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海慈航——北京內八刹2
皇城善地的嘉興寺
嘉興寺坐落在北京城原西皇城根路北的一座高台之上。廟的西牆在五福裏,後門則在旌勇裏路西。它建於明孝宗時的1503年,清代康熙年間重修。正陽門外東柳樹井路北的大慈庵是它的下院。
據說,清乾隆年間,號稱拈花寺中興第一代禪師的達天,曾為嘉興寺住持。達天禪師於1780年被高宗乾隆皇帝敕封為“闡教禪師”。這是佛教賢首宗自唐代圭峰禪師被賜封後的第一人。
原德勝門外牛橋拈花寺的塔院中,奉達天為拈花寺中興第一代,賢首宗第三十四傳人。在京城賢首宗其他寺院的塔院中,多以達開為開山祖師,並建有達天禪師的衣缽塔。
清代嘉慶年間,嘉興寺中有一位著名的元寶和尚,據說他腿跛,是個大彎腰,《長春市誌·宗教誌》上說,元寶和尚是嘉慶朝攝政王的“替僧”。
關於元寶和尚和嘉慶朝的攝政王,還有一段傳說故事:
據說有一次攝政王在北京的嘉興寺進香,主持派了一個小和尚去敲鍾,結果這個小和尚是個羅鍋,怎麼也夠不到那個吊起的大鍾。
小和尚急得往上一竄,哪想到腳下走空從台階上滾了下來。他彎腰駝背加上一身黃緞僧衣,遠遠看去好像一個元寶在滾。
攝政王見了,不由笑道:“好個元寶!”
機靈的小和尚立刻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謝王爺!”從此“元寶和尚”就叫開了,而他真正的法號卻是很少有人再知道了。
1861年,嘉興寺曾作為清政府“通商議事”之所。由外事活動頻繁,恭親王掌政時,曾將廟的東院僧房騰出,作為外事活動場所。直到恭親王被免除軍機大臣後,清政府於東堂子胡同成立了“總理各國通商事務衙門”,此處的外事活動才告停止。
嘉興寺原為東西並列的3座院落,最西一座為主寺。麵臨皇城的山門即為天王殿,上端高懸藍地金字“嘉興寺”的大匾,東西各開一“方便”小門,上書“不二法門”。
後來,皇城根拆除後,便又在西邊開一大門洞,進門往西即可看到天王殿東山牆的紅額,上麵寫的是:“天地晝夜六時大地一切皆歡喜恒吉祥。”
二殿三間供的是如來佛,東配殿為客堂,門前掛一紅漆牌,上寫方丈示:“無衣缽戒牒者,本廟概不掛單”。後殿3間供的是“三世佛”。
嘉興寺主寺以東的中院,亦有前殿、後殿,供奉觀世音菩薩、關聖帝君等塑像,再東的院落是大型的傳統型四合院,為寺院的寮房、齋堂、庖廚、倉庫。
方丈院內還種有十數盆不同品種的蓮花。因此,夏秋之際許多人到此“借佛觀花”,故老北京人有“崇效寺的牡丹,嘉興寺的荷花”之諺。
清末,嘉興寺的住持為方瑞、崇輝,他們的社會交際很廣,在佛教界有很大威望。當時北京佛教會有兩個,一個設在南城觀音院,人稱“南會”;另一個就設在嘉興寺,人稱“北會”。兩會各有群眾。
舊時的西皇城根,每年有兩件宗教與民俗水乳交融的盛大活動:一是正月十五上元節東官房以西宛平縣城隍廟的“燒火判”,二是七月十五中元節旌勇裏旁嘉興寺舉辦的盂蘭盆會。
清光緒年間,慈禧太後在地安門外火德真君廟祈建皇家的中元法會,焚燒用48張油桌拚成艙底,長十丈、高約五六丈的巨型法船。嘉興寺則在什刹前海冰窖處,焚燒巨型法船,而且是“普渡船”,亦稱“濟孤船”,另外還有“淨業船”一艘。
按佛教的說法,普渡船是超度“十方法界無祀孤魂”的;淨業船是渡善人的。所以,船上紮糊的鬼神、人物也不盡一樣。普渡船船艙內是“十殿閻君”朝地藏王菩薩;而淨業船船艙內則是十六尊者朝“西方三聖”,即觀世音菩薩、文殊菩薩、普賢菩薩;船艙的艙頂上還落著大鵬金翅鳥。
在當時,北京城西北一帶的善信人許多在廟內“功德堂”上給自家的宗親三代設位追薦,將裝有冥銀的包袱均放入淨業船底艙,晚上在什刹前海嘉興寺前焚化。觀者如潮,萬人空巷,為京城一大盛事。
嘉興寺開盂蘭道場時,前十天即在山門外張貼了大幅黃榜,表示召請“十方三世,古往今來一切孤魂等眾”,並接受“十方善信人士”的布施。這一天,僧眾、居士兩眾弟子同誦《佛說盂蘭盆經》、《地藏經》及諸品神咒。
天黑之前,兩眾弟子執香,在一片舉揚“南無大願地藏王菩薩”的聖號聲中列隊祭送一艘濟孤船,在太平倉與棉花胡同南口外交界處焚化。
到了晚間,僧眾在廟的正院“祈建盂蘭盆會普利濟孤,往生逍遙道場”,由崇輝法師放正主法,焚香設放《普利濟孤焰口》。
這天夜裏,前海的荷花市場的營業幾乎通宵達旦,水麵上的荷燈點點,燭光閃爍。青少年們手執蓮花燈,荷葉燈、鮮蒿子燈在岸上自發地舉行“鬥燈會”。正是“繞城秋水荷燈滿,今夜中元似上元。”
舊時,嘉興寺以停靈暫厝、承辦喪事而聞名,它是全北京市停靈、辦喪事最多的廟。而且多是富豪、名家的大喪事。平均每周即有三五家辦事,甚至一天趕上幾家辦事,事主互相“鬥闊”。所以,廟的門前經常掛出幾個黑漆牌子,上麵用毛筆蘸大白粉寫著“王宅接三東院”、“李宅伴宿北院”、“張宅開吊前院”等等。
嘉興寺一年到頭棚架子不拆,門外花牌樓架子也不卸,吹鼓手的大鼓鑼架不往回挑,甚至冥衣鋪裱糊匠到廟裏就地做活。
當時人們在廟裏辦喪事是有條件的,首先要遵守寺院中最基本的清規。例如戒殺生,廟裏不得進葷,即招待來吊唁的親友不能用魚肉酒饌,隻能用素席,更不允許用佛、道兩教之外的宗教儀式治喪。
在這種風俗之下,嘉興寺則比較開明,他們逐漸向新式的殯儀館方向發展。不但承辦漢、滿兩族人們按當時市麵風俗習慣,以佛、道兩教為基本形式的喪事,而且接納不同宗教信仰者治喪的業務。采取來者不拒,不問信仰、禮俗,甚至允許天主教在廟裏舉行“終傅式”;允許基督教在廟裏舉行“吊喪會”。
還有些基督徒去世後不在教堂開“吊喪會”,卻借嘉興寺廟院舉行所謂“追思禮拜”,唱詩《我家在天》,獻詩《這世界非我家》、《複活在我》《真神之愛》、《日落之那邊》;讀聖經《帖前四章十三至十七節》,由牧師祝禱後,始奏哀樂出殯。
因此,嘉興寺後院有一塊“果園子”,但幾乎百分之九十用來“丘”靈柩,其中,還有幾座外國人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