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給你一首歌的時間-2(2 / 2)

可是,當她按下柯睿熙家的門鈴,當他打開門,當他把擔心隱藏在冷漠而疲憊的目光背後時,蔣小薑設想過的所有的欣喜都化成了泡沫。

“昨天你去哪裏了?!”

“……我和夏曆去了海邊。”她膽怯的小到極點的聲音,可還是被柯睿熙聽見了。

“蔣小薑,你怎麼能那麼賤,和夏曆去海邊過夜!你知不知道他一直在騙你!一直利用你!你知不知道他不是好人!你一個好端端的女孩子怎麼能這麼不潔身自好呢?!他就貪你是個**!”柯睿熙的聲音中夾帶著氣憤與不屑。

他狠狠地蓋上了門,將她拒之門外。

蔣小薑原本想解釋的勇氣,一下子像被針戳破的氣球,消失了。

她忘了自己像失了魂的行屍走肉一般在街上走了多久,隻知道最後她坐在爸爸出事的馬**邊,目光凝視著街上亮起來的燈光,眼淚覆蓋了清晰的視線。是燈光太朦朧,還是眼睛流淚了。

她原本是想對柯睿熙說自己已經跟夏曆分手了,原本也想說分手的時候她突然覺得一身輕鬆,原本還想說海邊的風景很美,以後她隻想與他一起去。可是最後所有的話都陷入了夜色中,化成一個個氣泡,消失不見。

一夜之間,再一次湧起的悲傷和絕望帶走了她重新堆砌起來的幸福信仰。

整個暑假學校都在補課,而蔣小薑卻把自己關在家裏,她甚至沒有和媽媽說一句話,其實從媽媽和校長的關係在她麵前曝光之後,她就沒有跟她說過話。

很多次她在媽媽不在家的時候想過把所有的門窗關起來,再把廚房的煤氣打開。

很多次她在天色暗下去的時候想過掏出從雜貨店買的老鼠藥,合在牛奶裏麵喝下去。

很多次她在天亮起來的時候想過去爬上城裏最高的那棟大樓,然後從上麵跳下來。

可是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做,看著家裏不斷添置的家具,還有在校長這個稱呼慢慢被冷冷的一句於叔叔代替的時候,蔣小薑知道自己已經屈服了。可是這樣的屈服是有條件的。蔣小薑對校長說,既然你可以讓我從理科B班變成理科A班,那現在也一樣,讓我去文科班吧。

校長從了她的要求。

是媽媽對蔣小薑說當初她能進理科A班,實際上就是她去找校長的。生命中仿佛一下子湧上來無數波濤,它們中間混雜著能接受的、不能接受的,全都沒得商量地湧向蔣小薑。

【3】

柯睿熙真的要去北京了。學校分配下來唯一的自主招生名額,消息公布的時候,蔣小薑盯著學校門口的告示很久之後,眼睛**澀的風吹得很疼。

蔣小薑回學校的那一天正是柯睿熙出發去北京麵試的那一天。所以蔣小薑轉到文科班的事情是柯睿熙回來之後才知道的。

沒有多餘的詢問,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卻隱約堵著一麵牆。在學校裏柯睿熙再也沒有看見夏曆,也沒有看見夏殊。學校裏又飄起了各種各樣的傳言,有人說夏曆一家移民去了國外,夏殊在臨走前的那一天,正是蔣小薑和夏曆去海邊的那一天,夏殊抱著柯睿熙哭得死去活來,直到柯睿熙答應把新的手機號碼告訴她,她才肯放開手。可是,誰也說不出是在哪裏看到了這個感人橋段。也有人說夏殊去看心理醫生,被診斷為神經有障礙,就被送進了精神病院,夏曆進了軍校,發揮了他打架的水準,立了很多功,畢業之後說不定就是一個軍官。可是誰也說不出夏殊進了哪一家精神病院,也說不出夏曆所在的軍校,以及他的聯係方式。

他們的故事從不同的人嘴裏杜撰出來,有了各種悲歡離合的結局。蔣小薑聽到那些傳言的時候,都僅僅是把它們當作故事來聽。蔣小薑總期待著有一天在飯後散步的綠陰小道中,能夠偶遇穿著軍裝的夏曆,她可以笑著對他說,好久不見。她怎麼都想不到,從海邊回來在車站告別的那一次,就是她這一輩子最後一次看到夏曆。

需要一個人去承擔成長的日子,蔣小薑努力去發現生命中有很多戲劇化。

靠近高考的那段時間,蔣小薑每天睡的時間不足五個小時,頂著熊貓眼的眼睛在深夜裏還盯著一張張複習卷好幾次都差點昏睡過去,喝咖啡都沒有用,於是和董夕希研究出來把白花油抹在嘴唇上,然後合著咖啡再喝下去,結果嘴巴裏全然沒有咖啡味,反倒是清涼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