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玲今年剛滿三十歲,是個心地善良、秀外慧中的女子。初見她時,不會給人留下什麼特別深的印象。一頭烏黑的短,白白淨淨的臉上,始終掛著甜甜的微笑,這也許是當了幾年業務員養成的習慣,逢人七分笑,見麵三分熟。
蘇玲是個業務員,經常為了替企業推銷產品,南地北四處奔波,出差十半個月是常有的事。好在歐建平通情達理,上班兼帶孩子毫無怨言。兒子從也特別的粘他,對媽媽的依戀反而淡了許多。蘇玲感受得到兒子對自己的淡漠,夜深人靜時,一股難言的酸楚總會悄悄爬上心頭,她多麼想陪伴在兒子的身旁,更不願錯過兒子成長的童年時光。無奈的是,工作上的需要令她不得不放棄陪伴兒子的生活。
廚房內的歐建平心情愉悅的忙碌著,眼睛隔會兒就瞄下櫃子上的鬧鍾。他心裏盤算著時間,大概八點半左右,老婆就可以到家了。一想到這,歐建平就像大冬裏喝進一大口熱茶,從頭暖到腳。
七點零五分,就在蘇玲所乘的大巴車滾落下山崖的同一時間,歐建平手裏的碟子竟莫名其妙的滑落到了地上,‘咣當’一聲、碎了一地。歐建平的心像被針猛的紮了一下,一陣莫名的刺痛。他倒吸了一口氣,茫然無措的盯著地上的碎片懵住了。
兒子在客廳裏聽到盤子掉落的響聲,跑了過來,看了看地上的碎片,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疑惑不解的望著父親。
歐建平看了一眼兒子,自知失態,連忙故作輕鬆道:“沒事,是爸爸手滑沒拿好,不心掉地上了,你玩去吧。”他邊著邊拿起旁邊的掃把畚篼,掃起碎片。
歐建平的內心突然湧進一絲莫名其妙的焦慮,雙眸驚恐不安的盯著櫃上的鬧鍾沉思了半響。陡然間,他猛地扔掉手裏的掃把和畚篼,衝刺般的撲向桌子,抓起桌上的手機,撥通了蘇玲的電話。
懸崖下,蘇玲渾身是血的趴在一個胖女人身邊,身子一動也不動,衣兜裏的手機鈴聲一直響個不停,在空曠寂靜的山崖間非常的刺耳。整個山穀,是那麼的寂寞和陰森,一股股冷颼颼的陰風在山穀裏盤旋著,原本不怎麼明亮的月光灑在這些七零八落的雜什上,竟泛起了片片磷光。
待在客廳裏的歐建平不停的撥打蘇玲的電話,但電話那頭給他的始終隻有一個回答:“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推移,歐建平越的坐立不安,指針已經指向了九點半,蘇玲不接電話也不見蹤影。
歐建平整個人幾乎陷入了崩潰的狀態,他來回不停的在客廳裏走動,像頭猛獸突然間被困進牢籠裏,是那樣的焦灼和狂躁不安。兒子因為明要上學,不到九點就被他趕到床上去睡覺了。
此時此刻的山涯間,淩亂的散落著衣物,鞋子,行李包,吃的,喝的···,還有橫七豎八的屍體以及散架的車體。所有的這些,在漆黑的夜幕下顯得是那麼的陰森恐怖,氣氛異常的詭異。
漆黑的夜幕下,隻有微弱的月光漂浮在樹木的空隙間,斑駁的樹影輕輕的搖曳著。已經進入深秋,一陣陣清涼的冷風,在山脊、樹木間來回穿梭、盤旋,草叢中幾隻不知名的蟲兒忽高忽低的鳴叫著,更增添了幾分淒涼。
一陣陰風吹過,山崖間,趴在地上的陰魂慢慢的挪動,從軀體上剝離出來,再慢慢地爬起來,像一片片被風從地上刮起來的皮影,一具又一具·····。
遠處,手執手鐐腳銬、哭喪棒的黑白無常一溜煙飄了過來,一眨眼便來到跟前。黑白無常,俗稱無常二爺,是人死時專門勾攝魂魄的黑暗使者。
隻見黑無常雙手向上一揚,半空中頃刻間幻化出幾十條勾魂鎖鏈,不偏不倚的落在眾陰魂的脖子上。?
此二神麵無表情、也不言語,身子就這麼輕輕一轉,飄然而去,而陰魂們則有條不紊的緊跟其後。這些陰魂們一具具臉色蒼白、表情木訥、兩眼空洞無神、身體僵硬如柱,像風一樣往前飄去····。
蘇玲也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她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感覺身上輕飄飄的,像一片隨時被秋風輕而易舉就能吹走的樹葉。
她放眼四周,四周空曠無人。一時之間,她竟想不起來究竟生了什麼事。直到看見滿地的碎物雜什以及橫七豎八的屍體,才慢慢回想起車禍的情景。她左顧右盼,現不遠處有一群背影在漸漸遠去,她不假思索地連忙跨步追上前去。一眨眼,蘇玲已然飄在了這些陰魂的後麵,跟隨著黑白無常進入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