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父子母子(1 / 1)

天蒙蒙亮,何酒吩咐備車,不見了老馬夫老韓的蹤影。

“是我的兒子……韓風是我的兒子……”。老韓拎一壺酒,從門外跌跌撞撞暈回來,口中喃喃有詞。

何酒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胸口,怒喝道:“畜生,你瘋了嗎?”

老韓瞪著何酒。他的麵部由於燒傷長年帶著一個白銀麵具,旁人看不出任何表情。老韓猛灌一口酒,向何酒吹口氣,說道:“九爺,韓風是我兒子,淩月雪是我老婆。夫人的嗓子是我毀的,我是梁莊生的孿生哥哥……我要跟我兒子在一起,我要保護他……。”

何酒狠狠摔開這攤爛泥,快馬加鞭趕回周小靈的居處。

老韓兀自在雪地上翻滾,發出野獸受傷時的哭嚎聲。月牙兒尚未下去,朦朦朧朧。淡淡的白光射在雪地上,積雪閃耀出珠寶的光芒。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一隻老狗哀怨痛苦的長吠。這聲音,如泣如訴,如恨如怒,令人毛骨悚然。

“夫人,我知道當年您被害的真相了,原本不是梁先生。”何酒喜上眉梢。

周小靈埋首縫製一件嬰兒的小棉襖,漫不經心的:“我已經知道了。”

何酒頗為失望,低頭,不知所措。

“何酒,我給孩子想了個小名,冬陽怎麼樣?冬日裏的第一繜陽光。大名讓他起吧。他越來越老,越來越孤單。我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好好地陪伴他。”她的聲音,沙啞親切,一種曆經滄桑後的平淡。

何酒臉上浮現出無比悲涼的神色。

周小靈一直沒有看他,自言自語似的說道:“老何,我們都會老的。老去的人該有個家,有個孩子有個伴。”

何酒索然道:“是。夫人。我們。都會老的。“

周宅香飄如海的梅園裏,何酒盯牢一樹梅花發呆。不管今冬風雪多大,梅花依舊拚了命開放,不需要任何理由。人的心田,卻種瓜未必得瓜,種豆豆不發芽。夕陽西下,何酒癡癡說道:“朋友和酒,還是老的好。益州是個好地方,有老酒,有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