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溫誌國也沒有上班,卻去了南城西區勞動站。勞動站當時打了電話到得行工藝品廠了解事情的經過。讓溫誌國先回去上班。溫誌國回廠,廠裏就已貼出了公告,大意是說彩繪部主管溫誌國昨天晚上和今天上午無故曠工,現已被開除出廠,以儆效尤雲雲。溫誌國在去勞動站時就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看完告示,還是呆了。木了一會兒,便去寫字樓找黃得行。黃得行正在打電話,肥胖的身子陷在大班椅中,兩隻腳卻蹺在辦公桌上,邊說話,邊得意地晃著。見溫誌國進來了,瞟了一眼,沒有理他。溫誌國耐著性子候在一邊,他也不知道他來找黃得行幹嗎,就是覺得他要來找黃得行。黃得行終於講完了電話,腳依舊蹺在桌子上,斜了溫誌國一眼,怎麼?想上勞動站告我?告我什麼呀?拖欠工資?還是打人?告我打人你要上公安局呀!
溫誌國沒有說話,拳頭捏得咯叭直響,全身的血直往上衝,欲衝破頭顱噴薄而出。溫誌國一字一頓地說,你打了我,我要你向我賠禮道歉。
賠禮道歉?黃得行將腳從桌子上放了下來,雙手撐著桌子,像看一個怪物一樣地盯著溫誌國看了足足有一分鍾。按了內線電話,叫來了財務部的文員。
黃得行的總經理辦公室在寫字樓的最裏麵。外麵是一個大廳,分成了一個個小格,各個部門都在外麵辦公。中間隻隔了一道玻璃屏風。溫誌國一進黃的辦公室,寫字樓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似在忙碌辦公,眼耳卻在留意著裏麵的一舉一動。電話一打出來,財務文員就將早已算好的溫誌國的工資表拿了進去。黃得行接過工資表看了看,見扣除了溫誌國一個月的工資,想了想,對文員說,就不要扣他的工資了。算我給他的醫藥費。文員拿了工資表出去更正。黃得行對溫誌國說,這下你滿意了罷。
我要你向我賠禮道歉。溫誌國說。
嘁!黃得行一聲冷笑。
溫誌國又說,我要你給我賠禮道歉。
文員已將工資表改好了。小聲說,老板,您看一下。
黃得行說,不用了,讓他簽個字,還有,在解雇單上也要簽。
溫誌國接過工資表和解雇單,看了一眼。解雇單上解雇事由一欄寫的和外麵的公告上一樣:無故曠工。溫誌國知道,一旦在這上麵簽了字,以後真想要討回公道就難了。可是不簽字就拿不到工資。溫誌國猶豫了一下,說,你不給我賠禮道歉,我是不會簽字的。文員小聲地勸溫誌國簽了算了,她想說胳膊擰不過大腿的。看了看老板,沒有說。黃得行突然暴跳了起來,大聲吼道,丟你老母你簽不簽,不簽給我滾。溫誌國也激動了起來。不道歉就是不簽。說著將解雇單撕成了一條一條,又撕成一塊塊碎片,衝黃得行一揚手,滿屋裏頓時像飛滿了片片蛺蝶,又似下了一陣飄飄揚揚的雪花。
你………黃得行呼地站了起來。衝文員說,打電話叫保安上來。不一會兒,幾個保安拎著警棍衝了上來。這個家夥在辦公室鬧事,你命令他把這些紙片撿起來。黃得行對帶頭的保安隊長說。保安隊長一愣,尷尬地衝溫誌國低聲說,溫主管你就撿一下嘛。溫誌國一梗脖子沒理睬保安隊長。黃得行指著那幾個保安,你、你、還有你,命令他,三分鍾之內,把辦公室的碎紙片撿得一塊不留,否則,連你們一起炒掉。黃得行說著坐回了他的辦公椅,又將腳蹺到了桌子上,輕輕地搖著。臉上浮著得意的笑。文員見事鬧大了,忙悄悄地蹲下去撿那些紙片。黃得行停止了晃動,臉**,嗯——誰讓你撿了?文員僵在了那兒,撿起來的紙片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僵了一會,終於是丟了,退出了辦公室。幾個保安為難了,一邊是自己的老板,一邊是一起相處得還不錯的打工兄弟。保安隊長好言相勸,溫哥,你就撿了嘛。溫誌國還是不撿。保安隊長的火氣就上來了,說你狗日的不給我麵子想砸我的飯碗,那哥們兒也就不跟你客氣了,你倒說撿還是不撿?說著就猛地推了溫誌國一掌。溫誌國說,好!好!我也不難為你們。我撿。說完低頭把紙片一一撿起揉成一團。說黃得行這事咱們沒完。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