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活該溫誌國倒黴!當時已快到了下班的時間,工人們都在有條不紊地幹活。溫誌國也累了一天,想著還有幾分鍾就下班了,老板也不會進車間的,便倚著窗口對著天空發呆。想著四川妹子王韻,也不知她說的話是開玩笑還是當真。現在的女孩子真是大膽,不過這也情有可原,廠子裏一千來號員工,男工卻隻有二三十人。女多男少,又整天加班加點的,這些女孩子又正值花季,女追男是見怪不怪的了。廠裏的那個湖南雜工,長得歪瓜裂棗,還三天兩頭換女朋友。何況他溫誌國一表人才,又是部門主管。溫誌國正自胡思亂想,就覺得眼前有什麼東西一亮。收了意馬心猿,溫誌國就看見了西邊天上那白哇哇的東西。溫誌國是讀過高中的,平時愛看書,當時他的心裏咯噔一響。一聲驚呼就出了口。
溫誌國的激動是可想而知的,這一激動,就忘了廠規了。
UFO——
溫誌國一聲驚呼。聲音不大,整個車間裏正在埋頭幹活的打工妹卻是都聽到了。呼聲一出口,溫誌國嚇了一跳,上班時間大呼小叫,這是廠規所不容的,若被廠規督察看見,管你是主管是工人,一律罰款五十。溫誌國見有些女工停了手中的事,在呆呆地看著他,知道這些打工妹裏,是沒有幾個人知道UFO為何物的了。溫誌國就又說了一聲,沒什麼,天上有一個飛碟。不知道飛碟為何物的打工妹們就繼續埋頭做事。溫誌國見大家繼續做事了,便又專心去看了。那東西還懸在天空中,中間白哇哇的一個亮點,四周閃著幽幽的藍光,在緩緩地向西移動。溫誌國不禁看得呆了,瓷在那兒,嘴張得老大,一絲口水掉了下來也沒覺得。有幾個打工妹也忍不住好奇,悄悄溜到了窗口,這一看,也呆了。其他的人見別人看得出神,也都擠了過來。一時間,車間裏就熱鬧了起來。
也是巧了,老板黃得行帶了幾個客戶來車間參觀,正好看到了這一幕。車間裏立馬死一樣地靜,隻聽得幾十麵吊扇呼呼轉動的聲音。溫誌國也嚇得不知該怎樣是好,抓了個公仔在手裏擺弄著,低著頭不敢看老板的臉。心裏祈禱著老板早點離開。卻聽見老板在問,主管呢?誰是主管?溫誌國知道躲不過,隻好抬了頭說,……我。
你過來。黃得行用指頭對著溫誌國勾了勾。
溫誌國向前移了一小步,又移了一小步,就到了黃得行的麵前。
丟你老母!黃得行罵了一句,一揚手,“啪啪”兩聲脆響。兩記耳光在溫誌國的臉上開了花。
車間裏更加靜了。打工妹們都低著頭,心裏怦怦亂跳。手上卻在飛快地做著活兒。溫誌國被這兩巴掌打懵了。直到老板在客戶的勸阻下罵罵咧咧地離開車間,溫誌國還瓷在那兒,像是沒了魂兒似的。
下班的鈴聲響了。
其他的車間頓時沸騰了起來。溫誌國所在的彩繪車間卻依舊靜得出奇。剛才這兩巴掌雖是打在溫誌國的臉上,卻也無情地摑在了彩繪車間一百二十名打工妹的心裏。大家的心裏都不好受,又不知該怎樣勸說溫誌國。隻是都站在那兒,沒有人下班。四川妹王韻小心地走了過來,拉拉溫誌國的衣袖,說,主管……下班了。溫誌國呆著沒動。王韻再去拉他,溫誌國卻捂著臉蹲了下去,肩膀一聳一聳地,哭了。
打工妹們沒了主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勸也不知怎麼勸,不勸幹站著也不是個事。不知是誰帶頭跟著哭了起來,這一哭,弄得大家心裏都酸酸的,女孩子本來心軟淚多,這一開了閘,都止不住抽噎了起來。溫誌國心裏一時掠過了一陣暖意。這些女孩,平時他也沒少罵過她們。可這會兒,溫誌國覺得,他們的心貼得是那麼的緊。溫誌國抹了淚,強笑著說,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見溫誌國沒事了,大家也都抹了淚,次第出了車間。
吃飯時,溫誌國被老板打了的事一下子就在廠裏傳開了。不過這事也不是什麼稀奇事,黃老板脾氣不好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隻怪溫誌國的運氣太差了。打工嘛,受點氣是難免的!溫誌國沒有吃飯,回到宿舍倒頭就睡,誰也不知他是怎麼想來著。王韻打了飯上來。溫誌國也不吃,王韻就罵老板不是東西。溫誌國說你別在這裏念經一樣地煩我了,罵他有啥用?王韻說,你有本事就去打他黃得行兩耳光?!溫誌國恨恨地說,你等著瞧罷。王韻慌了,說,你千萬不能亂來。溫誌國見王韻的眼裏滿是關切,心裏不禁湧起一陣溫情,柔聲說,我不會亂來的。晚上加班,溫誌國沒有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