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一筆前緣一縷煙(1 / 2)

我拿起案上玉簪,幾番猶豫,閉眼咬牙顫抖著戳向脖間動脈,不巧纖雲推門而入,直撲抱住我,任我手中的玉簪刺破膚肉,滿口嗚咽:“姑娘心裏委屈,也不該這樣自輕性命,若叫九爺知道,豈不是要與貝勒爺生隙了?”。

“他們怎樣,和我有什麼關係”,我雖是如此說,卻也無聲的哽咽抽泣,愧疚的替她包紮。心緒煩亂的抵額,不能確保死了一定能回去,可除了安然接受命運的改變,死是唯一能夠擺脫現狀的方法,我見她哭得淒慘,試探之心也隻得暫且擱淺。

時隔數日,我見她們怠了圈我之心,孤身一人溜到無人的後花園亭湖,沉下去,會必死無疑吧。緩緩邁向湖中,粼粼蕩漾的水波中,我仿佛看見熟悉的高樓聳立,車水馬龍,幽幽沉下,混沌之際隻覺湖水浸過口鼻,酸澀窒息襲來,靈魂脫離肉體漸漸湮滅的無助與撕裂般的孤寂抵滿心房,腦海中突然雷鳴般閃過一個念頭:

那個世界裏,我的身體,還在嗎?

靈魂已無處可棲,回去又有何用!

鼻腔內空氣因湖水浸入變得稀薄,身體難受控製,軟軟沉向湖底,似是到了生離死別的地步,要魂飛湮滅了麼?從未有過的恐懼與絕望逐步席卷全身:我不要,不要懦弱的以死做逃避,人或許隻有麵臨死亡才體會出生的可貴。

突至的求生本能讓我止不住掙紮,不想被猛然揪住,扯出水麵,十七八歲的少年,瘦不露骨,眉彎目秀,一身滾金絲嵌青紋提花絳雪紗錦袍,昭顯皇室特有的俊秀與雍容。如今雖已濕透,卻別有一股風流不羈的風華,隻站在那兒,仿佛就讓人感到獵獵西風吹鼓衣衫的放蕩與灑脫。

懶得思索,心緒倦怠,我帶著劫後重生的驚悸斜倚著亭欄急促喘氣,任衣衫發梢答答滴著水,正是春寒陡峭,我一番折騰,命也將近去了半條,止不住自嘲,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原也是貪生怕死之輩。

他懶洋洋地瞟我一眼,故作驚訝道:“喲,這不是九哥送來的丫頭嗎?身子可是大好了?”。

“你先擔心自個兒吧,若在我們府上染了風寒,可沒法子向十三福晉交代”,溫婉的嗓音挑起幾絲笑意,引得我抬眸望去。

史書上記載的雍正王胤禛正麵無表情的走來,尾隨的兩位女子,皆是二十出頭的模樣,其前長條眉目,合中身材,鼻膩鵝脂,一色豆綠千葉攢金牡丹大拉翅頭飾,上綴有梅英采勝簪,鵝黃爪菊花滿氏旗裝宮服,麵上三分笑意,三分溫嫻,再加恰到好處的四分莊()嚴,觀之可親,又不會讓人窺輕了去。

稍後的女子,鵝蛋臉麵,膚勝白玉,色若春曉,眉眼間的神色甚是張揚,姿色甚佳,同樣是滿人貴族的裝飾,琵琶襟大鑲大滾金枝綠葉旗服更襯得削肩細腰,隻是清麗的杏眸裏的悒燥反倒低了氣勢,隻像是一房妾侍。

正說著纖雲急色尋來,看見四人,忙個個道了萬福:“貝勒爺吉祥,十三爺吉祥,福晉吉祥,側福晉吉祥”。

“姑娘!”她看我衣衫盡濕,奔過來,摩挲著我的手驅寒,我心中一暖,正待出聲,側福晉李氏見狀鼻哼一聲,漂亮的星眸中滿含倨傲,低低叱道:“好沒眼色的奴才,哪裏學到的規矩,連尊卑貴賤都不懂了”,唬的纖雲連忙下跪,磕頭求饒。

這女人真是蠻橫的讓人生厭,我傾身上前扯纖雲起來。不想被烏喇那拉氏在前止住,她對著側福晉抿唇一笑,溫婉的出聲安撫:“妹妹嫌小丫頭不懂眼色,日後懲治總不算遲,隻十三弟這一身濕衣,還是先換了要緊”。

側福晉未再說話,我忙學著纖雲行了謝禮,踉蹌著走過四皇子胤禛麵前,不自主的止住步子,:“不知,四爺,可曾聽說過纏夢?”

他顯出幾分意外,漠然凝眉看來,清冷的麵容上有一絲波動,我心中萬分驚喜,抬手扯住他的衣袖,周圍頓時靜的隻聽到我興奮的輕喘,還未來及做出反應,便被纖雲攬著猛然跪下。

她頓時變了臉色,驚慌的急急磕頭,反複求著“貝勒爺饒命”,我收起對下跪的天然抵觸,暗罵自己過於急躁,露了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