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殊精品選 譯著 8.(1 / 3)

蘇曼殊精品選 譯著 8.

第十二回.寄情書佳人懷春怨.滅王黨頑父露風聲

卻說明頑自從他兒子離家以後,音信不通,未免心如刀割,隻得自己尋思道:“這樣門哀祚薄,時運不濟,倒怨得誰呢?”整日裏自家七上八下地胡思亂想,總要設法光耀門庭。忽一日,異想天開,得了一條妙計。立刻將所有家產典變得精光,設法行賄,謀得一縣官之職。馬上耀武揚威。東欺西詐,混到年終,攢了好些銀錢,又招了一個義子,正在逍遙度歲。不料男德忽然回來,明頑一見,又怒又喜,說聲:“我的愛子呀!你這幾年到什麼去處?叫我把眼睛都望瞎了。家裏人都說你是得了瘋病。那後園的字,是你題的嗎?”

男德答道:“父親呀,我到尚海……”

話猶未了,明頑便厲聲罵道:“哼!你真是不孝了。古人道:‘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你竟不辭而去,這等膽大妄為。你到那尚海一年做甚?”

男德道:“我往尚海,不過遊曆,並無它事。求父親恕過。”明頑道:“既往不咎。但從今以後,你要在家中安分守己,孝順我

一些。我現在已做了縣官,你還不知道吧?”

男德也不去理會他這話,便道:“範桶哥現和我一同來到門前,父

親肯令他進來嗎?”

明頑聞說,便埋怨道:“自從他搬下鄉去,一年未見,把我想壞了。今日駕到,怎不和他一同進來,還叫他在門前等候做甚?你且快去請來吧。”

男德轉身出去,不多時和範桶一同進來,對明頑各施一禮坐下。男德便將範桶破家落魄的情形,對明頑細說一遍。明頑立刻蹬了眼,變了色。

男德又道:“父親肯令他在我家住嗎?”

不料明頑陡起惡心,忙將範桶推出門外道:“你要帶這等窮鬼到家做甚?”

男德道:“父親息怒。常言道:‘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霎時之禍福。’望父親發點慈悲,留他在我家暫住,替他找點工做,免得世界上又多一個漂流無歸的閑漢。”

明頑道:“那樣賤東西,就留在家裏看門也是不中用的,我哪有許多閑飯養這班窮鬼呢?”說罷,便獨自進房去了。

男德隻好走到門外,隻見範桶抱頭痛哭。男德便在袋裏拿出幾塊銀錢,交給範桶,說道:“你不必傷心,暫且去客寓安歇。明日我和你尋獲吳齒再作道理。”範桶拜別而去。

次日,二人尋得吳齒住處,怎奈吳齒推托煙店虧空,不肯收留範桶。幸得有男德赤心苦口,百般勸懇,吳齒方才應允。男德便向範桶、吳齒各施一禮,告別回家去了。

一連幾個月,男德都在外邊交朋覓友,一些空兒也沒得。到了五月十八號晚九點半鍾,剛從外麵回來,忽然接到一信,信麵寫著“項仁傑先生收啟”。男德即忙拆開看時,隻見紙上的細字好象絲線一般。上寫道:

男德愛友足下:

與君別後,美麗靈魂,隨君去矣。久欲奉書,又恐增君懷舊之感,是以逡巡不果者屢月。今以忍容無已,敢訴衷曲。自睹君顏,即傾妾心。高情厚義,誠足為吾法蘭西男子之代表。妾數月以來,心為君摧,淚為君枯,身體為君瘦損,腦筋為君迷亂。每日夜八萬六千四百秒鍾,妾之神經,未有一秒鍾遺君而他用也。妄非不知君負國民重大之義務,敢以兒女之情,擾君哀樂。惟妾此生知己,舍君莫屬;私心愛慕,不獲自解;山海之盟,此心如石。妾身孤苦,惟君見憐。春花秋月,人生幾何?勿使碧玉命薄,遺君無窮之痛,此尤妾所傷心預揣者也。言不盡意,惟君圖之。不宣不具。

千七百九十七年四月二十七號燈下美麗拜上

男德看罷,將信捏在手中,默默無言。獨自坐了一點多鍾才將信折

好,藏入衣箱裏麵,脫下外衫,直到臥房安歇。睡到次日紅日三竿,才爬起身來。盥洗行畢,就走進書房,急忙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