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媽的臭狗屁！”餘大彪狠狠一耳光，打得孫從文原地打轉，倒在地上了。
餘大彪拾起木棒仔細察看，上麵沒有血跡，但是棒頭上沾有石灰。他又在牆壁和地麵上細看，發現牆上的石灰掉了一塊，痕跡是新的。這裏並沒有任何其它打鬥的痕跡。餘大彪對周其偉說：“你果然指使孫從文對我兒子下手了！你今天，不把兒子完完整整地交給我，我就當場割下你周其偉的腦袋！”
周其偉嚇得渾身發抖，他向兩個看守吼道：“要是真的出了事，我先砍了你們的頭！”
老胡說：“局長，我認為沒有出事。您先讓我跟老薑下水探查一下再說。”
兩個人下水撈了一會，發現水池裏有幾堆石頭和一副手銬。經過辨認，這就是昨天給鄢小三戴過的那一副，兩隻手銬都被打開了。
看到手銬，李保全就想起了鑰匙。他擠進牢房，在稻草裏、牆腳邊仔細地尋找，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他把手銬拿在手裏，對餘大彪小聲說：“餘團長，您別著急。昨天在刑訊室裏，鄢小三戴著手銬。他跳起來一腳，把孫從文踢倒在地，用這手銬鏈條絞住了孫從文的脖子。您兒子很善良，如果他要孫從文死，孫從文昨天就死了！我是擔心孫從文私自下手，才把鑰匙給了鄢小三的。您的兒子的手銬打開了，就絕對沒有危險了。您看，手銬和那些石頭是他的武器，武器都沒有用上，肯定是逃跑了。您放心，我敢拿腦袋擔保，孫從文拿著槍都打不著您的兒子，他哪裏有這個本事弄死鄢小三哪！”
（三）
警察局大門外的場地上，已經聚集了許多人，人們議論紛紛。兩個士兵，手持衝鋒槍站在大門的兩邊，不許閑雜人靠近。
王淑蘭和她大哥王延慶站在這裏，縣長鄒雲清匆匆趕來邀請王延慶跟他一起進去。餘杏兒聽說他是縣長，憤怒地指著鄒雲清罵道：“你是什麼縣長？在你的縣裏發生這種事，你不感到恥辱嗎？你還有臉出來讓民眾看到你？”
王延慶攔住餘杏兒說：“杏兒，不得無禮！”
“大舅舅！把一個縣弄得天昏地暗，讓我們生不如死，他算什麼縣長？如果他今天交不出鄢小三，我就死給他看。我做鬼都不放過他的！”
王淑蘭上前跟鄒雲清打招呼：“昨天，要不是到了夜晚，我就跟女兒去找縣長了！兒子是我們餘家人的命，他周其偉是在要我們是命啊！對不起，我昨天已經聯係了《申報》記者了。如有得罪之處，還望縣長見諒。”
王延慶深有感觸地說：“委員長真是太忙了，以為這裏沒有被共產黨占據，就會平安無事。你為什麼不為黨國守住這塊陣地啊？你不知道，從日本人手裏奪回一座縣城，要戰死多少人嗎？隨隨便便就把她糟蹋成這個樣子了！烏煙瘴氣呀，可這裏掛的，是青天白日旗！你看看，太陽還能照得亮你的這座縣城嗎？你叫老百姓還怎麼來擁護我們！你認為我們的黨國還經得住這樣的折騰嗎？漢奸就是漢奸，他周其偉怎麼能為黨國所用？就是讓曆史倒退一百年，你也是這裏的青天大老爺！你怎麼能如此不負責任放任自流啊？”
鄒雲清無可奈何地說：“兄長有所不知，周其偉在縣裏搶奪日偽財產，繼續經營賭場、煙館、妓院，賄賂上級，拉幫結夥，為所欲為。他樹大根深，我沒有辦法！現在，他看到內戰的形勢不妙，隻想逃走，才任由孫從文胡來的。”
“你是縣長！周其偉即使上麵有人，大漢奸的罪名都能為他擋下來嗎？這一次，他弄出這麼荒唐的事情來，媒體的聲音，也能擋下來嗎？我會力促嚴辦他。你敢站出來指證嗎？”
鄒雲清口啞。
“看來，你已經成了他們的傀儡。國法不容，你把屁股擦不幹淨，我沒有辦法！”
衛兵拿來一雙鞋，餘杏兒看到了，嚇得就要倒下。王延慶和王淑蘭趕快扶住她。衛兵說：“團長問這雙鞋是不是小公子的？”
王淑蘭慌忙說：“是的，是的。這雙鞋是我年前花了半元錢為兒子買的。怎麼啦？這鞋是在那裏撿到的？”
“水牢裏沒有人，團長正在審問孫從文。我回去報告去了！”
王淑蘭把鞋拿在手裏，一陣恐懼襲上心頭，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餘杏兒嚇得臉都白了。王淑蘭緊緊地抱住女兒，不停地說：“杏兒，別緊張，等等看，等等再說！”
餘杏兒把鄢小三的鞋接過來抱在胸前說：“媽媽呀，還等什麼，看什麼呀？很明顯，小三沒有了，我的命也沒有了。我好後悔呀，媽媽。我不該離開鄢小三一個人回去的！如果我堅持不跑，現在就跟我親愛的弟弟死在一起了！媽媽呀，那該有多好啊！我已經感覺到，什麼叫生不如死了！”
王淑蘭哭著說：“杏兒呀，事情還沒有到最後，別在媽媽麵前說喪氣話！”
王延慶說：“淑蘭，杏兒，要沉住氣。據我看，事情不會那麼糟。鄢小三那麼聰明，他也不是第一次經曆危險。我們要相信他，他哪裏這麼容易出事啊！如果他真的出了事，那他就不是你們說的那個鄢小三了。”
（四）
李紫雪把轎車開到警察局門前的場地上停下，立刻下車找人。她穿過人群，看到一對母女抱頭痛哭，就向這邊跑了過來。李紫雪來到跟前，餘杏兒正在跟她的媽媽說：“媽媽，我把鄢小三當作我的命。可是他怎麼也不肯抱抱我，一次也沒有。媽媽，你們找到了鄢小三，一定要把他跟我埋在一口棺材裏！我死了，隻有一個願望，讓他抱著我，我們要永遠在一起，來生來世也不分離！”
餘杏兒勉強把話說完，站立不住，就要從媽媽的懷裏癱軟下去。王淑蘭忽然止住眼淚，大聲罵道：“餘杏兒，你這個軟骨頭！鄢小三是什麼人哪？你跟他在一起已經兩年了，還沒有看到他的本事嗎？他能這麼容易被人弄死嗎？我請你不要侮辱他，你跟我站起來！站直了跟媽媽一起等！”
李紫雪認出了這個女孩就是餘杏兒，急忙上前抱住她說：“餘杏兒小姐，我是李紫雪。你，你剛才在胡說什麼？”
餘杏兒看清了是李紫雪，勉強站直了說：“李小姐，你怎麼也來了？我的鄢小三沒有了！他是跟約翰博士一樣優秀的人，一樣了不起的人哪！約翰要他去美國，我叫他先走，他為了我，就是不走。老天哪，你為什麼不能讓我們女人擁有一個優秀的男人呀？你為什麼要下我的這種狠手啊！”
“餘杏兒小姐，別胡說！快跟我走！我把你親愛的優秀的鄢小三弟弟還給你！”
餘杏兒聽清了李紫雪的話，瘋了一般地抓住李紫雪問道：“你說什麼？”
“千真萬確，這種事情，我能開玩笑嗎？”李紫雪對王淑蘭說：“您是鄢小三的媽媽吧？昨天半夜，鄢小三就逃出去了。人在我家裏。阿姨，鄢小三叫他爸爸把孫從文控製住，他最擔心餘小姐受不住了會做傻事，叫我先把餘小姐接過去，再來接你們一起到我家去，我們先走一步，馬上回來！”
餘杏兒喜出望外。王淑蘭也放心了。“好吧，你們快走！”
王淑蘭送女兒上車，忽然問道：“李小姐，這不是約翰醫生的車嗎？”
“是的，阿姨。我就是約翰原來的女朋友。”
王淑蘭一邊擦眼淚一邊高興地說：“好好，你們快走吧！”
餘杏兒抱著鄢小三的鞋襪上了車。
王淑蘭立刻去找門前的衛兵說：“我有急事找餘大彪，請你趕快把我帶進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