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天一揣上了紙片,迷迷糊糊幽靈一樣地走回了小樓。遠遠地,又看見了坐在門口的天佑。孫天一尋思著怎樣對天佑撒謊,天佑卻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這一段時間來,天佑再也沒有給過孫天一笑臉,他知道天佑是很鄙視很瞧不起自己的了。
幾天以後,孫天一再次上樓去看了天佑的畫,他發現天佑的畫風又變了,畫麵上的那種純淨色彩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陰冷的黑綠色。天佑沒有理睬孫天一,手中的畫筆飛動著,厚厚地暗綠色的顏料在畫布上流動。孫天一隱隱覺出了一種不安,悄悄地下了樓。孫天一再沒有出去找那個叫紅的女人。晚上逼著自己靜下心來寫作,小說寫到快二十萬字了,估計再有三五萬字就可以殺青了。孫天一覺得自己的身體在一天天的好起來,晚上不再做噩夢了,也不再盜汗。自從喝了那藥酒以後,也沒有再咳過血了。也許是那些藏藥的奇效。孫天一想,寫完了這個長篇,還是要回南城去的,既然生命給予我的時間不是三五個月,而是長長的一段時光,我就應該回南城。這種幾乎與世隔絕的孤獨與寂寞孫天一終是無法忍受的。
時光如水一樣流逝,新千年隻剩下最後的十天了。這期間孫天一曾想過叫紅過來,打通了電話又掛了,終於是自己用手解決了事。新的一年即將來臨,他又有了許多新的計劃:寫完小說就回南城,找一間文化傳播單位或是其他的雜誌社打一份工,還要找到自己的兒子,他的手機一天到晚都開著,他在冥冥中期待著香蘭能打來電話。妻子的電話沒打來,紅的電話卻打來了。他很奇怪紅怎麼會有他的電話。紅說,你打過我手機吧?我還沒接你就掛了。紅說,靚仔,這麼久都不過來,是不是把我忘了?孫天一說,最近比較忙。紅說,送一次外賣你要不要?其時,夜已頗深,孫天一想了一想,說,那你過來吧,知道地方麼。紅歡喜地說,當然知道啦。
紅過來時,天佑坐在門口看著黑夜發呆。天佑沒理紅,走進屋,重重地關上了自己的房門。紅一進屋便鑽進了孫天一的被窩。紅說,靚仔,你這裏不是有個靚女麼?這麼貪心!孫天一說,靚女?哦,你是說天佑麼,他是個男人,是我一個朋友,畫畫的。紅說,是這樣。紅就說,年關了,生意不好,你多叫我幾次我給你打折。**衣服,抱住了孫天一。
孫天一進入了紅,紅誇張地叫著。孫天一捂住了紅的嘴,說你小聲點兒,小心讓我朋友聽見。紅依舊是一聲高過一聲地**●●●●●●●●●
咚咚,咚咚。如同啄木鳥啄門。敲門聲不是時候地響了起來。孫天一打了個機靈,停止了動作,側耳細聽。
咚咚咚咚………
天佑,是你嗎?孫天一駭然問。
咚——咚——咚咚——
敲門聲一聲急過一聲。
孫天一從紅的身上下來,穿了短褲,催促紅穿好衣服,下床去開了房門。黑暗中,長發披肩的天佑站在門外,一道刺目的電筒光射向孫天一。孫天一拿手遮了眼,說,天佑,你幹嗎?
幹嗎!我要殺了這個女人。天佑咬牙切齒地說。孫天一這才發現天佑的手裏握了一柄長約尺許的刀子,刀光在黑暗中一閃一閃。孫天一本能地護著紅,說,天佑你瘋了!把刀子放下。天佑說,我是瘋了。說著舉起刀子向躲在孫天一身後的紅刺了過來。孫天一一擋,刀就刺進了他的左胸,一股稠熱的液體噴湧而出。紅尖叫了一聲,奪門而出,一**尖叫著,消逝在夜色中。天佑見刺中了孫天一,像木頭一樣呆在了黑暗中。當的一聲,刀子掉落在地上。天佑忽然發瘋似的抱住了孫天一,去捂孫天一的傷口。對不起,我不是想刺你的。天佑聲音顫顫的,帶著哭腔,在寂靜的夜空裏,聲聲入耳。孫天一淒然一笑,說,天佑,你這是為什麼?天佑哭道,你不能死天一。我喜歡你,你知道嗎?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去做變性手術,一輩子陪著你。孫天一說,天佑,你這是何苦呢。天佑說,你躺下不要說話,你的手機呢?快給手機我打電話叫救護車,我不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