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同精品選 書信 3.(1 / 2)

李叔同精品選 書信 3.

(一九三○年陰曆四月二十八日,溫州)丏尊居士:

頃誦尊函,並金二十元,感謝無盡。餘近來衰病之由,未曾詳告仁者,今略記之如下:

去秋往廈門後,身體甚健。今年正月(舊曆,以下同),在承天寺居住之時,寺中駐兵五百餘人,距餘居室數丈之處,練習放槍並學吹喇叭,及其他體操唱歌等。有種種之聲音,驚恐擾亂,晝夜不寧。而餘則竭力忍耐,至三月中旬,乃動身歸來。輪舟之中,又與兵士二百餘人同乘(由彼等封船)。種種逼迫,種種汙穢,殆非言語可以形容。共同乘

二晝夜,乃至福州。餘雖強自支持,但腦神經已受重傷。故至溫州,身

心已疲勞萬分,遂即致疾,至今猶未十分痊愈。

慶福寺中,在餘歸來之前數日,亦駐有兵士,至今未退。樓窗前二丈之外,亦駐有多數之兵。雖亦有放槍喧嘩等事,但較在福建時則勝多多矣。所謂“秋荼之甘,或雲如薺”也。餘自念此種逆惱之境,為生平所未經曆者,定是宿世惡業所感,有此苦報。故餘雖身心備受諸苦,而道念頗有增進。佛說八苦為八師,洵精確之定論也。餘自經種種摧折,於世間諸事絕少興昧,不久即正式閉關,不再與世人往來矣(以上之事,乞與子愷一談。他人之處,無須提及為要)。以後通信,唯有仁者及子愷、質平等。

其他如廈門、杭州等處,皆致函訣別,盡此形壽不再晤麵及通信等。以後他人如向仁者或子愷詢問餘之蹤跡者,乞以“雖存如歿”四字答之,並告以萬勿訪問及通信等。質平處,餘亦為彼寫經等,以塞其責,並致書謝罪。現在諸事皆已結束,惟有徐蔚如編校《華嚴疏鈔》,屬餘參訂,須隨時通信。返山房之事,尚須斟酌,俟後奉達(臨動身時當通知)。山房之中,乞勿添製紗窗,因餘向來不喜此物。山房地較高,蚊不多也。餘現在無大病,惟身心衰弱,又手顫眼花,神昏,臂痛不易舉,凡此皆衰老之相耳。甚願早生西方。謹複,不具一一。

演音舊四月廿八日

馬居士石圖章一包,前存子愷處,乞托彼便中交去,並向馬居士致訣別之意。今後不再通信及晤麵矣。

(一九三六年陰曆正月初八,泉州)丏尊居士道席:

一月半前,因往鄉間講經,居於黑暗室中,感受汙濁之空氣,遂發大熱,神誌昏迷,複起皮膚外症極重。

此次大病,為生平所未經過,雖極痛苦,幸佛法自慰,精神上尚能安也。其中有數日病勢凶險,已瀕於危,有諸善友為之誦經懺悔,乃轉危為安。近十日來,飲食如常,熱已退盡,惟外症不能速愈,故至今仍臥床不能履地,大約再經一二月乃能痊愈也。

前年承護法會施資請購日本古書(其書店,為名古屋中區門前町其中堂),獲益甚大。今擬繼續購請。乞再賜日金六百元,托內山書店交銀行彙去,“購書單”一紙附奉上,亦乞托內山轉寄為感。此次大病,居鄉間寺內,承寺中種種優待,一切費用皆寺中出,其數甚巨;又能熱心看病,誠可感也。乞另彙下四十元,交南普陀寺廣洽法師轉交弘一收(但信麵乞寫廣洽法師之名,可以由彼代拆信代領款也)。此四十元,以二十元贈與寺中(以他種名義),其餘二十元自用。屢荷厚施,感謝無盡!

演音啟舊正月初八日

以後通信,乞寄“廈門南普陀寺養正院廣洽法師轉交”。餘約於病愈春暖後,移居廈門。又白。

七(與致李圓淨信合)(一九四○年陰曆六月六日,永春)

丏尊、圓晉居士同覽:

養屙山中,久疏音問。近以友人請往檀林鄉中,結夏安民,故得與仁者特殊通信,發起一重要之事。以《護生畫集》正續編流布之後,頗能契合俗機。豐居士有續繪三四五六編之弘願,而朽人老病日增,未能久待。擬提前早速編輯成就,以此稿本存藏上海法寶館中,俟諸他年絡續付印可也。茲擬定辦法大略如下。乞仁者廣征諸居士意見,妥為核定,迅速進行,至用感禱。

(一)前年豐居士來信,謂作畫非難,所難者在於覓求畫材。故今第一步為征求三四五六集之畫材。於《佛學半月刊》及《覺有情》半月刊中,登載廣告,廣征畫材。其贈品以朽人所寫屏幅、中堂、對聯及初版印《金剛經》(珂羅版印,較再版為優。今猶存十餘冊)等為酬獎。

(一)此事擬請仁者及範古農、沈彬翰、陳無我、朱蘇典六居士,負責專任其事。仍請圓淨居士任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