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村長就和翻譯商量潑水的事,翻譯對副指導員說,村長征求我們的意見,是一家家地去潑水,還是一起到河邊潑?副指導員說:“村子裏這麼人家,一家家都走到,那要多長時間,還是上河裏潑去吧。”翻譯把副指導員的話對村長說了,村長就讓人去安排了。又說笑了一會,唱了幾首歌,就看見陪我們的幾個小女孩把手表取下交給村長的女兒代保管,她們就下樓去了,外麵喧鬧起來,村長給翻譯說了幾句,翻譯就說,我們下去吧,他們的人來了。副指導員起身想走,翻譯按住他小聲地說:“稍等一會下去。”副指導員把我也拉住了,我從窗口往下看,院子外嘰嘰喳喳差不多有一個連的姑娘等在那裏,戰士們剛下到院裏,就讓她們拽著往河邊去了。待姑娘們都走了,翻譯這才對副指導員說:“這會可以下去了。”我走在頭裏,出院門時讓村長的兩個妻子攔住不讓走,我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回頭看翻譯,村長的一個妻子正提著一桶水出來,翻譯從她手中奔過水桶,快步上來把桶裏的水潑在門口村長兩個妻子的身上,她們尖叫著剛閃開,我就出去了。
還沒看到小河,就遠遠地聽到姑娘們爆發出的陣陣喊聲、笑聲了。見我們到來了,一群姑娘用盆端著河水迎了上來,我身上馬上就濕透了,我奪過一隻臉盆站到河裏,四麵八方都是水襲來,我們的人手太少了,根本不是姑娘們的對手,我埋頭隻顧往外潑水,哪個方向人多就往哪方向回擊。老撾姑娘們在河岸上,她們完全掌握了主動權,她們商量著一次又一次地向我們發起攻擊,水花一次比一次激烈,笑聲一次比一次歡快。
我們十人都退守到河裏了,形成了一條相對穩定的戰線,我努力地尋找吃飯時陪我的那位姑娘,但眼前所有的姑娘都穿一個式樣的衣服,挽一樣的發式,她們來來往往,讓人眼花繚亂,很難從中把陪我吃飯的那位姑娘認出來。但我還是在姑娘群中看到那張圓圓的臉蛋了,我端一盆水衝過去,她居然不跑不躲,任我澆她一身水。
一個越南士兵站在河岸上用半生不熟的中國話想幫助我們,但我們一句也聽不懂,有戰士提議把他也潑濕,於是我們上去了幾人劈頭蓋腦地把他澆成了一個落湯雞,翻譯急忙過來告訴我們,隻能在男女異性間潑水,不能男人潑男人,更不能往頭上潑,我們住手了,越南兵擺著手狼狽地跑了。
看著差不多了,副指導員讓翻譯給河岸上觀戰的村長告辭了。翻譯說:“還不能走,你看那幾個女孩還沒潑濕,我們就這樣走了,那幾個女孩以後就沒臉見人了。”那幾個姑娘十分機靈,瞅我們不注意時過來潑幾盆水,當我們回擊時她們就逃得遠遠的,身上衣服至今仍是幹的,翻譯指揮我們去把她們一個個拖到河裏來,有幾個戰士就上去抓小雞似的把她們提到河裏來了,讓我們把她澆了個透。人群中還有一個姑娘的衣服沒澆上水,翻譯讓我和三排的那名戰士去把她抓下來,我們上河岸去了,估計是她也看出我們是要走了,那名姑娘也不怎麼避閃了,順從地讓我們把她抓到河裏來,我第一次感覺到姑娘的手臂是那樣的柔軟,難怪有人說姑娘的身子是水做的……
許多年後,我到了與老撾接壤的西雙版納,特意抽時間參加了一次旅行社組織的潑水節,筒裙還是那樣的美麗,姑娘們還是那樣的熱情,埸麵也十分熱烈,但不知為什麼,我始終找不到當年在芒奔村過潑水節的那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