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痛快!這樣吧,你拿出兩萬塊錢,我就把這盒巧克力帶走。你要舍不得呢,我就讓耿靜把這十幾顆混到正常的巧克力裏,看看誰會中大彩嘍!”
楚浩從收銀櫃台走出來,把擋道的冷炎推到一邊,徑直走出店門。一刻鍾後,他回來了。
冷炎看到他手裏那厚厚的信封,頓時兩眼放光,一雙手不由自主地伸出去,卻被楚浩用力打開。他走到耿靜那裏,把信封遞過去:“真要是賣出了‘刀片夾心巧克力’,最大的受害者是你。我這個店就算因為出了事故沒人光臨,大不了最後關門。但你是直接製作者,真要查起來,你這屬於個人行為,後果多嚴重你知道嗎?!這錢你拿著吧,下回別再犯傻了。”
耿靜滿臉眼淚,哽咽難言。冷炎躥過來,劈手奪過耿靜拿著的厚信封:“你別聽他的!虛偽!兩萬塊錢保平安便宜他了,這個店值錢著呢!你坐牢有多大事啊,店開不下去才麻煩呢!”
冷炎抽出信封裏的鈔票,忙不迭地蘸著吐沫一臉醜惡地貪婪數著,耿靜看著他,冷冷地抹幹了臉上的淚水,衝他一字一句道:“你給我滾!”
冷炎點好錢,開心地一邊吹著口哨,一邊搖搖晃晃地離開。
等他走遠了,楚浩沉聲問道:“他到底是你什麼人?”
耿靜看著楚浩,他剛才的舉動和言語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她久久沉浸其中。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他是我孤兒院的同伴……我倆一起長大的……他小時候還挺照顧我的,那時大孩子欺負我,他都幫我……我以前一直覺得他好像哥哥,可現在……”耿靜說不下去了。
楚浩看著她,孤兒院的孩子分兩種,一種是自強獨立肯吃苦愛學習的;另一種呢,就是冷炎那樣的。
耿靜過了一個多月的清靜日子,花完兩萬塊錢的冷炎又陰魂不散地找上門來。
“我覺得吧,你現在每個月掙得太少了。”
耿靜吃著饅頭蘸豆腐乳,看著懶洋洋癱坐在椅子上的冷炎:“我覺得賺得很多,如果沒有你,一半工錢我都滿意。”
“你是不知道那些賺得多的!我告訴你,你知道那誰嗎,晚九朝五的,一個月五位數呢!”
耿靜惡心得吃不下飯了,她放下饅頭,“你趕緊走人,我——”
冷炎惡狠狠地打斷她的話:“走什麼人啊,話還沒說完呢!我告訴你,趕緊跟你那老板要求漲工錢,每個月至少一萬塊!”
“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實話告訴你,我已經幫你在‘雲天’溫泉會所打聽過了,你機靈點兒勤快點兒,絕對能賺到我說的數!”
“你給我滾!”耿靜忍無可忍,把饅頭衝冷炎臉上摔過去,“當初是你說的,我要是找到工作你就不逼我!我找到了,你又反悔!你怎麼這麼無恥渾蛋啊!!!”
“好好跟你說不行是吧?非要來硬的?行啊!我告訴你,把你生架到‘雲天’那兒,分分鍾的事!我看在咱倆關係不錯的份兒上,好好跟你說,讓你有機會在那店裏輕輕鬆鬆多賺點。你真行,分不出好賴話啊——”
耿靜連豆腐乳罐子也砸過去,崩潰哭喊:“你為什麼要賴著我?!你不能自己去掙口飯吃嗎?!不要臉!吸血蟲!我不欠你的!”
冷炎慢悠悠地把豆腐乳罐子和饅頭都從地上撿起來放到飯桌上,咬著牙獰笑道:“你個沒良心的,要不是我小時候幫你,估計那些大孩子早把你整死了,你能活到現在?你從小就欠我的,長大了當然要慢慢還啦。”
耿靜伏在飯桌上,號啕大哭,難受極了。現在的冷炎,比當初那些大孩子醜上十倍,惡上百倍,無恥到難以想象,可她卻擺脫不了他。搬家根本沒用,他總會找上門來堵她要錢。冷炎好幾次被110帶走,幾個月後出來了,更壞也更滑了。他當她是搖錢樹,而且是沒有防備能力的搖錢樹。她覺得自己就像一株無依無靠的瘦植物,遲早要被他毀了。
冷炎站起來,居高臨下留了一句話後走了——“我明天下午去店裏找你。”
第二天下午5點,冷炎準時來到店裏,耿靜正在與一位熟客商量一批巧克力的交貨時間。一見他,她的臉頓時白了。
冷炎倒是滿臉笑容衝她道:“喲,忙著呐。那我找老板去。”
“老板,生意興隆啊!”冷炎賴賴地靠在櫃台上,衝楚浩說道,“耿靜挺能幹的吧。”
楚浩的表現令冷炎很不高興——他視他如空氣一般。還是微微發臭的空氣,因為楚浩正掀開櫃板準備走。
“別忙,別忙,”冷炎一把扯住楚浩,“老板,耿靜跟你提了嗎?”
“提什麼?”
“我就知道!”冷炎惡狠狠地扭頭瞪了耿靜一眼,回過來盯著楚浩,“我覺得她在你這裏賺得太少了,我幫她找到一個活兒,一晚上至少賺這個數!”他晃了晃右手的五根手指,“老板要是心疼她呢,你就給這個數,要是舍不得錢呢,我們立馬辭職!”
楚浩看著冷炎,看著他臉上的每一絲表情和每一道線條,直到把冷炎盯得也感到心裏發毛。
“怎麼樣?老板,給個痛快話……”冷炎咽了一口唾沫,對方給予的無形壓力讓他很不舒服。
楚浩嘴角一牽,扯出似有若無的一抹笑:“可以。”
冷炎重重地吐了一口氣,驚喜之餘頗感意外,而且立刻恢複了賴痞之氣:“老板,我和她這種孤兒院的人,是不是特能滿足你的優越感?施舍我們心裏特爽吧?”
“你和她不是一種人。”
“……有分別嗎?”
“有。你跟我開價的這件事,她從沒有跟我說過。”
講好加薪後,冷炎得意地離開。耿靜剛送走熟客,立刻走過來跟楚浩說:“您別給他錢!”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嚴重。”楚浩想到了自己的妻子,一陣揪心。他看著和妻子長相酷似的耿靜,慢慢說道,“你的麻煩,也不是用錢就能解決的。”
耿靜想到冷炎那欲壑難填的醜態和敢下毒手的膽量,整個心縮成一團。
楚浩又說:“如果遇到麻煩,給我打電話,多晚都成。”
耿靜濕著眼眶點點頭,但此時的她沒太明白這句話的隱含之意。
冷炎卻很快發現楚浩的秘密。
用“刀片巧克力”敲詐那會兒,冷炎還隻是覺得楚浩拿出來的兩萬塊錢是對他的“碰瓷”破財消災。
但是平白無故給耿靜漲工資,還一漲就是翻倍,這讓冷炎覺得怪興奮的!他最直接想到的是楚浩喜歡耿靜,便動了心思開始跟蹤他。冷炎覺得三十多歲的楚浩應該有妻子,至少有固定女友,所以準備再敲詐一筆!但他的跟蹤結果讓自己都吃驚,楚浩的住處竟然就在耿靜家對麵那座樓上!
“喲,看來是真愛嘛。”冷炎發現每晚楚浩與耿靜的直線距離不過50米時,陰陽怪氣地自言自語,“那得敲筆大的!”
一連幾天,楚浩都去律師行辦事,不在店裏。這天晚上,他被冷炎堵在了樓道裏,滿臉不善的笑容:“老板,你住得離耿靜夠近的啊!”
楚浩對冷炎的出現極其厭惡,而且明白他不會沒事過來陰陽怪氣。他雖然麵無表情,但心裏的確是吃了一驚。他是在“刀片巧克力”事件後悄悄住過來的,因為擔心耿靜有個如此惡毒無恥的麻煩會不安全。
住過來兩個月,楚浩小心謹慎地避免和耿靜在小區裏相逢,因此她並不明白那句“多晚都成”的真實含義。
但冷炎此刻堵住自己的路,讓楚浩覺得這個麻煩,真的很麻煩。
“我呢,一直挺照顧耿靜的,當她是妹妹,也希望她將來有個好歸宿。”冷炎大言不慚地說道,“我覺得老板您特別適合她,又能賺錢又會疼人。把耿靜交給你,我放一百二十個心!不過哪有白嫁妹妹的,對吧?”
楚浩在昏暗的樓門洞裏微微一笑,這笑容在清寒月光的映襯下,讓冷炎看著極不舒服。他立刻結束貓捉耗子的語言遊戲,直奔主題:“你把巧克力店給我,我就同意把耿靜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