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斑斑加油!(2 / 3)

哦,原來如此啊。想想也是,凱蒂這麼甜蜜可愛,基因一定不差。再回想起認識她的那一天,她怒斥薩曼達的情形,嗯,原來這份俠義豪情是她的古代英雄祖先的遺傳啊。於是斑斑在心裏把Viking跟水滸傳裏的綠林好漢劃了等號。

輪到亞力克山德拉了,她告訴大家:

“我們家是新移民。我爸爸是埃及人,我媽媽是丹麥人。他們倆在英國留學時認識、相愛、結婚。我在英國出生。我三歲的時候他們帶我從英國來到美國。最早在波士頓。今年夏天我們剛搬到休斯敦。我爸媽的家人都在他們各自的國家生活。”

斑斑一直以為亞力克山德拉是純粹的土生土長的美國人,真沒想到,其實她家來美的曆史並不長,她的背景如此駁雜。

同學們的這些介紹真是讓她大開眼界!

接力棒交給斑斑,她的敘述非常簡單:

“我的祖先全都是中國人。我的父母今年夏天被派到美國來工作。他們是外交官。過幾年我們一家會回到中國去。”

課後,溫迪輕輕拉了拉斑斑的衣角,悄悄問道:

“外交官是做什麼的?他們是來教中文嗎?”

這一堂故事課,斑斑感覺特別有收獲。她認識了更多的同學,也讓更多同學了解了她。更重要的是,本以為自己是個完完全全的外來妹,聽了同學們的講述,斑斑忽然感覺,自己和他們的差距其實不那麼遙遠。因為在很久以前、在不久以前,他們或者他們的家人也是從這個世界不同的地方來到這裏的。他們剛來時,也一定有過和她一樣的不適和無助,也都經曆過她正在遭遇的艱難的過程,隻要咬牙堅持下去,最終,一定能走出困境。

一份大的作業終於完成了,心情輕鬆的斑斑想到開心果前兩天跟她問到老師家訪的事,趕緊寫回信:

Hi,開心果,

你的郵件笑死我了。

告訴你,老師家訪不是跟家長告狀的,她是關心你呢!別擔心別緊張。

以前我的老師也曾來我家家訪,她在我爸媽麵前說的幾乎全是誇獎我的話,隻在最後對我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我覺得挺好的。這樣,她對你可以有更好的了解,會製定更好的方案讓你更快進步。

雖然這是好事,不過當時,我坐在一邊還是感到有一點點別扭。

你的摸底成績確實不太好看。不過要是這裏也有這樣的測試,我的分數,說不定比你的更慘不忍睹呢。

不過,我相信咱倆都一定會低開高走的!我就用你對我說的話又說給你:,我看好你哦!

斑斑

交換的樂趣

斑斑現在的英文,仍然屬於啞巴英文:看得懂的比聽得懂的多,聽得懂的比說得出的多。

斑斑現在會寫的英文,是典型的學生手寫體,就像印在書上的楷體、宋體漢字,雖然清晰不潦草,但看起來都一個樣子,沒有什麼個性。她的美國同學們都流行寫花體字,就好比漢字的手寫體,或者書法中的草書,那些字母都站成30度斜角,一抬手一投足,婀娜多姿,像在跳舞。他們用花體寫出她的名字,真好看,像飛翔的鳥,又像風吹樹葉,似乎還能聽到颯颯颯的響聲。

而她現在還不知道怎麼讓這些字母動起來,也沒好意思開口讓同學教她。

每天的英文課上,既聽不懂多少又說不出什麼,同學們的深度拓展閱讀和創造性寫作跟她都沒有什麼關係,於是除了寫中文日記,她就專心練字。

她慢慢地、一點一點地琢磨出了一種獨特的字體。這可是她的獨門絕技喲:有立體感的英文字母,她稱它3D,就是三維的意思。

伊莎貝拉首先發現了斑斑的這個專利作品。

“哇,斑斑,你寫的字好漂亮啊。”經她的大嗓門一廣播,不少同學都好奇地圍攏過來,想看看她到底寫了什麼。

“真好看。你跟誰學的?”凱蒂問道。

“我自己發明的。”斑斑很驕傲。

“哦,你太酷了。這些字看上去太漂亮了。教教我們吧。”好幾個女生跟她央求道。

“好啊,我很樂意。”既可以練習英語又能結交朋友,斑斑也正巴不得呢。再一想,自己還不會寫花體呢,於是靈機一動:

“我們互相教吧,一個3D字母換一個花體單詞。”

“Done!(成交)”女生們異口同聲、幹淨利落回答道。

晚上回家斑斑把寫字的事說給斑媽聽,最後很自豪地告訴斑媽:

“你知道這叫什麼嗎?Win-win(雙贏)!”

也許是她從小學一年級起就上了課外書法班,也許是她很有興趣,也許是她真的有那麼一丁點兒小天賦,漸漸地斑斑的花體字寫得越來越好,甚至比她的美國同學寫得都更好看。不久她還摸索出怎麼把花體也寫成3D。同學們怎麼模仿也趕不上她這原裝的,不知不覺,他們以一種新的眼光看待這位新同學。

一天課間,艾倫甚至無奈地舉起了白旗,一字一頓地歎息說:

“Asians!They beat us in every single category. (亞洲人,他們在每一個單項擊敗我們)。”

現在遇到老師要求學生們做項目、寫報告時,總有人來找斑斑幫他們寫題目。找的人多了,她有些忙不過來了,於是決定:不能再這麼白寫了,她要跟他們“trade(交換、交易)”。因為這些日子以來,她慢慢發現,同學們之間很喜歡“trade”:午餐時,你用一牙匹薩餅換我一杯酸奶;或者教室裏,我用鉛筆跟你交換橡皮。這樣誰也不吃虧,同時還得到了心儀的物品,又是一種雙贏。現在每天收拾書包時,看著自己通過“賣”字積攢的越來越多的各式各樣的鉛筆,斑斑特別有成就感。

通過交換,斑斑才發現原來自己從北京帶來的各種文具,在她的美國同學眼裏,完全是座阿裏巴巴金礦,讓她們大開眼界了。

她的那些鉛筆,有的筆杆頂端裝飾著卡通小動物,或者一個迷你風扇,女生們都覺得很新奇。有一坨牛屎形狀的橡皮,她們也喜歡得要命。還有之前她送給伊莎貝拉的香味水彩筆,當年在北京時攤主因為顏色不齊全所以甩貨,斑媽用1塊錢5支的價格給她買回來三十多支,結果到了這裏,全都成了搶手貨。

外婆要來休斯敦看斑斑,越洋電話裏,特意問道:

“要不要外婆給你帶點兒好吃的?”

“好啊,我想要麻辣牛肉幹。”這可是斑斑惦記了好久的。

“牛肉幹肯定不行,被美國海關查到,要罰款的。媽媽,凡是吃的都不要帶。”斑媽在另一台電話分機上插話了。

“那我總得給斑斑帶點兒什麼吧。斑斑,你好好想想,還想要點什麼?”

“我想起來了,外婆,給我從小商品市場買點小文具吧。筆、本子、橡皮、卡片什麼的,越花哨越好。我的同學們都挺喜歡我筆袋裏的小玩意兒的。他們在這裏都沒怎麼見過。”

“好的,我這就和外公出門給你買去。”

結果外婆到達後打開行李箱,斑斑發現裏麵一多半都是給她買的各種可愛的小文具。她坐在客廳地板中央,把這些寶貝一一拿出,在身邊鋪了一圈又一圈、一層又一層,她感覺自己像國王一樣富有。斑媽看了,忍不住感歎說:

“媽呀,給她買了這麼多,她都可以開批發商店了。”

這一次斑斑決定不交換,而是全送!在決定全送時,她心裏還是稍稍咯噔了一下,有兩個人,薩曼達和喬治,她不想送。自從開學時被前者故意捉弄後,她就對薩曼達心存芥蒂。

而喬治則是一個特別調皮的男生,開學時斑斑還沒注意,兩周後他露出原形。豈止是坐姿不端正,簡直就是犯混,不尊重老師,不把教室當教室,他頭睡在一把椅子上,兩隻腳放在另一把椅背上。凱特老師在學校是出了名的有耐心的人,也忍不住大聲吼他:

“George, put your butt on your chair! (喬治,把你的屁股放在椅子上)!”

喬治頭發怪異,兩邊剃得光光,中間留一道聳得高高,有一天還染成白色,結果被凱特重重批評了,這可是斑斑第一次看見老師批評同學。據說凱特老師還因此事專門跟喬治的家長作了溝通。反正後來喬治在外表上收斂多了。

很不幸,每次的社會學課斑斑都和喬治分在一個組,還好,他沒有過分欺負她,但是他就像隻刺蝟,看見他斑斑心裏總是有點膽怯發怵。

但斑斑最後還是決定送給全班同學每人一個,以表達自己對同學們給予她這個外星人的耐心、寬容和友誼。有了這種心情,她就不在意那兩個不太喜歡的人了。

嘩啦啦,斑斑把禮物在桌子上攤開,這些來自中國的小寶貝兒真是太誘人太奪人眼球了。

“哇----,你在哪兒弄到這麼多可愛的小玩藝兒啊?”伊莎貝拉的驚呼招來了一堆同學。

為避免哄搶,斑斑想了個好辦法:每個人都背過身去用手摸,摸到哪個是哪個。每摸一個都會爆發一陣尖叫聲,全都讚不絕口,人人都覺得自己那一個是最好的。

令她意外的是,得到小禮物的喬治居然用蚊子般細弱的聲音用中文對她說了聲:“謝謝。”

這兩個字看似普通,可是從喬治的嘴裏說出來,無疑像是為斑斑開啟了一扇跟他交流的大門。

斑斑很快發現,喬治平時的出格出位,都是為了博得同學們的注意,而他那副滿不在乎的姿態,其實又是為了掩飾他對別人看法的在意。有了這點認知,就像找到了一把鑰匙,斑斑自然懂得了怎樣去跟他打交道,怎樣和他相安無事做同學。

碰巧喬治也上中文課。他一貫上課不專心,老師每次向他提問,他都答不出來。一次,老師問他:

“Rabbit(兔子)在中文裏叫什麼?”

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斑斑。斑斑本不想理他,可轉念一想,教訓教訓他!

自以為獲得斑斑真傳的喬治難得地胸有成竹地大聲說出“褲子”二字,全班同學立刻哄堂大笑。

林老師示意大家安靜,然後鼓勵他說:“你的答案很接近了,再想想。”

喬治的眼神又落到了斑斑身上,於是她告訴他:肚子。

當喬治再次大聲報出錯誤的答案,包括伊莎貝拉在內的好幾個女生坐在座位上彎著腰捂住肚子,笑得快要岔氣兒了,甚至連林老師也忍不住笑了。喬治的臉漲得通紅。他不滿地瞪著斑斑。斑斑聳了聳肩,雙手一攤對他說:

“我明明說的是兔子,誰讓你聽力不好,先聽成了褲子,後來又聽成了肚子。”

吃了啞巴虧的喬治無可奈何地垂下了頭。

但是斑斑並不想真的與他為敵,午餐時,她跟他說:

“如果你對別人好,別人也會對你好。如果你對我友好,我也可以幫你。”

此後,喬治對斑斑說話、舉動都變得禮貌和友善了。中文課上,斑斑給他遞點兒小點子,還不是小菜一碟。這一次,老師提問:

“May用中文怎麼說?”

喬治抓耳撓腮,又回答不出來了,斑斑悄悄告訴他:五月。

小推銷員特裏莎莎

放學前,凱特老師向全班宣布:

“現在,The last but not the least(最後但並非最不重要的一件事),這學期的資金募集活動要開始了。我把你們要推銷的書、禮品卡和商品目錄發給大家。請在截止日期前,把各自銷售的清單和獲得的收入交上來。祝你們好運並玩得愉快。”

教室立刻炸開了鍋。斑斑聽見艾倫在她身旁高喊:

“我去年賣掉了51件。今年一定要超過這個數。”

“我希望今年能賣掉10件。”阿樂黛茜也給自己定下了目標:“這樣就能參加學校的匹薩餅聚餐會了。”

“我要爭取賣25件,我要參加學校給募集資金最多的同學們組織的遊覽活動。”凱蒂也很有信心地說道。

看著自己手中塑料兜子裏一本厚厚的名叫《Entertainment》(娛樂)的書,一冊精美的印滿餅幹蛋糕、文具、節日小禮品等的商品目錄,還有10張空白禮品卡,斑斑有些茫然,不清楚自己該做些什麼。

正發愁呢,天使伊莎貝拉來到她身旁:

“詩雨,你怎麼樣?打算賣掉多少?”

“我不知道,這可是我第一次做這個事呢。”

“第一次?”從幼兒園就開始做這件事的伊莎貝拉感覺有些難以置信。

“學校為什麼要我們做這個事呢?”

“哦詩雨你想想,我們在學校讀書,除了午餐要花錢買,其他就沒有什麼費用了。但是學校的經費很有限的。所以偶爾就會搞點兒集資活動,讓我們為學校作貢獻。其實這些錢最終也會用在我們身上的。比如購買更多的圖書,添置新的體育設施。”

“你說我能去賣給誰呢?”

“家長、親戚、朋友和鄰居。記住非常重要的一點,千萬不要去向陌生人推銷。那很危險。”

“萬一我什麼都賣不掉怎麼辦呢?”斑斑有些擔心地問。

“沒關係啊,正好可以試試看你是不是天生的推銷員咯。”

“嗯,我試試吧。”她還是不太有信心。

“這就對了。試試,說不定啊你會樂在其中的。起碼我是這樣的。每次如果我推銷成績出色,我媽媽還會給我額外獎勵呢。”經伊莎貝拉這麼一鼓勵,斑斑還真有點兒躍躍欲試了。再想到這段時間頻繁地跟同學們trade了不少東西,更感覺信心大增。

“爸,媽,學校要我們課外做點兒社會實踐。”晚飯時她鄭重地宣布。

“哦,社會實踐很好呀,應該做。你們這些孩子就缺這個。”爸媽異口同聲表示支持。

“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支持的。你們倆最開明最好了。我最愛你們了。”斑斑趕緊順杆爬。

斑爸最受不了這個,於是大義凜然道:

“說吧,具體要我們做什麼?”

“哦,很簡單,買點兒東西。”

“買東西?什麼東西?多少錢?”斑媽警惕性很高。斑斑知道,她這是被國內的傳銷給搞怕了。

“小東西小東西。不多不多。就這些。”說著她把那一兜子物品一古腦兒全倒在沙發上。

斑媽仔細看了看,鬆了口氣:

“哦,東西還可以。不是國內搞傳銷的那種,死貴,還沒用。”

“那你們同意我去推銷啦?”

“可是你能去賣給誰呀?”老爸從技術角度跟斑斑探討起來。

“我們同學說了,絕對不能向陌生人推銷。隻能賣給家長、親戚、朋友和鄰居。”

“好,我們買點兒,這沒問題。可咱們在這兒沒有什麼親朋好友呀。”

對老爸的問題斑斑早有考慮:

“咱們住的這個院子可是得天獨厚啊。不都是你們的朋友、同事嘛。我就挨家向他們推銷去。”殺熟嘛,斑斑在國內就聽說過的,是推銷的最高境界。

“不行不行。你這樣讓你老爸麵子往哪兒擱啊?”斑爸堅決反對。

“我自己去賣,又不用你出麵。”斑斑爭辯道。

“可他們有誰不知道你是老張家的閨女?”

“要不然,我這社會實踐就不做了?”斑斑索性使出殺手鐧。

關鍵時刻,斑媽插話了:

“這樣吧。你可以在院子裏搞推銷。但是今天不行。最早也得從明天開始。可以嗎?”

斑斑不知道媽媽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但覺得她的建議很合理,再說了,自己今天還得仔細琢磨一下產品特點準備點廣告詞呢,也沒工夫去推銷。明天就明天吧,趕趟兒。

自從來到這裏就自動接管了家裏廚房的外公外婆聽到這些,也悄悄嘀咕開了。

“美國學校挺有意思,讓這麼小的學生搞推銷。而且賣得越多獎勵越大。”正在清洗油菜的外婆覺得這倒是挺新穎的。

外公一邊切肉一邊有些懷疑地說:“讓他們從小就鑽到錢眼裏,誰知道是好是壞啊。要做公益,也不是非跟錢打交道不可啊。像以前在北京那樣,偶爾幫社區打掃一下公共衛生,既實用又安全,我看挺好。”

頭上帶著自己用硬殼彩紙剪成的皇冠,上麵還插了根孔雀羽毛,斑斑出門了。

咚!咚!咚!

欣欣阿姨打開門:

“哦斑斑呀,來推銷是吧。來,給我們看看,美國學生都賣些啥新鮮玩意兒?”

還沒開口欣欣阿姨就知道了自己的來意,斑斑感到有些意外,不過她事先設計的程序還是一步不少:

“你好,我是特裏莎莎。我今天是來推銷幾樣產品的。”說著,她指了指頭上的皇冠和羽毛煞有介事地介紹道。其實她是在享受扮演推銷員的戲劇感。

遞上書和物品目錄,她繼續背誦事先準備好的台詞:

“這是一本吃喝玩樂的打折寶典。像您這樣熱愛生活講究品質的絕對不能錯過。您看,如果您打算去坐遊輪,這裏有一張五百美元的折扣券。這個是外出旅遊預訂酒店房間的折扣券;這個是遊樂園的;這裏還有好多餐廳的優惠券。您看,這是冷石冰淇淋的;這是星巴克咖啡的;這是星期五餐廳的;這是賽百味三明治的;這是吃龍蝦的;這裏還有麥當勞的,好多張呢。”

“嗯,這書不錯。多少錢?”

“隻要25塊,您就能享受高達1萬多塊的優惠。”

“我要把這1萬多的優惠都享受了,我得消費多少啊?”

“哦,得花10萬塊以上。”斑斑小聲說。

“10萬?是10萬裏拉嗎?”欣欣阿姨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神態問她。

“人家小孩子不容易,你就別跟人貧了。趕緊掏錢吧。”欣欣阿姨的老公看不過去了,在一旁催促道。

欣欣阿姨拿起早已放在桌邊的一堆紙幣,數出幾張遞給了斑斑。

首戰告捷,斑斑信心倍增,來不及回家報告喜訊,就直接敲響了下一家,小雪阿姨的門。

“哦斑斑呀,來推銷是吧。來,給我們看看都有些什麼?”

咦,怎麼跟欣欣阿姨說的一樣?斑斑感覺有些蹊蹺。

先不管那麼多了,她如法炮製,把自己的台詞又念了一遍,最後還加入了點新的元素:

“欣欣阿姨剛買了本。她覺得很實用哦。”言下之意嘛,你們懂的,嘿嘿。

果然,不費吹灰之力,小雪阿姨也被斑斑順利拿下。拿著小雪阿姨的百元大票,斑斑飛奔回家讓媽媽找錢。

斑媽看女兒出門不到5分鍾居然就賣掉兩本書,這效率也忒高了,於是很無奈地跟斑爸說:

“中午吃飯時,我還專門給她們打了預防針,要她們提高警惕,保持原則性。哎,結果還是抹不開麵子。年輕人啊,沒轍。”

“你怎麼不說是咱們女兒嘴皮子厲害能說會道呀?”斑爸反問道。

“這跟她嘴皮子沒關係。這不明擺著的嗎?她還沒開口,人家就已經準備掏錢了。”

“是是是。我就知道會是這樣,所以一開始就不同意。這次可是你放的水哦。”

老爸提醒道。

“血淋淋的教訓啊。”斑媽認栽。轉而命令斑斑, “趕緊去把錢找給人小雪阿姨。這事就算到此打住。不許再跟任何別的叔叔阿姨推銷了。聽見沒有?”

“為什麼呀?我又沒有搬出你們。而且我都用了藝名了。”

“你還沒看出來嗎?院子裏這些叔叔阿姨,都是菩薩心腸,心好心軟。你不能濫用他們的好心。快去快回。”

一心想要乘勝追擊的斑斑不服氣,還想再爭辯幾句,斑爸在一旁下了最終裁決:

“這次就這樣吧。聽你媽的話,別再說了。”

眼看著斑斑噘起了小嘴,一副委屈不平的樣子,外婆趕緊在一旁和稀泥:

“斑斑,聽爸爸媽媽的話。你還想再推銷多少,我和你外公包了。”

“還是外婆好,最心疼我。”斑斑抱著外婆親昵地說。同時很神氣很得意地看了看斑爸斑媽。

“是好,我早就說了,是你的‘三無’外婆嘛。總是這樣,無條件、無底線、無原則,”斑媽有些抱怨,“媽,你這樣會慣壞她的。”

“瞎說,油多菜不壞嘛,這道理都不懂。再說了,你從小就是被你媽這麼慣大的,沒見你有什麼大毛病呀。”一向不太參與家庭爭執的外公,難得地在一旁為外婆打抱不平。

結果,斑斑用外公外婆讚助的錢買回的那一大堆超級昂貴的禮品包裝紙、彩帶、裝飾小花,估計三年都用不完。

晚上查看郵箱,開心果回信了,斑斑趕緊點擊“閱讀”:

Hi,斑斑,

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家訪不嚇人,老師很和藹親切。在爸媽麵前把我猛誇了一通,說我:開朗、活潑、熱情、聰明、多才多藝。還鼓勵我去競選中隊委。她還叫我想辦法調動同學們學英語、說英語的積極性。

老師也說了,我的字詞基礎跟同學相比,稍微弱一些,但是她說“瑕不掩瑜”(哇,好高深的詞,是老師走後,我媽寫在紙上教我的),她相信我會很快趕上的。

老師好客氣,我們事先準備的水果,她一個都沒動。結果我的午餐就是一大盆水果色拉。我特喜歡北京的玫瑰香葡萄。好像現在嘴裏還有股特別的香味。

你呢,最近有什麼新鮮事?

開心果

開心果的信讓斑斑心情有些複雜,她為好朋友得到了老師的特別關切感到高興,同時心裏想:美國的老師家訪嗎?要是他們也能這樣額外多關心我一些該多好啊。

令人啼笑皆非的答案

一個月過去了,斑斑的英文雖然比剛開學時有了一點長進,但是閱讀課還是基本聽不懂,記不了筆記。數學的列式題她通常都做得既快又準,可是一遇到文字題就常常出錯。

第一次的科學小測驗卷子,她沒太讀懂問題,但因為全是選擇題,就瞎懵一氣。最後老斯講答案,她才明白這次測試是要看看同學們對於科學實驗課的要求是否都掌握了。她的選擇答案自然是錯誤百出。老斯並不介意也沒有給她打分,而是在她的試卷上用紅筆寫了大大兩個英文字:Nice try(很好的嚐試)。

社會學也搞了個小測驗。10道選擇題,伊莎貝拉她們不到10分鍾就交卷了。斑斑讀了半天,還是雲山霧罩,不明所以。沒關係,懵吧。答題前先就想好了,既然上次科學課的卷子選A錯了很多,今天就一律選D。

事後把卷子帶回家,讓媽媽給自己講解,斑斑才發現有的題,她懵得簡直太離譜了。

其中一個題目是:為什麼Martin Luther King(馬丁?路德?金)對美國很重要?

四個備選答案:A他隻吃素;B他做了很多不重要的演講;C他主張黑人和白人平等;D他殺了很多人。

答題時斑斑不知道馬丁?路德?金是誰,但是當看見他的名字後麵帶個英文單詞King,感覺找到了坐標。嗯,這個單詞她認識,是國王的意思。她想說到國王一定都沒有好話,通常都是“窮奢極欲、昏庸無能、凶殘血腥”這類的形容詞,於是很坦然就選了D,心裏還竊喜,以為這個答案比較靠譜。結果,這次的小腦筋轉得過頭了。

現在當斑斑知道這位黑人領袖的事跡後,感覺好慚愧,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今天要發數學成績單,這是開學以來第一份數學成績單,斑斑又期待又有些忐忑不安。結果,她隻得了88,伊莎貝拉得了107, 凱蒂得了114,阿樂黛茜得了101。這一次有20加分,是老斯根據同學們的課堂表現給出的,跟絕大多數同學一樣,斑斑也得到了這20分。仔細一想,如果除去加分,她也就是剛及格,這可是數學啊,她最擅長的一門功課啊。她很生自己的氣!

她鬱悶地回到家。她不想把卷子給任何人看,無奈老斯說了卷子要拿給家長簽字,然後第二天還要交回給他。她想了想,趁媽媽還沒下班回來,拿給外婆讓她簽字吧。

外婆看了看試卷,很高興地誇獎她:

“88分,很不錯嘛。回頭給你媽媽看看,她一定會很高興。”

“不,外婆,這裏包括了20分的課堂表現分。其實我隻有68分。”斑斑如實告訴外婆。

“哪也一樣,挺好。你看,這上麵全是英文,外婆一個都不認識。你才來這麼短時間,就能做成這樣,了不起,”說著,外婆衝著廚房高聲喊道,“外公,今天給斑斑做點什麼好吃的犒勞一下?”

“麻辣魚怎麼樣?”外公回話了。

“酷。謝謝外公,” 斑斑也衝著廚房嚷嚷道,然後回過頭央求外婆,“您能幫我在卷子上簽字嗎?”

“簽字可以,但是待會兒還是給爸爸媽媽看看吧。”

不知為什麼,外婆難得地表現出了一點兒原則性,讓斑斑有些不習慣。

“媽媽會不會罵我呀?”她怯生生地問。

“我想不會,我了解你媽。” 外婆安慰道。

沒想到,結果真的如外婆預料的那樣,斑媽看了看試卷,抬起頭對她說:

“考得不錯。三分之二的題你都看懂了而且做對了嘛!”不等斑斑回答,她接著肯定地說,“真的不錯!我覺得你好棒!”

咦!老媽這麼快就入鄉隨俗,學會了鼓勵式教育?斑斑簡直不能相信媽媽會這麼說,要知道以前在北京考90分也會挨她的批評。那時媽媽還為自己找借口,說她自己和舅舅小時侯,外公以一百分為標準,差幾分,打幾個手板,還叫自己去拿篾片來,打!

“媽媽,你真的這麼認為嗎?”斑斑忍不住追問。

“是啊,我原本準備頭三個月,隻會看到60分以下的成績呢。”

哦,原來如此啊。原來斑媽這次改用了“希望小失望就小”的招術啊。可不嘛,凡事不抱過高奢望,也許反而能獲得驚喜。

然後斑媽和女兒一起分析做錯的題,看看究竟錯在哪裏。

有一道加減題,說的是湯姆的銀行賬戶裏本來有87塊錢,現在他又做了66塊錢的deposit,問現在賬戶裏有多少錢。斑斑因為不明白deposit是什麼意思,應該用加法還是減法呢?很遺憾,她懵錯了。如果她知道deposit是存款而不是取款的意思,這道題該是多麼簡單啊。她小學一年級就能算出來了。

還有一道題,讓斑斑徹底抓狂:Joshua has 69 cents in 16 coins. How many pennies, nickels, dimes and quarters is that?

斑媽讀完考題,一下子樂了,然後輕輕拍了拍斑斑的肩頭,歎了口氣:“唉,這樣的題目,真是夠難為你的。其實第一句話你應該是能看懂的對吧?”

斑斑點點頭:“有人有16個硬幣,總額為69美分。”

“對,沒錯。我就知道,問題準是出在後麵幾個單詞上。好吧,我們一個一個來。Penny是一美分的硬幣,5分的叫nickel,10分叫dime,25美分的叫quarte r。”

“這麼回事啊。美國人也真是的,就那麼幾個硬幣,還分別給起個名字。”斑斑有些抱怨。

“明白了題意,現在能告訴媽媽正確答案嗎?”

斑斑略一思索:“很簡單,1個25分,1個10分,5個5分,9個1分。”

繼續往下,母女倆發現,斑斑其他的錯誤也都出現在應用題上,原因很簡單,沒讀懂英文。

在北京時,不論大考小考,斑斑各科成績沒有低於90分的。有好幾個學期,因為平時測驗的總成績排在班裏前五名,她還能獲得期末免考的獎勵。到了這裏,她一下子成了普通班裏的差生。這簡直就是懸崖蹦極,落差太大了。斑斑很不適應。老師的寬容與幽默、爸媽的鼓勵與外公外婆的支持都撫慰不了她強烈的挫敗感。

晚上抱著“花生”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斑斑久久不能入眠。那一枚枚不同麵值、不同名稱的硬幣,像一粒粒流星、隕石,飛馳而來,不斷盤旋、轉動,然後又呼嘯而去,把她的腦子攪成了混沌的夜空。這痛苦的煎熬,何時是盡頭啊。

沒有教材的煩惱

上課一知半解也就罷了,回家了媽媽也不能夠有針對性地輔導她,這是斑斑最大的苦惱。而原因,說出來你也許都不會相信:這裏沒有統一的教科書!不是某一科目沒有,是所有學科都沒有。

一天,實在忍不住,斑斑不解地問伊莎貝拉:

“為什麼我們沒有textbook(教科書)?”

仿佛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教科書這個詞,伊莎貝拉反問道:

“什麼教科書?做什麼用的?”

斑斑跟她解釋:

“一個學期學一本。裏麵一篇課文接一篇課文。每一篇都有生詞有語法。”

“啊?你們一學期隻讀一本書?太輕鬆了。你真幸運。”伊莎貝拉瞎打岔。

“不是,不是。是課堂上隻學這一本。課外還有自己看的書呀。”斑斑連忙解釋。

“我們這裏沒有這個。再說如果所有的人都學同一本書,那麼萬一書裏有錯誤,不是所有學生都被誤導了?”

“沒有統一的課本,考試怎麼辦呢?你們有全市或者全州的統考嗎?”

“我們每個學年結束都有兩個重大的考試,一個是TAKS,全德州的考試,另一個叫SAT,是全國的統考。”

“沒有教材但是卻有統考。那老師們怎麼知道該教些什麼,會考些什麼呀?”

“嗯,他們就是知道。所以他們是老師嘛。”在伊莎貝拉看來,一切就是那麼簡單那麼天經地義。

斑斑覺得美國學校的做法很奇怪。沒有教材,沒有教材,這簡直讓人不可理解。

若有所思地,伊莎貝拉繼續說道:

“在中國當老師很容易吧。就教一本書。我們這裏的老師都是自己決定讓我們讀什麼書。不同的老師有不同的選擇。我們很幸運,凱特是很有經驗水平很高的老師。她讓我們做的項目、替我們選擇的書,都是很好很有幫助的。”

“那要遇上水平很低的老師不就倒黴了?”斑斑心裏替他們捏了把汗,難道他們沒聽說過什麼叫“誤人子弟”?

“不用擔心。老斯更棒。他非常清楚我們的水平怎麼樣,或者說不怎麼樣。”

她自嘲地一笑,繼續說:

“他講的內容既有挑戰,又不會難到讓我們隻想放棄。我們全都愛死他了。 ”

“中國的老師都很好。我在北京的學校的老師都是第一流的。”麵對伊莎貝拉無意的偏見,斑斑為自己的老師據理力爭。

然後她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很是不屑地回擊道:“怪不得你們家庭作業那麼少。因為沒有課本嘛。”

“對,可以這麼說。”伊莎貝拉對此不以為然,完全認同她的觀點。

家庭作業很少,這對美國學生來說是好事。但對於斑斑這個英文不過關的外來插班生,無異於雪上加霜。因為回家後無法根據老師今天講的內容自己來練習複習,家長也沒辦法按照課本進度給她補課。她覺得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見天上的啟明星。

回到家,看見“花生”麵前的童話書已經翻過去好幾十頁,自己的英語卻沒看到明顯的進步,斑斑越想越難過。終於,她在家裏歇斯底裏大鬧了一場:

“我在北京讀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把我弄到這裏來?!我恨英文,恨這些英文單詞,就那麼26個字母,顛來倒去,結果每個詞都長得一個樣子,像豆芽瓣瓣,毫無個性特色,記都記不住。”

任憑爸爸媽媽怎麼安撫,都止不住斑斑的哭鬧,最後他們低垂著頭,真像自己有錯似的。

眼看斑斑哭得像黃果樹大瀑布,斑爸斑媽在一旁無言地自責,外婆走過去,抱了抱斑斑,然後拉起她的小手:

“走,跟外婆上樓去。”

已經發作了一會兒的斑斑,乖乖地跟外婆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在外婆懷裏繼續抽泣。外婆在她耳邊輕聲低語,她都說了些什麼,斑斑沒有太在意,隻感覺外婆的聲音像一層溫和柔軟的毯子包裹了她,讓她感覺安全、踏實。

不知過了多久,慢慢地,她平靜下來了。

“記不記得你小的時候,最喜歡和外婆做詞語接龍的遊戲?”外婆的話真的一下子勾起了斑斑的記憶,這個遊戲可是她特別喜歡的喲。

“美國。”她點點頭,不等外婆說下麵的話,首先開始了新一輪遊戲,雖然嗓子裏還帶著濃濃的鼻音。

“國慶。”

“慶祝。”

“祝願。”

“願望。”

“望,”她略一思索,“望梅止渴。”

“不錯,一邊學英語,一邊還把這些詞都記得清清楚楚。不過今天我們換一種遊戲吧。每句話以‘幸運的是’或者‘不幸的是’開頭,輪流著使用。怎麼樣?誰先來?”

“好的,外婆,我先開始。不幸的是,爸爸媽媽把我帶到美國來了。”

“幸運的是,我有機會可以看到更廣闊的世界。”

“不幸的是,這裏的人不講中文。”

“幸運的是,我可以學習正宗的英語。”

“不幸的是,英語很難,我的基礎很差,我很沮喪。”

“幸運的是,老師鼓勵我,家長支持我。”

“不幸的是,我的英語進步很慢,我很沮喪。”

“幸運的是,我交了不少新朋友,跟她們用英語聊天很愉快,”外婆說著,看了看斑斑,見她沒吭聲,就接著說,“我的數學不錯,我寫一手漂亮的英文,我喜歡學校的食物,我在學校每天都挺開心的。”

看斑斑還是不吭聲,外婆接著說:

“斑斑,外婆跟你做這個遊戲,其實是想告訴你一句話:這個世界上有關著的門就一定有開著的門。不要灰心,不要悲觀。要相信,在每條道路的拐彎處,都藏著驚喜。外婆講的這些,你能明白嗎?”

斑斑輕輕點了點頭。她其實還不完全明白外婆的話,但是她感到這些她可以反複琢磨咀嚼的句子,沉甸甸的,很有份量。

給ESL學生開小灶

斑斑的爆發促使斑媽再次與老師們進行溝通。她給凱特和老斯寫郵件,告訴他們,她每天在家裏會找些英語小段落給斑斑講解,並且要求她每天背10個單詞。同時也征求老師們的建議,家長還需要做些什麼以便讓斑斑盡快適應新的學校生活並趕上她的同學們,言外之意則是把球踢給老師,看看他們對斑斑的學習究竟有什麼樣的打算和安排。

結果斑媽當天就收到老師的回信。凱特這樣告訴她:

過去這些日子我已經逐漸了解詩雨的英文水平,正在給她整理一些閱讀資料和單詞清單。但是我首先希望讓她感覺舒服和小有成就。我也鼓勵其他女孩們跟詩雨做朋友。我告訴她不要在意作業和學習進度。我和數學老師都不在意她的考試成績,她可以在試卷上隨意寫下她自己滿意的答案。你可以找一些非小說讀物,幫助詩雨提高詞彙量和閱讀水平。

另外,學校正在製定幫助詩雨補習英文的具體安排。

老斯在回信中說:

告訴詩雨,到目前為止,她做得很好。

去年我的班裏有一個和詩雨情況幾乎一樣的女生,也來自中國。到了學年結束時,她跟其他同學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我感覺中國女孩子很聰明,還都有一股不服輸的勁兒,詩雨也是一樣。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不要再給她增加壓力了。另外,我知道,中國學生的數學基礎都很好。很高興我有這樣的學生。

我希望詩雨在新學校感覺開心、舒服。

我會盡力在課堂上強化她的自信心。

當斑媽把郵件內容告訴斑斑後,斑斑心裏踏實了些。哦,原來老師們暗地裏還是想到我的,而且還商量了怎樣幫助我這個ESL學生。她感覺有盼頭了。

果然,第二天,教中文的林老師在課間嘈雜的走廊裏找到斑斑。她笑眯眯地問道:

“詩雨,在這個新學校感覺怎麼樣?熟悉周圍的同學和環境了吧。”

“嗯,是的,我交了好幾個新朋友。”

“這太好了,從現在開始,每天的選修課暫時先不上了,由我來幫你補習英文。你願意嗎?”

“我願意,我太願意了。從今天開始嗎?”斑斑有些急不可待。

“美術、音樂和舞蹈都不能上了。不覺得可惜嗎?”林老師提醒她。

“哦,挺可惜的。我很喜歡美術老師,最近我們正在學畫油畫。我也很喜歡茜露老師的舞蹈課,這些天我們在學一段機器人舞蹈,超酷。但是我還是更想補習英語。”斑斑告訴老師。

“好,我們一起努力。爭取盡快趕上。這樣吧,咱們定個目標,爭取聖誕節假期以後你可以回到選修課上。怎麼樣?”林老師說完,伸出右手,跟斑斑擊掌相約。

來自中國的林老師,精通中、英、日三門語言。她是科特的全職中文老師,因為暫時人手短缺,她同時還兼任日文老師一職。林老師舉止優雅、態度溫和,斑斑非常佩服她、喜歡她。雖然中文課的內容對斑斑來講,簡直就是小case,但她還是每天都盼著那45分鍾的美好時光。

林老師不時會關切地詢問斑斑的學習情況,但是看到老師每天繁忙的身影,斑斑不好意思過多打擾她,總是簡單答複道:

“挺好的。”

林老師與凱特和老斯商量之後,決定從數學課、科學課常常會用到的那些單詞開始。林老師知道斑斑差了長長長長的一段,就單獨為她準備教材,為她製作單詞卡片。林老師用中文一解釋再加上實際例子,那些詞麵目不再猙獰,變得平易近人了。

從易到難,斑斑學了好多:protein(蛋白質) ,cycle(周期) ,crop(收成),current(當前的),indicate(指示),cell(細胞),chord(弦),especially(尤其),ingredient(成份),hatch(孵化),organic(有機的),natural disaster(自然災害),population(人口),species(物種),mammal(哺乳動物),habitat(棲息地),compatible(匹配),precipitation(降水),photosynthesis(光合作用) ……等等,這些是比較通用的。有一些單詞或者概念,連斑媽乍一看都搞不懂,比如:independent viable(自變量)、dependent viable(因變量)、tessellation (一種找規律的練習題)、quotient(商)、common denominator(公分母),結果經過學習,回到家裏,斑斑給爸媽當起了小老師。

這些自製的卡片,壘起來已經有厚厚一摞,雖然在《英漢小詞典》上也能找到,但是它通過紙塊和手寫,凝聚了老師的愛心和汗水,感覺與現成的圖書就是不一樣,易讀又易記,斑斑分外珍惜。

除了數學、科學的單詞,有時林老師也會興之所至給她講些有意思的單詞、短語。通過這樣的開小灶補習,斑斑發現了很多有趣的現象:不少英語單詞在不同場景都有不同的意思和變化,比如在capital的後麵加上letter(字母),就變成了capital letter(大寫字母);加上city(城市),就變成了capital city(首都、省會城市)。而一些單詞的構成也都有故事。比如newspaper(報紙)這個詞,是由news(新聞)和paper(紙)組成的。而新聞news的四個字母,又來自north(北)、east(東)、west(西)、south(南)四個單詞的首字母,東西南北的信息彙集在一起就成了新聞,原來道理就是這麼簡單。

現在學單詞,斑斑感覺自己就像走進電影院,拿到了一副特製眼鏡,眼前的屏幕一下子由平麵變成了3D,比以前生動有趣了不知多少倍。

最關鍵的是,斑斑終於感到現在有了使勁的地方了,就像麵前擺著一整隻烤鵝,有人給了她刀叉,教了她該從什麼地方動手。

像一隻被重新打了氣的皮球,又恢複了往日神采的斑斑在給開心果的信中寫道:

抱歉,前些日子沒給你寫信,因為不開心,覺得英語怎麼那麼難、自己的進步怎麼那麼慢。現在好了,這裏老師雖然不家訪,但是開始給我開小灶補英語了。

跟你分享一句剛剛看到的話吧:We must bloom where we are planted(我們隻能在被播種的地方開花)。

這像不像在說咱倆:你在北京補中文,我在這裏補英文;你做組詞、造句練習,我學單詞的構成和變化。

讓我們一起加油吧。

哦對了,我現在能理解你說茜露老師“She has style”是什麼意思了。她做事超酷。還有,學校的名字“路兮”,才不是像你以為的那樣呢。其實暗藏深意。它出自中國古代大詩人屈原的一句詩,“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你可以讓你媽媽給你講講。

斑斑

數學遊戲

“嗨,我的各位童子軍們,歡迎回到學校。如果過去兩天你們吃了太多燒烤、牛排,玩了太多電子遊戲,我很樂意幫你們消化、調整。”

周一早晨的第一堂課是數學,剛剛度過了一個愉快周末的同學們坐在教室裏,還有些提不起精神。老斯眼看著大家對他的話沒有太多的反應,倒也不介意,而是像個拉拉隊領隊,繼續鼓舞大家的士氣:

“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比數字更可愛的了。不多不少,隻有十個,卻能演繹無窮的變化。你們想想,還有什麼比它們更富有變化?”

“女人。”喬治大聲喊道。有一些男生聽了這話,也都一臉壞笑地樂出了聲。

“說正經的,我真希望你們和我一樣為它們著迷,”老斯繼續道,就像沒聽見喬治剛才的回答和同學們的笑聲,“這一周我們主要做關於分數的練習。你們都準備好了嗎?”

“噢,分數,好難。”底下匪兵甲匪兵乙一片哀歎。

“哦,是的,很難。這就對了。我就是想要你們受點兒罪。”

“噢,不。噢,好。”在抱怨聲中,更多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見目的達到,老斯很滿意,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好像剛偷吃了蜂蜜的維尼熊。

“但是,我相信你們這罪會受得很愉快。”話鋒一轉,老斯賣了個關子。

老斯的教室布置得簡潔幹練,沒有花哨的裝飾。這樣同學們目光的焦點自然都集中在講台背後那一麵牆壁上。那是國內學校安放黑板的一壁,但這裏卻高高地掛著一麵智能白板,老師不用粉筆,而是用一種特殊的記號筆在上麵寫字批示。在所有老師中,老斯無疑是最與時俱進,對日新月異的技術產品最了然於胸的一位。他對這塊白板運用自如、隨心所欲,而且絕大多數時候,身材高大手臂超長的他把它當成手機的觸摸屏幕,直接用手指頭嫻熟地在上麵寫寫畫畫,仿佛在一塊超大屏幕上麵玩他最喜歡的電子遊戲。他那具有魔力的手指使得這塊屏幕變幻無窮,牢牢地吸引了同學們的目光,大家生怕錯過了什麼精彩有趣的細節。哎,做老師可以做成這樣,這樣出神入化,斑斑心裏充滿了對老斯的極大敬意。

每個同學一桌一椅,這跟別的教室沒有任何區別。但是老斯的教室是變化最多的教室,差不多每節課都在變,每節課都有新奇感,秘訣就在於這些桌椅的位置不斷在調整變化、重新組合。

正常講課時老斯喜歡讓學生們把桌子按小組分成四堆,自己在中間走來走去。做遊戲時,他一會兒讓他們把桌椅平均分開放在兩邊,就是兩軍對壘了;一會兒又讓他們把桌椅擺成品字形,就是要上演“三國演義”了;一會兒又分成多少不均的兩大陣營,看他們究竟會寡不敵眾還是會以少勝多。

當他說完前麵那段開場白,學生們都期待著,老斯今天又會跟他們玩點兒什麼新花樣。

果然。嘩啦啦!老斯讓他們把桌椅全推到牆邊,騰出一塊大麵積的正方形,他從中間拉起兩根繩子把整個空間分成四個部分,好像一個“田”字。

然後老斯宣布:

“遊戲開始,我們玩擊鼓選位子吧!你們必須在鼓聲中選擇這四個區域的任意一個位子。我喊停的時候沒有站在田字裏的人,就game over(遊戲結束)了。”

喬治很難得地舉手主動要求幫老斯敲鼓,老斯看了看他那副齜牙咧嘴的笑容,怎麼看怎麼覺得可疑,腦子裏立刻警報聲大作,立刻斷然拒絕了。

老斯自己敲鼓,時而長時而短,沒有規律,同學們生怕自己被剔除,精神高度集中,在覺得快要叫停的時候,便加快腳步,或放慢腳步,或懸在空中,總之是緊張得不得了。

幾輪簡單的加減法做下來,很幸運,沒有一個被剔除遊戲的。

“幹得不錯,你們這些懶家夥。熱身運動就此結束,現在我們進入正題,做點兒分數練習。規則是這樣的:我們把這四個區域分別命名為ABCD,接下來我們要以每個區域裏的人數作為分子、分母,進行算術練習。準備好了嗎?”

“是的。”底下一片高喊。

“出 – 發。”

鼓聲響起,同學們繼續選擇位子。停!這一次A裏有6人,B裏有3人,C裏有5人,D裏有7人,沒有人被剔除。

“現在聽題:一組分母是A分子是C,另一組分母是D分子是B,各是幾分之幾?”

循規蹈矩的好好先生首先搶答正確。獲得一小袋Jolly Rancher 水果硬糖作為獎勵。

繼續。

“比較這一組分數,哪個更大?”

凱蒂反應迅速,第一個喊出正確答案,得到一盒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CapriSun牌果汁飲料。

“再換算成小數各是多少?快!快!”老斯催促道。

這一次好幾個聲音同時喊出答案,老斯幹脆宣布:“這道題作廢。記住,你們要先舉手,我點誰,誰回答。要有點紀律。”

老斯重新擊鼓,同學們重新找位子。這一次,A3人,B5人,C2人,D裏擠進去11人。

老斯的題目是:

阿樂黛茜舉手搶答,錯誤。

“繼續繼續。趕緊趕緊。”老斯再次催促道。

“詩雨搶答,正確!”又一袋Jolly Rancher 水果硬糖在空中劃了個弧線落入斑斑懷中。

數字不斷改變,ABCD的組合搭配不斷變幻。不斷提問,不斷回答,遊戲不斷再開始,同學們既緊張又專心,正玩到興頭上,90分鍾時間到,一節課過去了。同學們意猶未盡,艾倫收拾書包時還跟老斯問:“我們明天還玩嗎?”

“明天你就知道了。”老斯又賣起了關子。

背起書包走出教室,斑斑還在回味剛才的數學課。仔細一想,同學們在玩的過程中做了多少道隨機練習題喲!有的題,單憑心算,真的不容易嘞。若不是這樣邊玩邊做,同學們早就唉聲歎氣、煩躁不安甚至就放棄了。當然最讓大家開心的是,老斯慷慨地送出好多獎品。斑斑暗自猜想,在美國當老師大概是個不錯的職業,肯定收入很高。

放學後斑斑嘴裏抿著老斯給的水果糖,開心地回到家。家裏顯得異常的冷清。她高聲喊道:“外公,外婆,我回來了。”沒有人回答。她有些詫異,正想著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家門,就聽見斑媽停好車推門進來了。

看見斑斑立刻濕潤的眼圈和滿臉的驚慌,斑媽一步跨過去抱住了她,揉了揉她的頭發:

“斑斑別難過,事先沒告訴你外公外婆他們今天走,就是怕你難過、哭鬧,”說著,斑媽拉著她的小手坐到沙發上,然後繼續柔聲告訴她,“外公外婆本來也想要多陪陪你,可不巧前兩天接到國內的電話,外婆必須回去處理點兒事,所以不得不提前離開。”

看著斑斑低著頭一聲不吭,斑媽接著說:“其實也沒有關係,是不是?明年暑假你可以回去看他們,他們以後也可以再來看你。對不對?”

“可明年還早著呢。”斑斑嘟囔道。

“這期間你可以給他們打電話、通視頻呀。”

見自己說不過媽媽,斑斑使勁跺了跺腳,恨不得把地板砸出坑來,然後生氣地說:“反正他們這樣不告而別就是不對。”

“哦,對了,外婆給你留了封信,貼在冰箱門上的。你去拿來看看吧。”

斑斑一下子從沙發上蹦起來,衝到廚房,取下用磁鐵貼在冰箱門上的一張折起的信紙,站在冰箱邊上讀了起來:

斑斑,外婆沒跟你說就走了,不要生外婆的氣哦。外婆是怕你事先知道了會難過,你一難過,外婆會更難過。

這次來,我發現你長大了。在這個全新的環境裏,你既展示了自己的聰明,更表現出樂觀和勇敢,你交了不少新朋友,英語也有了進步,外婆真為你感到驕傲。

外婆常常對自己說:要像果樹那樣,把一切遭遇都化為果實。現在就把這句話送給你哦。我相信你慢慢會理解的。

你就像一朵花,雖然還沒有完全開放,但是外婆已經能夠想象開放時的情形。

斑斑加油!外婆在萬裏外為你加油!

愛你的外婆

斑斑拿著這頁信紙迅速上樓,關門,在自己房間裏讀了一遍又一遍,然後,她細心折疊,把眼淚和外婆的信一起夾進心愛的日記本裏。

新聞播報

斑斑要獨立做一次新聞播報,這是一個挑戰。

凱特老師在周二發出這張作業通知,要求學生們在周五完成。回到家,斑斑立刻上網查找資料。可是,她很快就發現自己還不能通讀一篇新聞,每篇都是讀著讀著就讀不下去了。她就像那個遊戲裏的卡通人物馬裏奧,總想衝關,無奈一條路上設置了太多的路障,有沙丘、水塘、陷阱、高牆,走了一半走不通了,結果一次次都無功而返。

打開的N多個網頁還得等媽媽回家一一查看並幫助選擇定奪。

斑斑焦急地等待著。斑媽終於下班回家了,剛換好拖鞋、脫下外套,就被斑斑拽到了電腦旁。

母女倆一起在網上搜尋過濾,最後選擇了智利礦工遇險獲救的那則新聞。這是一個跨度長達兩個月的新聞事件,她們決定把重點放在礦工們成功獲救這個結局上。斑斑和媽媽對長篇累牘的新聞報道進行摘選編輯,最後把新聞濃縮在一頁紙以內。

稿子準備好了,斑媽帶著斑斑讀了又讀。不隻是練準發音,不出語言上的差錯,更要去體會其中的意義。

這33名礦工,可是在700多米深的地底下,整整呆了兩個多月呀,他們互相鼓勵,用信念堅定目光,用目光照亮黑暗,帶給同伴溫暖,他們個個都是英雄。而地麵上要去營救的人們也很不簡單,他們既有巨大的勇氣又有高操的技藝。那個大鑽頭準確無誤地鑽進700多米地下,把人一個一個從升降艙接出來,創造了世界奇跡。斑爸在一旁告訴她,說那大鑽頭還是中國造的。中國造的大鑽頭救出了智利礦工,斑斑多麼驕傲!

受困礦工的經曆讓她很受啟發。她明白了堅韌可以給人無窮的力量。像一隻暫時受困的小鳥,她相信堅持和執著,一定會讓她重新飛起來,飛得更高更遠。

斑斑在準備這次新聞播報作業中,認識了事故(accident)、悲劇(tragedy)、考驗(ordeal);團結(unity)、人類精神(human spirit)、決心(determination);堅持(perseverance)、奇跡(miraculous)和勝利(triumph)這些難忘的、特別有力的單詞。她感覺自己的心好像受了一次洗禮。

凱特老師的教室裏,輪到斑斑上台播報時,課堂特別安靜。斑斑帶著感情去大聲播出自己摘編的新聞,播完後,全班同學為她熱烈鼓掌。

“親愛的,非常好,既清晰又動人,非常好。”凱特老師說著,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斑斑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下了頭。

“不能想象,如果我到中國,這麼短的時間,我能學會什麼。詩雨,我為你感到驕傲。Class, let’s give her another round of applause(同學們,讓我們再次給予詩雨最熱烈的掌聲和祝賀)。” 凱特老師大聲說,聲音裏有一絲激動。

同學們一邊鼓掌,一邊有節奏地喊著:西柚 -西柚 -西柚。這是他們漸漸熟悉她的名字以後,剛剛摸索出的發音。

伊莎貝拉、凱蒂、阿樂黛茜、艾倫、喬治等同學朋友們的笑臉在斑斑眼前晃動,但是她雙手絞在一起,緊緊咬著嘴唇,少有地表情嚴肅。她看上去很冷靜,其實她正極力壓製激動的心情,她害怕自己會因為高興而哭出聲來。

一周之星

斑斑越來越熟悉科特小學獨特的風格和文化。比如,每周二都會發給同學們一大摞通知,裏麵包括過去一周每位同學的表現、小測驗卷子等必須讓家長簽字後再交還老師的東西;還有一些事務性的通知,讓家長了解近期學校有什麼活動;另外還有一張學校的周報,裏麵的內容五花八門,有表揚為學校爭光的學生的,有關於教育的小論文,也總會有那麼一兩個小豆腐塊,建議、提醒家長同學們去某些指定餐館、超市、連鎖店消費,為學校募集額外的辦學資金。

科特小學還有的一項獨特傳統——學校每周都要基於同學們的表現,從每個年級中評選一名一周之星。因為名額少,所有人都特別看重這項榮譽,那些有幸能夠獲得這一殊榮的同學更是感到無比驕傲和自豪。

這一天同學們坐在教室裏聽廣播通知。大喇叭裏,美女吉塞娜準備宣布這周各年級的一周之星了。反正就隻是些人名,而且那些名字對斑斑來說全都很陌生,她的注意力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正開小差呢。二年級、三年級、四年級的名字念完了,輪到五年級了,她沉浸在自己遐想的空間裏,仍然不在意。喇叭裏念出一個名字,她不覺得熟悉,全班同學忽然響起的熱烈掌聲把她從萬裏之外拉回到教室,她趕緊跟著鼓掌。周圍有人轉過頭來看著她使勁拍手,她也看著他們使勁拍手,有些莫名其妙,心想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這時凱特走到斑斑的課桌前對她說:

“Congratulations!詩雨。”斑斑不知道老師為什麼要祝賀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手足無措地愣在座位上。

“趕快去禮堂領獎吧。”接著凱特催促道。

斑斑不知道要她去領什麼獎,也不知道禮堂在哪兒,但是她什麼都不好意思問。

“我帶詩雨去吧。”眼看自己的好朋友傻傻地愣在那兒,善解人意的伊莎貝拉再一次為她解圍。

到了禮堂,一個斑斑從沒見過的老師撲哧樂出了聲:

“你們倆誰是詩雨呀?獲得一周之星獎勵的隻有一人哦。”

這時斑斑才終於明白,自己獲得了五年級的一周之星稱號。

一個年級一顆星星,加上學前班,共六個年級六顆星星。六個人合影留念,她站在中間,不知道什麼時間老師會喊 – cheese(奶酪,發音時嘴角上翹像在微笑,功用類似於在國內照相時喊的“茄子”),別人都對著鏡頭燦爛的笑,隻有她,眼晴還看著天花板,老師手中相機的快門已經按下。六個人中,斑斑年級最高,個兒卻不大,有人還誤認為低年級的那位小同學就是她。

校長在他們六個人的胸前,分別別上一條黑底白字的絲帶,上麵寫著:Got Character, I Do(獨特個性,我有!),還發給一張免費的熱狗午餐票。

後來在回教室的路上,伊莎貝拉告訴斑斑:

“你知道嗎?你是咱們班上這學期獲獎的第一人呢。真棒。棒得都要讓我感覺慚愧了。”

伊莎貝拉笑著說出這話,話裏沒有任何的酸和刺,斑斑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隻好用最樸素的語言說:“都是因為你們大家幫我。”

“是嗎?你的意思是這緞帶也有我的份兒?”

“是啊,當然。”說著,斑斑認真地點了點頭。

沒想到伊莎貝拉很自然地從她手中抽出緞帶,當真在自己胸前比劃了幾下,然後自言自語道:“嗯,不錯。”小小地過完癮後才又遞還給斑斑。

再後來,在校報的一周之星欄目裏,斑斑看到在自己的名字後麵,跟著如下幾個形容詞:

Committed, respectful, perseverant.翻譯成中文就是:盡心盡力、有禮貌、堅持不懈。

小時候吃東西,斑斑總喜歡先吃不太喜歡的,留下一塊最喜歡的,到最後香嘴巴用。每逢這時,她總會聽見爸爸媽媽在一旁善意地嘲諷說:看這個悲觀主義者喲。

這天下午三點半鍾斑媽的同事把斑斑從學校接回到家裏。斑斑打開冰箱,想翻找些什麼東西來吃。真好,除了冰牛奶,今天家裏有新鮮的raspberry(覆盆子,山莓),它們長的好像自己在北京跳踢踏舞《爆米花》時戴在頭上的小帽子。一顆一顆,斑斑小心翼翼把它們從盒子裏取出,戴在自己的手指頭上,看,像不像一頂頂漂亮的小紅帽。斑斑給每一顆都取了名字,用的都是她在北京學校舞蹈團的好朋友的名字,她還編了故事,想象著有一天她們相約來到長白山的天池,女孩們腳步輕盈,在明媚的陽光下踩著水波跳躍。

斑斑十指戴著小紅帽,一個人在屋裏翩翩起舞。沉醉在想象的世界中,一個包裹著馥鬱的山莓的童話世界,水晶般純淨,美麗。

哦,原來是斑斑想她北京的朋友們了。但是今天的想念,不再想從前那樣惆悵,而是有了一分踏實和自信。

斑媽回家關切地詢問斑斑這個下午怎麼度過的,斑斑編著小曲兒用唱歌和舞蹈的方式重新給她表演了一遍。爸爸媽媽相視一笑,異口同聲說:

“看這個樂觀主義者喲。”說這話時,他們可萬萬沒有想到還有更大的驚喜在等待著他們呢。

當斑斑把自己成為了班裏這學期第一個一周之星的重大利好消息告訴爸爸媽媽時,她看見媽媽張大的嘴裏塞得下一個蘋果。他們都有些吃驚。

愣了片刻,斑媽一把緊緊抱住女兒:

“女兒,你真棒!真了不起!”斑斑看見媽媽紅潤的眼眶裏有晶瑩的東西在閃光。

紅薯大餐

久久不願離去的夏天就像一瓶開蓋的可樂,刺激的氣體慢慢消散,原本那種既紮又辣的感覺變得溫和了。天氣漸漸涼爽起來,早晨出門已經能夠感到一點一點浸潤開來的清涼和微寒,秋天終於到來了。隻是太陽從不遲到,天空佩帶著一條蔚藍色絲帶,執拗地要給學生們樹立全勤的榜樣。

學校的花園,有一個籃球場那麼大。它可不是普通的花園,而是科學實驗課的自然大課堂。花園的主人是實驗室的西昂老師,她對這片花園傾注了非常多的心血,學生們幾乎每天都看到她忙碌的身影。花園裏有小涼亭、彎曲的碎石小徑和花圃,它精巧的結構體現了老師的精心構思和審美趣味。花園的蓬勃生機展示了她的園藝師天賦,她總是能根據季節變化為花園換上新的花草植物。不管什麼季節,這個花園都呈現出令人賞心悅目的美麗景致。老師還為自己精心打造的這件“作品”起了一個浪漫的名字:西昂的奇境花園。

上一周的校報刊登了西昂老師獲得休斯敦教委頒發的5千元進修金,暑假時將會去外州學校參觀交流的特大好消息。同學們都為西昂老師的獲獎感到高興,也為自己能夠有機會在休斯敦最好的實驗室老師的花園裏做實驗、當義工感到驕傲。

上學期,斑斑還沒有來到這裏,當時她的同學們還是四年級學生,就在西昂老師的指點和帶領下在花園的一角種上了紅薯。春去秋來,現在紅薯快成熟了,但是伴隨著紅薯秧苗一起長大的還有很多雜草,今天的實驗課就是要把雜草除掉。

西昂老師布置完任務,就讓學生們自己想辦法,開始行動。不知道是誰想出了用剪刀這個主意。學生們紛紛跑到工具間,拿出大剪刀,去剪掉這些雜草。雜草可不聽話,你越著急它越難剪,尤其是他們還得小心區分雜草和紅薯苗。學生們全都忙活得滿頭大汗,喬治的手上還被鋒利的茅草葉劃了條小口子。

回到家裏斑斑挺得意地告訴爸媽:

“我們今天幹了農活。”

斑媽不相信:

“你們這些城市裏嬌生慣養的孩子還會幹農活?怎麼可能?難道學校組織你們去哪個農場了?”

“我們在西昂老師的花園裏剪草了。這樣紅薯能長得更好。”

“你們學校還種紅薯?”斑媽沒想到。

“是啊,同學們告訴我還有一小片地裏種了小紅蘿卜呢。”

“你們怎麼剪的草啊?”斑爸從報紙堆裏抬起頭問斑斑。

“用剪刀呀。可麻煩可費勁了。”

“瞧瞧,一聽就知道都是一幫沒真正幹過農活兒的孩子。和莊稼長在一起的雜草要用鋤,或用手一根根拔出來,怎麼能用剪子呢?。俗話說斬草要除根,你們這樣扯著一半就哢嚓一剪刀怎麼行呢。等著瞧吧,過幾天老師還得叫你們去幫忙。”

果然,正如斑爸預言的那樣,沒過幾天,同學們剛剪掉的雜草又長得跟之前一樣高。

西昂老師當然知道雜草要拔,可是那一天她故意不提醒學生們,大概是想讓他們通過實踐,自己去總結經驗教訓、同時體會耕種的辛苦吧。

眼看著雜草搶占了紅薯寶寶的營養,同學們都很著急。當西昂老師再次要求孩子們幫助時,顧不上正午的太陽當空照,不少同學自告奮勇願意犧牲自己的午休時間去幫助鋤草。西昂老師也沒有讓大家白辛苦,她特地為同學們準備了冰棍!不用搶,隻要參與鋤草的同學每個人都有。

說起來誰家的冰箱裏沒有大堆冰棍大盒冰淇淋,但這一根用自己的勞動和汗水掙來的冰棍卻讓他們覺得格外清甜。

看著紅薯藤在整潔的菜園地欣欣向榮越長越茂盛,同學們盼啊盼啊,終於盼到了紅薯收獲的季節。

有限的田間容不下所有的小腳丫,但是西昂老師自有辦法。她把學生們分成幾個不同的小組,有負責從地裏挖紅薯的,有負責把挖出的紅薯裝進小推車的,有負責把小推車推到老師辦公室的,有負責用老師事先準備的食品袋分裝紅薯的。

同學們歡天喜地挖啊挖,小推車來來回回運了十多趟。這些紅薯全都是師生們辛勤勞動得來的啊!最後它們躺在像超市推車一樣的床上,像小寶貝,一個個皮膚又紅潤又健壯。

“同學們,把這些有機紅薯帶回家吧!和爸爸媽媽一起製作成食品,最好多一些創意,周五下午,帶上你們覺得滿意的作品,和家長一起到花園來參加紅薯大餐吧!”西昂老師大聲宣布。

斑斑也從推車裏拿了一包,興高采烈帶回家向媽媽獻寶。可惜母女倆除了直接把它們放進烤箱裏,就再沒有別的創意了。她們的烤紅薯外麵略有一層焦皮,咬上一口,嗯,又甜又軟,還帶著陽光的味道,斑斑覺得很成功。尤其讓她心滿意足的是,整個屋子都飄蕩著烤紅薯那濃鬱的香味。這種香味很親切很熟悉,想一想,在冬日的北京街頭,她經常聞到的。

周五的花園,在美國南方幹爽而溫暖的秋日晴空下,在樹葉灑下的金色光影中,長長的野餐桌上鋪著綠白格子桌布,上麵整齊地放著一次性餐盤、紙巾和刀叉,而主角是不同容器盛放的用紅薯製作的各樣食品,有紅薯湯,紅薯沙拉,炸紅薯條,紅薯餅,紅薯蛋糕,紅薯糖,紅薯巧克力,也有和斑家一樣切成小片的烤紅薯。這美妙的一餐帶給斑斑的喜悅和甜美的滋味,現在仿佛都還留在舌尖。

閱讀的樂趣

有了第一份全A九周成績單墊底,加之剛剛成為全班這學期的第一位“一周之星”,斑斑在新學校找到一點感覺了。

凱特老師教授的英文閱讀與寫作課,是小學教育的主科,每天上課時間為90分鍾,中間並不休息。

閱讀課學習的內容包括各種體裁的作品,有童話有小說,有科普有詩歌。凱特總是根據作品的長短相應安排學習時間。有時大家用一周時間讀一本中篇小說,有時花兩周學習一篇紀實體裁的故事。最長的一次,凱特給了四周時間讓同學們精讀一本獲得美國全國大獎的長篇兒童小說。

上閱讀課時,同學們根據老師所能提供的書籍的數量,分成三三兩兩的小組默讀,而不是全班同學齊聲朗讀,也不是一人領讀其他人聽著。有的人閱讀一目十行速度驚人,讀完一頁,就耐心地等待同組最慢的翻頁,偶爾會有同學情不自禁小聲發表一兩句評論,或跟同組的討論點什麼。

每當老師覺得大家讀到了一定進度,就會叫停,同時提出問題讓同學們思考回答:這段寫得好嗎?好在哪裏?你覺得還有修改的地方嗎?這個人物的特點是什麼?接下去會是什麼情景?如果讓你來寫你會怎麼寫?或者幹脆就由學生來續寫。

這些閱讀課對斑斑來說非常困難,一是因為同學們讀得太快,她的速度遠遠落後,同時因為生詞太多,她完全不能準確理解文章的內容。相比之下,閱讀課是一天中讓斑斑感覺既無聊又難熬的課程。

還好,自從中文林老師開始給她補習數學科學的英文以後,凱特也為她製定了一個學習路線圖,目標是爭取到這個學年結束時,她的閱讀水平達到或接近五年級的平均值。以她現在還隻是一、二年級的水平,要實現目標,還差得很遠。

每兩到三天,凱特會給斑斑一份閱讀材料,長度通常不超過一頁A4紙,內容和體裁多種多樣。她會利用同學們自行閱讀的時間,專門給斑斑提供輔導。她帶著斑斑小聲朗讀文章,練習英文發音。遇到生詞,她會讓斑斑試著按照發音規律去讀出這個詞,同時結合上下文猜測詞意。可想而知,一開始這樣的嚐試對斑斑有多難。懵發音還好一點,猜詞意,那簡直就是mission impossible(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因為上文說的什麼,她不知道;下文的意思,她也不明白!

但是凱特總是鼓勵斑斑大膽地猜測,不管她的回答錯得多離譜,她對她隻有親切、耐心和更多的鼓勵:

“很好,甜心,大方向是對的。”凱特說這話,通常是因為斑斑起碼猜對了這個詞是名詞還是形容詞,或者是褒義還是貶義。

“不錯,很有創意。再仔細想想,親愛的。”這種時候,估計她的回答就是南轅北轍了。

“蜜糖,太棒了,非常好。”這大概是凱特對於60分水平的評價。

“詩雨,你太神奇了。”這種時候,斑斑的回答應該比較接近正確答案。

不管怎麼樣,通過閱讀學習到的單詞,比每天在家斑媽要她死記硬背的那些有意思多了。斑斑感覺書本裏的詞有血有肉,而媽媽從字典裏找的那些詞,簡直就像是被大風吹幹、被太陽烤焦的幹巴巴的鹹魚,很難消化,讓她直惡心。

一天,斑斑跟媽媽商量:

“媽媽,你不要再給我定指標找單詞了吧。我自己看書,然後把書裏的生詞抄下來。行嗎?”

“也好。雖然書裏的單詞數量時多時少。但是興趣很重要。”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偷懶。肯定會記得更牢,而且還能活學活用。”

“好吧,你已經是小學高年級學生了,我相信你的自覺性。”這一次,斑媽顯得少有的開明。

“我跟凱特老師有個約定,我們一起努力,到聖誕節假期時爭取達到三年級的閱讀水平。你覺得我能達到嗎?”斑斑有些忐忑又有些渴望地問媽媽。

“我相信你一定能達到。還有你知道的,爸爸媽媽始終都會在你身邊,跟你一起努力。”

斑媽的話像一劑定心丸,斑斑聽了感覺格外安心、踏實。因為她知道,隻要自己需要,爸爸媽媽一定會給她最大的支持和幫助。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她也是有團隊的人。Oh Yeah!

上課前,伊莎貝拉站在斑斑的課桌邊,正向她展示自己用她送的生日禮物做成的手鏈呢,凱特老師微笑著向她們走過來。

“嗨,伊莎貝拉,很漂亮的手鏈。”凱特誇獎道。

“哦,謝謝。我自己編的。還有一條是送給斑斑的。”

“喔哦,手藝不錯,”然後凱特看著斑斑溫和地問道,“西柚,親愛的,最近你的閱讀有不小的進步。我想給你定個目標,就是從現在到12月底這兩個月時間,完成7.5個閱讀積分。你要不要試試?”

“OK,我試試吧。”斑斑告訴老師,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她心裏有信心一定能夠做到。

凱特給斑斑定的閱讀指標,斑斑當時沒好意思多問。這7.5個積分究竟怎麼才能獲得呢?

伊莎貝拉為她解答疑惑:

“首先要借書脊都明顯標注有AR分值的書。”

“這個我知道,凱蒂指給我看過。”

“讀書時最好仔細、專心些。因為讀完後你必須利用學校圖書館、或者凱特教室裏的電腦進行在線測試,過關了才能獲得積分。”

“怎麼才算過關啊?”斑斑問。

“我感覺,一本書如果10個問題,起碼得答對6個。否則,就算白讀了。”

“讀完一本書,如果測試也通過了,那我能得幾分呢?”斑斑還是不太清楚。

“這個很難說,因為每一本都不一樣。主要是看書的難度和你回答問題的準確度。比如,一本《哈裏?波特》,如果完成測驗,大概能獲得47分。很高的分數是吧?可那幾十道測試題目,幾乎全是關於小說的細枝末節,如果閱讀時不夠細心,真的可能答不上來。當然,如果能過關,隻需要這麼一本書,我的指標就完成了。”

“一本書就能得47分?凱特給你的指標是多少?”斑斑很想知道別的同學都是什麼樣的閱讀水準。

“45分。我們班凱蒂最高,70分,因為她的閱讀水平相當於八年級學生。薩曼達也很高,65分。阿樂黛茜跟我一樣。哦艾倫也是65分。調皮鬼喬治很低,隻有20分。”伊莎貝拉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知道的全告訴了斑斑。

“你覺得我大概需要讀幾本書呢?”斑斑偏著頭,邊想邊問。

“嗯,以你現在的水平,隻能借閱讀分值不超過2分的書。每本書,即使考試100%全對,也就1點幾不超過2點。不過凱特說了,不就7.5分嗎,我覺得讀5本肯定就差不多了。”

“兩個月,5本書,不多嘛。”斑斑輕輕彈了彈手指。

“確實不多。凱特定的分數對我們每個人來說都不高。我們通常都會超過,你也是啊,多讀點,看看自己究竟能得多少分,這不是很好嗎?去年天才班有個學生,超過了200分呢,我估計她睡著了都在看書。哦,對了,你得記住,選書時,小說和非小說兩大類都得有。老師說了這是為了避免我們讀書品味單一。”

伊莎貝拉說得沒錯,7.5分隻是二年級的及格線,自己應該明白這是一項上不封頂的工程,斑斑想。現在她讀書不光是一種樂趣,有了量化考核的標準,她讀起來更帶勁兒了。

鬼節的滋味

萬聖節快到了。斑斑在北京聽說過這個西方人的鬼節,但是還從來沒有機會嚐試它的滋味。

隨著日期的臨近,節日氣氛越來越濃。每個商場超市裏都騰出專門的貨架,擺放與這個節日最核心的兩個元素-南瓜和鬼魂相關的商品。比如南瓜燈籠、南瓜糖果、以吸血鬼為主打的各種鬼怪服裝、臉譜獠牙這類的小道具等等。

每天上學放學,斑斑都看到學校附近越來越多的人家,在牆上掛滿蜘蛛網,在門廊擺放一堆雕刻成鬼臉的南瓜、在門前的樹上吊起一個個用白色布料做成的野鬼,或者在花園裏安置一塊塊墓碑。那些吊死鬼,隨著清風在空中柔弱地擺蕩,一個人在夜間走過,準會嚇一大跳。

在學校裏,早餐午餐、課間、午休、甚至在課堂的討論時間,同學們的話題隻有一個:萬聖節。他們津津樂道回憶去年、前年以及曆史上自己不同的裝扮和斬獲的糖果,亢奮地暢想著今年將要把自己打扮成什麼樣子,去哪個社區要糖。從他們熱火朝天的談論中,斑斑感覺到這個能喬裝打扮到處要糖果的節日,是他們最喜歡的節日。原本對此一點感覺都沒有的她,也被勾得心癢癢的。

今年的萬聖節碰巧是在周日。

節前的最後一個周五,當同學們走進校園,看到熟悉的老師們一改往日的形象,全都大吃一驚。因為老師們全都經過精心打扮,穿著各種令人眼花繚亂的服裝,在教室裏神氣活現呢。

消息靈通人士艾倫首先打聽到,老師們今天的裝扮,都是校長的主意,因為學校今年要在科特的老師們中評選 “萬聖節最具創意著裝獎”。平常為人師表的老師們,因而難得地玩性大發,懷著一顆童心對自己進行了精心的包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