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靈均(一)(1 / 2)

紀澤把自己往被子裏裹了裹,客廳裏的寒暄聲還是見縫插針的從被子的縫隙裏鑽進他的耳朵,令他覺得十分頭疼。

這位父親早年的戰友,這幾天都來了無數次了,他第一次來的時候就提起了自己想要去一個地方探險,散散心,隻是那裏地處深山,頗有些危險,所以想要找他父親幫他找幾個同好,和他一起去。

他平素就對他要求十分嚴格的爹,早就對他退伍之後閑賦在家這件事表達了強烈的不滿,自然就把他給推了出去,還信誓旦旦地拍胸保證,“這小子退伍之前是做特種兵的,讓他和你一起去,我保證你怎麼去的就怎麼回來!”

紀澤十分無語,頭一次拒絕了父親的要求,他現在暫時還不想出去。

父親雖然有些生氣,但最後還是婉拒了那個朋友的請求,但這並不是結束,而僅僅是一個開始,那個人也不知是不是被他這個特種兵的名頭給唬住了,竟三番五次的上門來請求他同去。

是的,請求。

紀澤的直覺告訴他事情不是這麼簡單,所以一直沒有鬆過口,但是他那個把兄弟的感情看得很重的父親,卻覺得他這樣的行為是對長輩的不敬。

終於,在那位鄭伯伯再次遺憾的離去之後,他被向來就嚴肅的父親狠狠地訓了一頓,無奈地同意了此次的探險之旅。

都五十多歲的老頭子了,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這麼多奇怪的想法,還一直以來的願望。

總之,紀澤對於這趟旅程絲毫沒有好感,特別是自己還是被強行綁上來的。

按照這位鄭先生的說法,他算是被他雇傭的,原本還說要付他薪水,被他的父親嚴詞拒絕了。紀澤雙手墊在脖子後麵,往椅背上靠了靠,心想,所以他這次完全就是白跑一趟,還不如待在家裏睡覺。

父親的這位朋友,名叫鄭乾,完美的表達了父母對他最大的期望,看他通身的氣派,著實也沒有辜負他爹媽的一片真心,妥妥的成功人士,和他那位總是嚴於律己的老爸比起來,卻是一點都不像是當過兵的人,倒像是商場上油嘴滑舌的生意人。單看他迅速說服他老爸這頭倔牛這一點,便可見一斑。

紀澤想了很久,還是覺得,這位鄭伯伯這麼執著的要把他帶去,實在是有些古怪。他雖然說是特種兵,但也隻是會耍耍槍杆子,撂得翻幾個人而已,對於這種山區探險、閑得沒事兒做的戶外活動,實在是沒有什麼心得,也沒有什麼興趣。

而且……他轉頭看了看跟在車後的另外幾輛悍馬,這種裝備,實在是和他之前說的想去山區陶冶情操,但無奈年紀大了力不從心,所以想找個人保住小命的說法完全不符。若是單純的去玩一玩,這麼多人,還不能保證他完好無損的回來嗎?怎麼也不差他一個人吧?

前麵的司機借著後視鏡瞄了他一眼,紀澤不動聲色地將腦袋轉回來,眯著眼睛開始打盹,心裏卻暗暗提高了警惕。這些人,個個都不是善茬,身上帶著明顯的血腥氣。

很顯然,自己過於正直的老爸這次被人給忽悠了。

坐在他旁邊的人從剛才起就一直在打盹,此時卻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漫不經心地打量了紀澤一眼,然後又將眼睛閉上了,姿勢一點也沒有變,就像是他從來沒有醒來過一般。

這些人就像是後麵有什麼在追著趕著似的,一路上除了吃飯睡覺以外,一刻也不停歇,馬不停蹄的往前趕。四周變得越來越荒涼,建築物越來越少,道路越來越窄,也越來越泥濘。

許是最近剛下過雨,原本就不算平整的路麵變得坑坑窪窪,即便是這樣的好車,也顛得有夠受的。紀澤之前執行任務的時候,比這爛百倍的路都走過,所以這種級別完全不在話下,但是他旁邊坐的那位白白淨淨的少爺般的人,也是一副八風不動的模樣,一點也沒有對這路段表示出一點不適來,倒像是一輩子沒有睡過覺似的,這一路都眯著眼睛。

紀澤不動聲色地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覺得這些人要麼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旅程,要麼就是來過很多次了。否則,哪個生活在城市裏養尊處優的人,會對這種泥濘不堪的土路這麼熟悉?特別還是這種看上去就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

想到這裏,紀澤忍不住又往那個人那邊瞄了一眼,他抄著手,把十指掩蓋在了衣物下。但紀澤之前在他下車的時候特意看過,他的左手無名指和尾指與掌心相連的地方,有著一層薄薄的繭。

應當是使劍的,紀澤猜想。

他有個關係很好的戰友就是使劍的,在手上的這兩個位置有著明顯的繭子,而像他這種常年與槍打交道的,虎口內側和指腹處全是繭,一眼就能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