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浮空島嶼(1 / 3)

浮空島嶼

哀傷的雲

作者:微之

柒柒若推薦:特別喜歡這個標題,挺有小清新電影名的味。(→_→依舊是取標題小能手,丐胖欽賜。)其實這個故事的結局是出乎我意料的(結局是怎樣?)……所以說,女孩子嘛,年紀輕輕的,一定要喜歡一個也喜歡你的人,這樣兩個人在一起才是甜蜜美好的嘛。而一腔孤勇,需要強大的心髒,慎入。

1

自習課上,我從後門往外掃了幾眼,貓著腰打算偷偷溜出去。今天是我第二好的姐妹喬洛的生日,老師死活不給假,那我隻能另辟蹊徑了。

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你要去幹嗎?”

我被嚇得一抖,直起身沒好氣地回:“人嚇人,嚇死人知道嗎?再說我幹什麼跟你有什麼關係?”

這是分手後我跟周泱第一次說話,他抱著一摞作業本,語氣平平:“沒關係。我隻是提醒你一聲,快考試了。”

我哦了一聲,拎著書包就出了門,沒再看他。

心神恍惚間,很快就到了喬洛辦生日會的KTV。包間裏烏煙瘴氣,女生們大多化了濃妝,男生個個頂著詭異的發型,真像殺馬特的故鄉,我在心裏默默吐槽。這些人大多是喬洛的富二代男友帶過來的,他也有點殺馬特,但心眼兒不壞。

喬洛衝我擠擠眼:“瞧我把誰請來了。”

事實上我一進來就看到了,一堆奇葩中唯一一個小清新,能不紮眼嗎?

許一晗,曾經我以為的這輩子最好的朋友,此刻正坐在不遠處的組合沙發上,舉止拘謹,神情茫然。她是被臨時拉來的,還穿著校服,裏麵是煙灰色毛衣套藍色波點襯衣,看起來眉目如畫。她長得很好看,又會穿衣服,性格脾氣那叫一個我見猶憐,也就是這副小模樣把周泱迷得神魂顛倒,痛快跟我分手要去尋找他的人生真諦。

算了,認栽。

我剛找了個僻靜地兒坐下,那邊卻起了不大不小的騷動,一個殺馬特要拉許一晗上台唱歌,她不情願,卻被拽過去,跟那個不認識的人各一隻話筒,開始唱《小酒窩》。

剛唱到“小酒窩長睫毛”,我正尋思這歌還真適合她,沒想到又出現變故。一名身材壯碩的女生忽地站起來,喊了一嗓子:“當著我的麵跟別的女生勾勾搭搭,你當老娘是死的嗎?”

那男生不理她,自顧自地一個人唱。

原來是小情侶鬧別扭啊,我片刻後了悟,卻沒想到那女生會直接衝上去,拽著許一晗的頭發就要往臉上招呼。我打算起身,卻被喬洛拽著按到沙發上:“我知道你委屈,這戲就是演給你看的。”

她明明知道那男生有女友,許一晗隻是無辜當了人家冷戰的炮灰,卻也冷眼旁觀。我心裏有些感動。想了一會兒,我還真犯賤了,見不得她被欺負,掙開喬洛的手就要上前。她特別無奈地在我身後歎氣:“你就作吧薑明其,沒人會領你的情。”

我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巧,周泱恰好在此時推門而入,一眼就看到正在撕扯的幾人。他臉色變了幾變,跳上台一拳就打在那男生臉上。

周泱拉著低著頭的許一晗過來,神情厭惡:“我本來犯了濫好心,不想讓你在這兒混……薑明其,以前算我瞎了眼,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我眼眶一熱,冷笑:“對啊,我就是這種人,心眼兒特別小,錙銖必較。”

周泱漠然地看了我一眼,拉著許一晗轉身離開,咣當一聲摔上門。我僵硬地在原地站了許久,轉身時卻看到喬洛擔憂的臉。我努力擠出一個笑來:“不好意思啊,今兒是你的生日,被我搞砸了。”

她搖頭欲言又止,我想我的表情大概比哭還要難看吧。

我再也待不下去了,跟他們匆匆告別後就隻身離開。外麵不知何時已經下起雪,漫天漫地洋洋灑灑,我想起最初見到周泱的情形,他穿了深色棉服站在雪地裏,眉毛頭發都落了輕輕軟軟的雪花,衝我粲然一笑。我站在原地,心頭一震,隨即隻餘下茫茫然的恍惚。

那天我記得清楚,是大寒。

2

初三結束時我已想好大半人生要走的路,簡單收拾好行李就踏上了北上的路。父母將學校聯係好,現金信用卡都備好,臨了在機場送我,飛機卻晚點了。我媽接了個電話就跟我說她有點事要先走,我說那行,你忙吧。她就幹脆地走了。

別人家孩子要遠行父母都要守到飛機起飛,輪到我時,自己卻成了目送的那一個。我大概天生父母緣薄,自小就不討父母喜歡,跟他們關係冷淡,爹媽都說我是來討債的。

到北京後我為了省錢住地下室,整夜整夜睡不好,白天頂了熊貓眼去畫室,機器人似的不停畫速寫。這樣的日子似乎沒有盡頭,唯一支撐著我的就是夢想——我要考美院,全國最好的那一所。

渾渾噩噩地過了幾個月,已經到了年關,為了省機票錢和學文化課,我決定不回家。父母沒多說什麼,語氣淡淡地要我注意身體。我站在超市前掛了電話,周圍來來往往的人都是來置辦年貨的,人人臉上透著喜氣。看到這一幕我感到心底空落落的,無依無靠。

周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他急匆匆地從車上跳下,似乎瞄了我一眼,待要進門時又折返回來,好奇道:“你是來買年貨的吧,怎麼還不進去?超市要下班了。”

我哦了一聲,故作輕鬆地聳聳肩:“反正我一個人,無所謂。”

他愣了愣,不由分說地拉著我:“就是一個人才要吃得好啊。我以前獨自過節時……”

我們趕在超市閘門落下的前一秒出來,抱著各種蔬果生鮮,零食倒一袋沒拿,他無奈地說:“買回去會被太後罵。”之後他幹脆地將所有食物一分為二,“別客氣,我老媽總說,過春節就是到了胖三斤的時候。”

我尷尬地連忙擺手,最後實在推不掉才說實話:“我家沒灶具,不開火。”我沒說出口的是,本來我是打算買一堆零食回去充饑的,因為今天所有飯館都不開門。而後他邀我去他家過節,我竟著了魔似的乖乖跟他走——要知道,一個小時前我們還是陌生人,這對一向戒備心強的我來說簡直是瘋了。

別人家過年都是什麼樣子的呢?我忽然很想知道。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周泱家隻有兩個人——他跟開保姆車來的老用人。酒足飯飽後他打開視訊,一個個跟親朋挨著拜年,我躲在鏡頭外,凝視著他的側臉,一時間竟出了神。

色字頭上一把刀,我默念,再說大衛雕像比他比例好多了。十點多時他拿了大衣準備送我回去,用人老伯說天色太晚,不如在隔壁客房收拾出個房間,卻被他堅持說“女孩子在外留宿不好”。聽到他那句話,我終於可以順理成章地說出告別。

畢竟外麵還下著雪,說不感激是假的,年輕男孩子的原則有時候真的很動人。

深夜發動機的聲音格外醒目,他跟我並排坐在後座,忽而湊上來:“哎,你有酒窩。”

“對啊,以前念書無聊時總喜歡拿筆戳著玩。”他的臉頰湊得太近,我甚至可以感覺到他輕淺溫熱的呼吸,臉上溫度忽然飆升,我裝作看風景把臉轉過去,“到哪兒了?”

周泱笑嘻嘻:“我看到你臉紅了,別借故轉移話題。”

“你這人……”我被迫回頭瞪他。

他好脾氣擺手:“我懂我懂,這是見到帥哥的應激性反應,不是你自願的。”

我無語地低頭玩手機,留他在一旁悶笑不止。

很奇怪地我們互相沒有留下聯係方式,但冥冥中,好像注定了以後的遇見。高二我被父母費了很大力氣安排進某超級中學補文化課,就是在那裏再次見到他。

他對著花名冊念:“薑明其?”

我點頭,嘴角的笑容情不自禁擴大:“是我。”

“這個妹妹好像哪裏見過。”他裝模作樣地冥思苦想。

“少來你。”我推了他一下,那時我們站在學校的白玉蘭樹下,有風微微吹過,零星的花瓣簌簌落在他肩頭,他正色,伸出手:“我叫周泱,那以後,就請多指教了。”

我看著他含笑的雙眸,忽然忘記要說什麼了。那句話怎麼講來著,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3

那之後我跟周泱就成天廝混在一起,我問他:“那天為什麼要撿我回去?不怕我是騙子嗎?”

他坐在座位上轉筆,好聽話像不要錢似的冒出來:“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遇到一個穿我們學校校服的好看的騙子嘛。”周泱慣用漂亮話將真正的問題扯開,我也沒再追根究底,卻沒想到上課前他忽然來了一句,“同在異鄉為異客,心有戚戚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