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九死一生血魅術(1 / 2)

周圍一片安靜。

床畔的男子一襲白衣,衣如湖水霧靄,仙韻飄渺,腰上的翡翠玉帶束腰,箍得他身姿挺拔而風雅。隻見他用三指輕巧地按住已縛好的銀線,但憑指端感覺銀線那端脈搏的顫動。

一旁龍佑卿背影在窗下有些被拉長,墨色的衣袍更襯得他冰肌玉骨,顏容絕世。隨著白衣男子的表情凝重,他的指甲已深深嵌進肉裏。

“血氣不暢,則體虛神虧。”白衣男子一邊診脈一邊說著,“陳傷傷及肺腑,新傷又使血氣鬱結於胸,故四月姑娘才呈現如此凶險的脈象。”

“我隻要你回答救不救得回。”佑卿回頭看了一眼白衣男子,聲音不帶任何溫度,棱角分明的臉上光影隱去了表情。

“須得再診一診。”話畢,白衣男子的袖中卻是憑空又穿出一道銀絲,瞬時縛住四月的另一隻手腕。坐定之後,他雙手撫過銀絲,好似手中輕攤一把虛空之琴,絲線為弦,玉腕為座。

撫絲之下,白衣男子衣袂翻飛,般般入畫。他的眉凝而不重,他的手輕而不浮。仿佛他並不在診脈而是在撫琴。

“三皇子既然想救她,又何必折磨她?”白衣男子收回了銀絲轉念道。

“你無需多言,專心診脈即可。”龍佑卿轉身看著眼前的人,眼神十分淩厲。

“千月不敢,隻不過好意提醒。醫者更期望自己的病人能安然渡過難關。再者,假若千月施藥相救,而病人本身不予以配合,那麼即使仙丹入腹,與病人而言也不過是圖有花架的糖丸而已。”千月公子並不惱怒龍佑卿的反應,反倒極有深意地看了佑卿一眼。

“她沒有那麼嬌弱。”龍佑卿繼續冷眼道。

“嬌弱不嬌弱,千月並不知。隻是有一句養生的話,人生在世,縱有千萬種活法,軀殼不過一個。每次染病,即使醫者再妙手回春,也絕無可能再回複如初。一次傷痛,一次病患,都是蝕米之蟲,米能用多久,就看這蟲究竟有多少力量。有的人窮其一生,也不過隻遇到一隻大蟲,但偏偏是這大蟲要了他的命,有的人雖遭了萬千小蟲,卻也活得自在。”千月起身取了銀針。

“這麼說,我不能折磨我府上犯錯的丫鬟,不然就是有意圖謀殺她們?”龍佑卿盯著千月道。

“這是三皇子府內的私事,千月不過一介平民,更無權過問。千月會負責將姑娘救回,三皇子盡請放心。”說罷,千月打開了藥箱,“四月姑娘脈象正在變弱,當下施針還有回旋可能。”

龍佑卿再沒有說話,他已經辨不清為何要去尋這傳言中的救一個和自己毫不相幹的丫頭。如果說一開始,他還安慰自己是為了自己所謂的宏圖霸業,那麼現在她如此生死一線,即使救回也要修養許久,救她對於自己究竟有什麼意義?或許他早就辨不清了。

得到龍佑卿的默許,千月貼著床沿坐下,才一俯身便看到了皺著眉頭的四月。她的睫毛卷而長,嘴唇微微抿著,受傷的手卻握成一個拳。這讓千月有些發怔,四月怎麼會和記憶裏的她所患病疾一樣,記憶裏的她早就死了,縱然愧疚卻無法挽回,四月會是另一個開始嗎?千月的眼裏流光溢彩。

“得罪了。”千月說話間,已有一道氣,將四月單薄的身體從被褥之中扶起。他反手置針,針便如離弦之箭一般,一枚一枚地戳入四月的背脊。每戳入一枚,千月的神色就凝重一分,隻是他的目光早已穿越了四月光潔的脊背。行針,一分也不能有偏差。而四月咬嘴嘴唇,仿佛有巨大的苦痛卻無法吐納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