不老之藥了?”白衣服的選手說道,“既然如此,他們就沒有必要設這樣一個誘人致死的圈套啊,直接把人砍死再喂他藥丸,不就能證明藥效了嗎?”
“啊?這個……我想可能是……”“兔小姐”像被人從背後砍了一刀,手足無措起來,“啊!一定是因為那個烏頭,那個毒藥本身就是一種能夠讓人假死的藥品,讓人服下死亡之後再給他解毒,就能讓死人複活了。這個手法大家可以參考發生在海地的巫毒教……”
“哈哈,太好笑了!”杜家的長子杜穆走上前來,“小姑娘,說到底你還是很相信我們家族的力量啊!”
“不是,我要說的不是……”塗小姐著急地喊了起來。
可是,沒人再聽她的話了,大廳裏再一次喧鬧起來。人們顯然對於這個沒有根據的“假死藥物”毫無興趣,塗小姐的推理再次陷入困境。
暗藏的殺機
“杜先生,到了現在這一步,希望您能配合我們,說出真相。”朱先生認真地望著杜仲齊,說出了這樣幾個字。
在塗小姐的推理遭受重創之後,朱先生讓張警官把杜家的人以及幾位選手一起請到了杜家的裏屋。“小兔子”垂頭喪氣地坐在床頭,美鳳在一旁安慰著。
“阿寶,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我們根本不知道不老歌可以被理解成那個意思,而且我們也沒有在墨汁裏下毒。不信,可以讓張警官去檢驗那些墨,它們都原封不動地保留著。”
“誰知道你們有沒有暗中更換過墨汁,這哪還說得清?”塗小姐嘟囔了一句。朱先生尷尬地一笑,說:“我沒有想過你們會在墨中下毒,但是塗小姐所說的動機恐怕還是八九不離十吧?”
杜仲齊一時語塞,最終長歎一口氣道:“唉,紙終究包不住火。確實如你們所說,我們家舉辦這次大賽別有居心。傳授長生不死秘方為假,重新確立杜家的威望才是真正的目的。”
塗小姐聽到這裏不禁莞爾,深感欣慰。“所以,你們讓二虎在儀式上裝作突然中邪的樣子,然後由您將壓迫動脈的小球送入二虎的胳肢窩內,是嗎?”朱先生說。“你怎麼知道的?”杜仲齊吃驚地反問。“很簡單啊,所有參賽選手包括觀摩者都需要被搜身,不可能帶那樣的東西進來。即便二虎和你們串通,還有民警在一旁呢,而且那樣的球狀物體也不好藏在身上。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他假裝發羊角風的時候,您以救治者的身份將小球交給他。這樣,他就可以通過屏息和壓迫動脈的方法做出假死的狀態。這是個很簡單的計策,可是,真正實施的過程中卻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事。”
“是啊,二虎本來應該是裝死的,可誰知,他竟然真的死掉了。 ”杜仲齊說著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我一看局麵無法控製,隻得趕緊把木球收起來,以免民警檢查的時候發現。當時太祖奶奶並不知道發生了變故,以為一切按計劃進行,所以就說能使二虎起死回生,這使我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
太祖奶奶在一旁低下了頭,似乎默認了這一切。“可是這麼一來,二虎是怎麼被人下毒的呢?難道不是因為那首歌謠?”塗小姐越聽越糊塗。
朱先生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對杜仲齊說道:“杜先生,你們在讓二虎替你們演戲的時候,有沒有許諾給他什麼好處呢?”“那家夥不要錢……”杜穆在背後冷冷地說道,“他要的是我妹妹的人!”“啊?!”杜麗娜似乎一直被蒙在鼓裏,驚得叫出了聲,“他想怎麼樣?”“他要走了儀式的考題!”杜仲齊說道。“也就是說,他打算通過答出題目來獲取入贅杜家的資格?”塗小姐尋思道,“那麼,你們那道題目的答案究竟是什麼呢?”聽到這個問題,杜仲齊兩眼望向太祖奶奶,對方輕微地搖了搖頭,“實在對不起,這件事無可奉告!”
“你們不要扯開話題,還沒說是誰對二虎下毒的呢!”張警官在一邊不滿地嚷道,“是不是坐在他周圍的這五名選手中的某人做了什麼手腳?”
沉默了許久的朱先生終於再度開腔道:“不,選手在大家的視線之下,是無法對二虎下毒的;而且他們進場的時候檢查十分嚴格,怎麼能帶毒進去呢?真正在二虎身邊,有機會下毒的人,隻有一個。”
“這個人是誰?”杜仲齊和張警官異口同聲地問道。“難道說是……”塗小姐敏銳地轉過頭看著身邊的女子,她那並不美麗的臉上卻有一雙如黑夜中星星一般閃亮的眼睛。“是的,美鳳姐姐,對二虎下毒的人就是你吧?”朱先生努力讓自己平靜地說出了這句話。美鳳眨了一下眼睛,臉上依然風平浪靜,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美鳳?她怎麼會……她後來還……”杜仲齊覺得人生最大的峰回路轉就在此刻鋪展開來。
“是的,她後來還找到您,說如果不讓二虎複活的話,警察一定會追究杜家的責任,到時候不僅杜家的顏麵無存,太祖奶奶和您都得承擔刑事責任。所以,她提出協助你們讓二虎‘複活’的計劃。”朱先生盯著美鳳那張不動聲色的臉說道。
“什麼計劃?他們如何讓死者複活?”張警官問道。
“二虎不是真的複活了,對吧?”塗小姐認真地思索道,“這一切都是他們策劃的騙局!我們昨天晚上看到的是不是一個跟二虎長得很像的人?”
聽到塗小姐的話,美鳳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似乎感到很有趣。“不是的,並沒有跟二虎長得那麼相似的人。”朱先生說道,“其實,昨晚我們看見的是一個‘活死人’……”“什麼活死人啊?你的意思是那確實是二虎,但是他既是死的,又是活的?”張警官覺得這件事情讓人不寒而栗,“那是怎麼做到的?”“杜穆,做這件事的人應該是你吧?”朱先生抬眼看著杜穆說道,“鑽進二虎身下的那件黑袍裏麵,抱著他的屍體行走,並發出二虎的聲音。”
杜穆像泄了氣的皮球,毫無招架之力地承認道:“是的,我跟爹爹把二虎的屍體從醫院裏麵偷出來,然後在電視機前拍了轉身的短片,再移動到美鳳家窗前,讓你們看到……”
“所以,你現在該明白了,為什麼當時美鳳姐一看見二虎就著急地伸出雙手捧住他的臉,那是為了不讓我們發現屍體僵硬的麵部表情,而在昏暗的條件下我們也無法辨認二虎臉上是否有血色。”朱先生轉頭對塗小姐說,“而杜穆把自己的聲音裝作二虎的聲音,其實是個心理詭計。由於那麼熟悉二虎的美鳳都說那是二虎本人,再加上我們親眼目睹了二虎的麵孔,自然而然地就誤以為聲音也差不多了。算起來,那個時間屍僵已經達到頂峰,所以杜穆舉著他轉動應該很容易……你看,其實所有死人複活的把戲都很簡單,這次應該算是……”
“奔屍!”塗小姐惡狠狠地吐出了兩個字,轉而憤怒地對美鳳說道,“可是,你為什麼要殺死二虎?你明明那麼愛他,還特地找朱先生來幫忙,難道這一切都是事先計劃好的嗎?”
美鳳長長地籲了一口氣,牙齒咬著嘴唇的樣子和朱先生很像。“是的,所有一切都是我設計的。從二虎告訴我他要去參加杜家的競選,讓我發現他完全愛上了杜麗娜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發誓要向這個辜負了我的前途、青春、人生一切意義的男人討回這筆債!”杜麗娜瞪著羚羊般的大眼睛,無辜地看著這張“風雨欲來”的女人的臉。杜仲齊在一旁沉重地搖了搖頭,仿佛在為事情演變到這般地步而深深痛心。
“我好後悔,後悔自己有眼無珠愛上他,為了他放棄了大城市的工作機會,在這樣一個小村落裏默默地為他付出一切。可是,他回報我的方式竟然是在我們即將舉行婚禮的時候撒手而去。”美鳳強忍著內心的憤怒和悲痛訴說著,“我好恨,好恨啊!可是這個蠢男人居然還樂嗬嗬地拿著杜家給他的題目來問我,沒經我幾句問話便把杜家讓他裝死的計劃和盤托出。他大概沒有想到,我也會背叛他的……雖然我那麼蠢地為他做這做那,但有一天我也會在他背後捅刀子……”
“可是,你是怎樣把毒藥帶進杜家廳堂的呢?”塗小姐插嘴道,“難道你沒有被檢查嗎?”“除了那些比賽的選手,對其他人的檢查都是很潦草的,我想姐姐是把毒藥用保鮮膜包裹起來,含在嘴裏帶進去的吧。”朱先生解釋道。
美鳳突然發狂似的笑道:“你們相信嗎?我跟這個蠢男人說,杜家考題的答案就是把墨汁吞下去,他居然相信了。所以當我衝上前去抱住他,對他說墨汁有毒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吞下了我手裏的‘解藥’。哈哈!就是這麼蠢的男人,卻毀了我一輩子的幸福!”
美鳳說著,癲狂的笑聲漸漸轉變成一陣心酸的哽咽。“姐姐,這一點也許你錯了,”朱先生鄭重地說道,“其實,二虎一直到死都深深信任著你。”“什麼?他信任我?”美鳳扭曲的臉看起來尤為猙獰,“就算他信任我,也是因為他蠢,他是個沒大腦的蠢人。”
朱先生搖了搖頭,歎息道:“姐姐,你知道嗎?烏頭這種毒藥,在毒性發作的時候,中毒者是知道自己身體狀況的。也就是說,二虎當時強忍著中毒的痛苦,沒有吭一聲。他為什麼這麼做呢?因為他相信你啊,相信你不會害他,相信你給他的是真正的解藥!姐姐,這是隻有對至親之人才會有的信任啊!”
朱先生的話如同一道閃電瞬間擊潰了美鳳的防線,她頹然癱坐在地,直愣愣地望著白色的天花板。
突然,她像內髒被撕裂一般號哭起來,聲音仿佛穿透整個靈魂,要把內心所有的汙穢傾倒出來。
“到頭來,沒有什麼長生不老藥,卻無端端平添了一幕悲劇。”塗小姐趴在火車硬座車廂的小桌板上,嘟著嘴說,“我一來就有預感,隻要有你朱先生出現的地方,準沒好事。”
朱先生似乎還沒有從事件的打擊中緩過來,歪著腦袋說:“真替美鳳姐姐惋惜,她是那樣聰明的一個人!”“那倒是,這絕對是高智商犯罪!如果沒有……”塗小姐想了想,改口說,“如果沒有我們的到來,估計這邊的民警也就當二虎複活去了新疆,過一陣他們再編個什麼幌子說二虎在外地落腳之類就把村民們糊弄過去了。”
“姐姐把自己的人生安放在了錯誤的位置。”
“嗯,是啊。所以說找對象要門當戶對嘛!”塗小姐斜眼瞧著朱先生說,“對了,那首不老歌到底有沒有意義啊?純粹拿來騙人的嗎?”
朱先生憨厚地笑了起來:“那首歌寫得很有道理啊,放下心理包袱,放下凡塵欲望,在綠野山澗嬉戲生活,這才是長生之道。即便藥理通達又如何,在俗世之中我們都是過客,如果過分追求長生,那就是囫圇理解歌中之意了。”
塗小姐不信朱先生的這番理解,說:“怎麼會這樣直白呢?不可能隻是一首教人養生的歌謠啊!杜家的太祖奶奶不是還活到 191歲了嗎?”
朱先生笑得更厲害了,說:“你可能沒有聽清太祖奶奶的話,她今年是 91歲,不是 191歲。隻不過跟她同輩的人都去世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