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蘭回來時,兒子已經睡了。孫天一也未責怪她,隻是說,吃飯了沒有?沒吃我給你泡麵去。香蘭有點驚訝,搖搖頭說,我吃過了。也未追問孫天一昨晚為何一夜未歸,徑直去了衛生間,放水洗澡。水聲嘩嘩地響著,孫天一聽著這水聲,竟然有了一種錯覺,仿佛自己是睡在淩雲觀的那一塊巨石上,聽著山風入耳,流泉淙淙。他又想起了簡潔如,想起了那晚和簡潔如沒能完成的交融,心裏有了一絲欣慰,又有一絲遺憾。孫天一感覺一股熱潮在體內湧動,卻又想到了那個藍幽幽的飛碟,剛剛湧起的熱潮又漸漸冷卻了下來。
香蘭穿著睡衣出來了,拿幹毛巾把洗過的頭發包了起來,關了燈和孫天一並排躺在床上。孫天一正尋思著,如何跟香蘭開口說自己辭職的事,香蘭卻說,我有一件事要對你說。孫天一說,我也有事要對你說哩。香蘭呆了一下,說,你先說吧。孫天一說,還是你先說。香蘭卻默了言語。黑暗中,眼裏亮晶晶地。孫天一說,有什麼事你說嘛。香蘭說,我,找了一份工作,到一家電子廠做IQC。孫天一欣喜地說,真的!那太好了。香蘭說,………電子廠離這兒很遠,我想明天就去上班。我已辦好了手續,把兒子轉到我們廠附近的幼兒園。孫天一說,兒子就在這兒上幼兒園,我帶他就是了,省得轉來轉去的麻煩。香蘭默了許久,淚忽地下來了。孫天一忙伸了手去為香蘭擦淚,香蘭卻一把推開,自己擦了淚,說,你為什麼不問我怎麼找到這份工作的?孫天一說,是啊!怎麼找到的?香蘭說,我在廣場跳舞時認識了一個人,他就是那家電子廠的主管。孫天一頓時沒了言語。香蘭說,你別恨我。孫天一說,我恨我自己,是我自己不懂得珍惜。頓了一頓,又說,把兒子留給我,好麼?香蘭說,留給你我不放心。孫天一有點兒激動,我是他爸爸,您不放心?又問:那個人可靠麼?香蘭說,我不知道。就隻當賭一回罷。又說,你跟她怎麼樣了?孫天一從床上坐了起來,哪個她?香蘭,你說什麼?香蘭說,到現在你還瞞著我?我早知道你的心不在我身上了。孫天一一把抓住了香蘭的手,說,香蘭,如果因為這事你要離開我,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和簡潔如之間沒有發生任何事。充其量也隻算是精神上的撫慰。從今以後我就和她斷絕往來,一心一意地和你過日子。香蘭長歎了一口氣,說,精神的背叛比肉體上的背叛更可怕,你的心已給了別人,我空守著一個軀殼又有何用?何況,我守著的還是………我是個女人。孫天一說,………香蘭說,你不是也有話要說的麼?孫天一說,沒,沒什麼。香蘭說,明天下午,我過來拿我的行李。孫天一無力地說,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麼?香蘭說,也許這樣對你我都是一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