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遇春精品選 譯文 2.(1 / 3)

梁遇春精品選 譯文 2.

羅.傑

春是良夜裏在戀人窗下所奏的情歌,秋卻是殘夜裏淒迷如夢的哀調。在一年裏銷沉的時候,世界是充滿了慘淡的嚴肅景像同老年的一種悲哀情調。這個智識我是從念關於這個題目的詩歌得到的。

愁悶的日子來了,一年裏最黯淡愁人的日子,狂號的風,赤身的樹同幹枯的棕色草地的日子。

威廉·卡楞·布賴安特的哀歌就這樣子開頭。

是的,年頭已經變老了,

他的眼睛無光而且敗爛。

這段是在郎匪羅的詩集裏,這位詩人接著把秋同瘋狂的老利亞王相

比。威至威士說著秋的“蕭條”的美,但是由雪萊看來——

年頭躺在大地上,她的死床,穿著枯死的葉子織成的一套壽衣。

呼得的值得讚美的小詩結句是:

愁悶的秋住在這兒,

噓出她滿著清淚的蠱惑,

在平原裏無日光的陰影之中。

這許多都是再動人不過的;一麵讀著,一麵配上了淒涼的調子,那是風魔在鑰匙眼裏奏出來的,使我極端地相信這許多話。所以,今天早上當我到鄉下去做個長時間的漫步時候,我心裏完全以為會看到秋的衰老的悲哀表像。

但是一開頭我就碰到一個光榮赫赫的驚愕,我的心境由哀傷而變為狂喜。我從陰鬱的詩的幻境走到生氣充溢的現實;從惆悵的幻想走到有力的暢飲高歌憂鬱的詩人們的一切預言像秋葉一樣地四散凋零了。誰能夠看著秋色的照耀,而說它們是嚴肅呢?誰能深深地吸進一口秋風,而說他是老邁呢?

秋是年輕,快樂,頑皮——夏的欣歡的兒子——到處都呈出青春同惡作劇的現像。春是個小心翼翼的藝術家,他微妙技巧地畫出一朵朵的花,秋卻是絕不經心地將許多整罐的顏料拿來飛塗亂抹。本來是留著給薔薇同鬱金香的深紅同朱紅顏色卻潑在莓類上麵,弄得每叢灌木都像著了火一樣,爬藤所蓋住的老屋紅得似夕陽。

紫羅蘭的顏色是奇異地塗在放蕩的簇葉之上;水仙同番紅花的色料

全傾倒在白檸檬同栗木。我們的眼睛看飽了顏色的盛宴——青蓮色,紅紫色,朱砂色,深黃色,赤褐色,銀色,紫銅色,古銅色同暗滯的黃銅色。葉子是蘸上了,浸透了如火的顏色,這位愛搗亂的“藝術家”非等到把每滴的顏料全用完時,是不肯住手的,然而雪萊瞧著這群扮啞劇的森林,卻說道,在這麼多華麗同輝煌陳列之中,年頭躺在她的死床上,這些是她的壽衣!

為什麼詩人們會覺得秋是帶著老氣呢?他在大地上喧跳著,追趕那班同小貓一樣輕捷的狂風,使他奔竄過波平如鏡的小池,將水麵吹皺,一直等到水草發出噝聲,將他逐去。

他沉溺在嘈雜的樂事裏麵,搗亂得像個放假第一天的學童。他發下滴滴打打的一陣雨,看有什麼結果沒有;他就把一些菌染得血紅了;他又放出整個鍾頭的夏天太陽來,跟著有一場的狂風暴雨。他磨折莊嚴的大樹,一把一把地扯下它們的枝葉,把它們拿來向前向後搖動,一直等到它們呻吟出聲,然後他才暫時跑去,剩下天堂也似的安靜。落葉被趕得沿著小路飛奔。帶著狂暴漢的破壞性,他弄壞他自己的作品,樹林的華飾全行剝落。赤條條的樹林嗟歎,又寒戰,但是他卻用怒號同貓兒叫春的聲音來嘲笑它們。然後,他使羊齒紅得像著火,停步來賞玩十月裏的彩色。最後,假假地捧出黃金的太陽光,他引誘聰明人走出門外,忽然間把他淋住,將他趕回家裏,已經是濕透到皮了。聰明人於是換了衣服,喃喃地說著將盡的年頭的嚴肅同秋的蕭條的美!

秋的整個精神是頑皮,喜動,像個熱心的小孩。所謂“嚴肅的顏色”是小醜的古怪彩衣,所謂“如怨如訴的悲風”卻暗指著年輕巨人在樹頂上玩著跳背戲。黑夜的漸見悠長使人想到一個強壯的幼童的長久睡眠,每個秋天早上,當太陽醒來時候,他搓著他的朦朧睡眼,心裏納罕在睡覺以前他會碰到什麼把戲。

春是一位可愛的少女;夏是一位豔麗的新娘;但是秋卻是一個頑皮

的女孩,她那種偶然的安靜是比她最吵鬧的惡作劇還要更可怕些。

火.車

林.德

斯拖克敦達林敦鐵路的開幕到今年的確是剛好一百年。這是我們現在的火車的開始。我敢說,當我們回顧時候,有許多人心裏會懷疑,我們是值得慶賀,還是值得矜憐。從開頭起,預言家對於這事的意見就不一致。有幾位說鐵路最終是一種幸福,有幾位說鐵路最終是一種災禍。我們今天所知道的隻是我們采用了鐵路,同當火車穿過森林時候,它的煙現在差不多變成自然的一部分,可以供詩人和畫家的欣賞。真的,若使我們要說火車的壞話,也不能拿它破壞了世界的美觀來做理由。小孩子一能夠走路,就要人家帶他們到看得見火車經過的地方。好像機關車也是有生命的東西,同一匹馬或者一隻雞一樣。在我自己的稚年時期,我曉得利斯本地方的華勒斯獵苑底下轟轟地走過去的一切機關車的名字。並不是我現在還能分析我對於火火車的愛好。但是那時一聽到火車走近的聲音,我覺得有快樂的波浪湧上心來,暫時淹沒了我全部的生活,當這個龐大,油著綠色的機關車緣著發亮的欄杆,向我前進,同雷一樣響地經過,帶著最後車輛的刮辣聲音在遠處消滅了。或者小孩子在一個動著的火車頭麵前,感到些勃來克在《老虎,老虎》那首詩裏所表現的敬畏。由他們看來,一個火車頭是一個具有可怕的對稱,美麗有力的動物——一個疾馳得出奇的危險動物。他們的世界並沒有被這群奇怪的東西所破壞,卻反增富了許多。小孩子真像貓兒:對於一切走動著的東西都感到興味。世界上文明的地方很少東西具有火車這樣偉大的速度。在小孩子的想像裏,汽車幾乎不能代替它的位置。汽車沒有相類的音樂,白天沒有雲般的羽冠,晚上沒有火,可以表示內中的活力。若使納斯欽早看出小孩子從火車的形狀,聲音,甚至於氣味,會得到多大的快樂。他的怒氣也會減輕,不至於那樣子把它們當做田舍風光的玷汙者。小孩子欣賞一列特別快車的經過,他的精神很可以和納斯欽欣賞回響的瀑布時一樣。看到一家小孩子趕緊跑到一架鐵路橋下,剛好讓火車轟轟地從他們頭上走過,你是逼得不能不承認他們是稚年的詩人,不好說隻是愛聽假危險的嘈響的唯覺主義者,像那班到衛卜來的遊藝場的人們。所以我想,無論我們對於鐵路有什麼責難,總不能夠說他們破壞了風景。一個風景會給鐵路所破壞,本來也一定是個很可憐的風景了。房屋糟蹋田舍美景的地方是多過鐵路萬萬倍;但是沒有易感的人們曾經用這個做理由,來反對房屋的存在。

然而當我們講到大家所認為鐵路的好處,我們卻反更難於說出不加貶詞的讚美話。雖然由美術方麵觀察,火車是很值得頌揚的,它們的功用卻沒有這麼明顯。在十九世紀裏,大家常常以為迅速的運輸機器會大有裨於人類,因為可以使各國的人民彼此更容易接近。照理論來說,結果是應當有這類的利益才是。但是,實際上有沒有呢?法國人有沒有更愛了德國人,因為德國人到他們那裏比從前會這樣子更快了幾個鍾頭?波蘭人有沒有更熱烈地愛了俄國人,因為俄國人能夠靠著迅速的火車頭

的幫助趕到他那裏去,用不著靠那遲慢的馬兒?這次“大戰”並沒有鼓勵我們去這樣子相信。真的,稍懂得人性的人們應當先就曉得人們並不會因為做了鄰居,而彼此更見和愛。真的,正因為德國住在鄰近,所以法國人才那樣恨他們,他們兩國現在實際上是比斯拖克敦達林敦鐵路開幕以前更近一倍。使法德兩國人民互相親愛,我敢說,像他們所值得的那樣互相親愛的,惟一法子是發明一種和火車完全相反的機器——一種機器使運輸非常遲慢,使巴黎柏林相距得好像是各在地球的一麵。設使一切運輸的機器能夠慢到像電影中用慢鏡拍照的片子,那麼再也不會有世界戰爭了。人們會去找更近的鄰人來交戰,哲斯脫敦先生各市鎮互鬥的夢想也會實現,諾定山的住民會整隊走下斜陂,來同墾星吞鎮上的人們打仗。

實在說起來,我們愈容易到外國去,我們好像同他們愈不親密。在帆船同騎馬的時代,出外的英國人旅行起來,他們真可說是在外國,那裏的文字同習俗,他們都是非懂不可。今日出外的英國人卻照例帶著英國同他一起走;若使他有對誰說話,十回有九回不是同外國人,卻是同本國人談天。汽船同火車簡直是在法國,瑞士!意大利各地方上遍地建起小塊的英國同美國。這麼一來,他們同法國人,瑞士人,意大利人,在任一方麵都是更疏遠了,除開時空這兩點。它們使人們由真正的旅行者變做遠足旅行者了。

雖然是這樣,我還是免不了相信,火車,汽車同飛機的最後用處是使各國在互相了解上更見接近。不管別方麵有什麼明顯的事實,對於將來,我是和最初熱烈地頌揚火車的人們抱有同樣的意見。究竟火車還是在幼稚時期;它們才有一百多年的過去。當人們以後厭倦於過去,現在和將來的戰爭的損失時候,良好的交通最少能夠使“世界國會”變做可能的事情——不是個做詩料用的“世界國會”。卻是個對於解決關於五大洲的許多事情有些用處的“世界國會”。這是個不妙的前途,但是

也沒有不斷的采用毒氣的戰爭那麼不妙。斯拖克敦達林敦鐵路是一種發

明,最後可以幫助我們對於一個棘手的事情,找出個最佳的補救方法。

可是斯拖克敦達林敦鐵路雖然最後可以變成有用於世界的東西,對於英國卻幾乎還沒有證明出它是一個有用的東西。火車,無疑地,使英國住民能夠更快地旅行到鄉下去,但是同時也將城市擴大得許多,因此要想到鄉下去,我們得比從前多走了許多路,結果是我們走到鄉下去所花的時間還是和從前一樣。在馬車時代,一個尋求鄉下的倫敦住民隻要走到罕普斯忒就成了。火車現在卻將周圍二十哩的鄉下化做隻是倫敦的一個近郊,痕麥,痕普斯忒同多輕在今日還沒有一百年前的罕普斯忒那樣有鄉下風味。一切這類迅速的交通工具很快地就能夠送人們到孤寂的地方去,可是孤寂的地方不久也就不孤寂了。八月中的聖·壹夫斯已經不是漁村了,卻是個擁擠的地方。嘿·托也不是靜默的曠野裏的孤峰了,卻是停頓長形馬車的好所在。然而,火車同長形馬車的毀壞幽處也很容易言之過甚。火車同長形馬車的確結果了不少古代靜默的巢窟,但是它們有這個好處:它們把群眾集中在幾個名勝所在,讓其餘的鄉下差不多和從前一樣地沉酣在靜默裏麵。愛幽居的人們真是有幸,因為其他的人們多半是去人人所去的地方,在群眾裏最感到快樂。火車幫助我們滿足這種愛群的熱情,集合有成千成萬的我們在布來屯同衛定,讓內地的高原給羊群,牧羊人同極小數孤僻的人們去享受。真像前麵所說的,房屋的損害英國外觀比火車是更有力得多,但是雖然多半房屋是毫無美觀的,它們大多數是隱沒在田野的青綠叢中。悲觀主義者以為塞立遍地蓋了房子,現在已經不是塞立了,隻可說是個近郊;但是你還能夠站在塞立高原的頂上,看出去周圍好幾哩內隻是田樹,沒有什麼別的東西。將來,我敢說,人們會漸漸學會隱存他們的房屋的秘訣,所以他們的房屋將同鳥巢一樣,無損於天然的風景。沒有一個東西能夠將鄉下毀滅得幹幹淨淨,隻要人們心中還是戀著鄉下——火車不會,房屋同太稠密的

人口也不會。我想一百年後的英國比此刻的英國不至於減少,卻是添加

了田園的風味。

若使一定要講鐵路的壞話,真的,我們不能說它們毀壞了鄉下,卻隻好指它們損害了村落的生活。村店,我想,是衰落下去,大非昔比了,因為現在火車弄得它要同城裏的大公司競爭。村裏有許多住民從他們門口的小店僅僅買一點兒東西,或者什麼也不買,他們的購買幾乎全是到城裏去幹的。這不是從前那種愛鄉的情緒。可是,就是這點也容易說得太過。有整千整萬的女人倒喜歡她們門前的小店,勝過於三十哩外的大鋪子。它們對於它們鄰居的關切使她們的店裏比在異城的無靈魂的公司裏快樂得多,並且她們隻須走幾分鍾的路,就能從本地的店鋪得到她們的主要快樂的一種(指閑談)。所以也許鐵路畢竟是沒有這麼多的害處。我們還沒有什麼原因,要替喬治·斯蒂芬孫建個雕像,但是我們也沒有什麼理由,去咒罵他的遺名。若使請小孩子來投票,他或者居然可以得到他的雕像。我們能夠更容易地赦宥了他,當我們記起,他所發明的不單是一種機器,卻是許多保姆要寬鬆自己時,拿來哄她們所照顧的刁蠻小孩子的一件大玩具。

追蝴蝶

米爾恩

最近一場官司泄露出一事實:我們國裏有一位紳士,一年花一萬金鎊來收集蝴蝶,這件事在一八九二、三年時會比今日更使我煩悶。我現在能夠冷靜地忍受著,但是二十五年以前這消息一定會傷害及我對於自己的收集的自負,為了那個收集我已經花去我一星期三便士的零用錢的大部分了。然而,或者我會安慰自己,以為兩人裏我是更真實的熱心人;因為當我這位仇敵聽到巴西有一種罕見的蝴蝶,他就派一個人到巴西去捕拿,可是當我聽到園裏有一個“暗淡黃”種的蝴蝶,我就留心除開自己外不讓誰去圖謀殺死它。並且我可說我們的目的是不同的。我本來存心把巴西放在我的收集範圍之外。

到底追蝴蝶是有益或者有害於個人的性格,我不能去下個斷言。無疑地,追蝴蝶也能夠有很充分的理由同獵狐一樣。若使狐吃有小雞,蝴蝶蛹卻吃有生菜;若使獵狐能夠使馬種進步,獵蝴蝶能夠使小孩的身體強壯。但是最少,我們總未曾對自己說過蝴蝶喜歡被人們追捕,像(我聽說)狐那樣愛被人打獵。我們關於這點都還老實。最後我們安慰自己,相信許多有名的自然科學家所說的話:“昆蟲不會感覺到苦痛。”

我常常納罕自然科學家怎麼敢這樣斷然地說著。難道他們晚上絕沒有夢著在別個世界裏的一種來生,在那裏他們被巨大的昆蟲追趕著,它們也是熱心想增加它們的“自然科學家的收集”——這班昆蟲隨隨便便地互相安慰道“自然科學家不會感覺到苦痛”?也許他們有這樣夢過。可是我們,無論如何,是睡得很好的,因為我們從來沒有武斷過一個蝴蝶的感覺。我們不過是引用聰明人的話。

但是若使對於一個蝴蝶的感覺性有懷疑的餘地,對於它的特征卻是絕無可疑的。由我們看來,這真是奇怪,有這麼多成人的同(仿佛是)受過教育的男女不懂得一個蝴蝶的觸角尖端有許多圓球,而蛾卻沒有。這許多年來他們到底是到哪裏去會弄得這麼無知?好心腸但是走到錯路了的姨娘們神秘地答應帶一個新種的蝴蝶來增加我們的收集,卻從一個信封裏取出個普通的“黃翼裏”,不懂得(這點還是可恕的)隻有親手的捕獲對於我們才是有價值的,但是不可恕地不曉得一個“黃翼裏”是一個蛾。我們並不收集蛾;它們的種類太多了。蛾又是晚上出現的動物。一個獵人,他睡覺的時間是隨著別人的高興,是不宜於夜間的狩獵的。

但是蝴蝶是當太陽出來的時候出現,那剛是小孩子該出來的時候;在英國蝴蝶的種類也沒有太多。我曾經全能夠說出它們的名字,隨便碰到一個都能認清是屬於哪一種的——真的,甚至於曉得“罕普斯忒的阿爾比溫眼睛”(或者是叫做阿爾比溫的罕普斯忒眼睛嗎?),關於這類蝴蝶在英國隻采集有一個標本;當然是罕普斯忒所采集的——也許是阿爾比溫采集的。在我們想裏,那第二個標本是我所捕獲的。但是他是無貌的家夥,也許若使我得到一個“坎柏衛爾的美人”,一個“紫皇帝”,或者一個“燕尾”,我會更喜歡些。不幸得很“紫皇帝”(書裏這樣告訴我們)隻常在樹頂上飛著,這真是太欺侮一個長得不到他的年紀所應有的高度的小孩了,“燕尾”常在諾福克那裏出現,這也是同樣地不顧到在南方度放假日子的家庭了。“坎柏衛爾的美人”聽起來是更有希望的,但是我想煤車使他們灰心,不肯來臨了。我懷疑當我在那裏時候,他曾經飛到坎柏衛爾過。

每星期隻有三便士,自然是要小心點才行。殺蝶箱同保蝶板是非買不可的,但是撲蝶網可以用家製的。一條竿子,一串銅絲同一塊洋紗,所需要就是這麼多了,我們喜歡用綠色洋紗,因為我們覺得這大約總可以瞞得過蝴蝶;當他看網子走近時候,他會想這不過是柏喃森林自己走到丹息能來了,後麵這個怪樣子的東西不過是那地的一種花叢。因此他還在那裏拈花惹草,他一生中最驚愕的時候是當這東西一變變做一個小孩同一個蝴蝶網的時候。那麼,洋紗是要用綠色的,可是竿子隻須一個通常的藤杖。絕不用你們那種可收縮的魚竿——“宜於捕‘紫皇帝’用的”。這些東西讓大富豪的兒子去買吧。

我現在忽然記起,我今天下午是做二十五年前我所做的事情;我是寫一篇文章說怎樣去做一個蝴蝶網。因為我生平的第一次投稿是關於這個題目。我把稿送到一種小孩子看的刊物的編輯去,他沒有把我登出來,使我很莫名其妙,因為裏麵每字(那時我很有把握)都是正確地拚著。自然,我現在看出你們對於一篇文章還要求其他的好處。但是在莫名其妙之外,我又是極端地失望,因為我非常需要這稿所應當有的代價。我要用那錢來買一個做好了的蝴蝶網;所謂竿子,銅絲同綠洋紗是(在我手裏,無論如何)更宜於做一篇文章的材料。

惡作劇

艾迪生

我要將下麵這封信刊登出來,做讀者今天的消遣材料。先生:

你很知道我們是世界裏最負盛名的產生所謂“怪人物”同“滑稽家”的國家;所以人們說英國喜劇裏人物的新奇同複雜是無論哪一國的喜劇也趕不上的。

我們國家所產生的數不盡的種種怪人物裏麵,我看起來最覺得奇怪有趣的是那班異想天開,弄出很特別的把戲,替自己或他們的朋友們尋開心的人們。我的信要單述一種怪人物,他們最喜歡召集一班具有同樣特點的客人,使人們看著會覺得滑稽可笑。我要用下麵這個例子使大家來明了我的意思。前代有一位滑稽家擁有很厚的財產,他卻以為開玩笑花的錢是用得最值得的。有一年他住在巴斯,看到那一大群的時髦人們裏麵有好幾個是長下頦的,他自己臉上的這一部分也是很出色的,他就宴請十位這種出色的人物,他們的嘴都生在他們臉孔中間。他們一坐在桌旁,立刻開始彼此睇視,想不出他們怎麼會聚在一堂。我們英國的俗諺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