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詩》分內外兩篇,每篇分上、下兩卷,共4卷。內篇是詩歌原理,其中上卷討論詩的發展,下卷討論詩的創作。外篇為詩歌批評,主要評論詩歌創作技巧。

關於詩的發展,葉燮主張文學是在不斷進化的。在《原詩》的第一部分,他論述了詩歌在各個時期的盛與衰,他試圖對我國古典詩歌史作出全新的評價。

葉燮把詩歌的曆史比作一條河,從中區分出“源”與“流”。“源”就是我國最早的詩作《詩經》中的305首詩。詩歌的“流”又分成“盛”與“衰”、“正”與“變”等不同的階段。

葉燮認為,詩歌的曆史是盛與衰這兩個階段相互交替的過程,詩歌在這個曆史進程中,將不斷向更好、更豐富多樣的狀態進化。

葉燮指出,詩歌在形式和內

容上如果固守某些正統的體係,

必然會由呆板而變得陳舊過時。相反,變化的時代則是真正的創造時

期,最終會給詩歌帶來新的興盛。他認為:

且夫《風雅》之有正有變,其正變係乎時,謂政治風俗之由得而失,由隆而汙。此以時言詩;時有變而詩因之。時變而失正,詩變而仍不失其正,故有盛無衰,詩之源也。吾言後代之詩,有正有變,其正變係乎詩,謂體格、聲調、命意、措辭、新故升降之不同。此以詩言時,詩遞變而時隨之。故有漢、魏、六朝、唐、宋、元、明之互為盛衰,惟變以救正之衰,故遞衰遞盛,詩之流也。

在這段論述中,葉燮以時代以及詩自身的發展這兩個條件出發,論述了詩的進化,解釋了“正”與“變”是如何相互需要的。在此,葉燮在繼承與革新、古與今的統一關係上,提出了比較全麵的看法。

在明代時,擬古主義者們將某一時代的詩歌奉為最高典範,進行“臨帖式”的模仿。到了清代初年,仍有“模棱漢魏,貌似盛唐”的不良詩風。於是,葉燮在《原詩》的開始,就對擬古主義者濫用陳言、一味模仿古代的聖賢提出強烈駁斥:

俞嚐自謂“陳言之務去”,想其時陳言之為禍,必有出於目不忍見、耳不堪聞者。使天下人之心思智慧,日腐爛埋沒於陳言中,排之者比於救焚拯溺,可不力乎!而俗儒且栩

栩然俎豆俞所斥之陳言,以為秘異而相授受,可不哀耶。

惟有明末造,諸稱詩者專以依傍臨摹為事,不能得古人之興會神理,句剽字竊,依樣葫蘆。如小兒學語,徒有喔咿,聲音雖似,都無成說,令人嘰而卻走耳。

在評價我國詩歌史時,葉燮秉持了與袁宏道、李贄、錢謙益,以及王士禎等學者極為相似的立場,認為詩歌在每一個時期都有各自的優點,而不像明末清初的一些詩歌流派那樣,隻推崇唐、宋的詩歌。

關於詩的創作,在《原詩·內篇下》中,葉燮先提出了詩歌創作的基本要素,那就是胸襟、材料、匠心和文辭。

在如何學會作詩這個問題上,葉燮認為僅僅靠熟讀古詩是不行的。他用一個比喻解釋了他的觀點。他說詩歌創作如同蓋房子,要經過5個不同的步驟,即奠基、集材、匠心、設色、尋求變化。而且,葉燮認為,第一步奠基最為重要。葉燮借用杜甫的說法,提出寫詩的基礎是“胸襟”。葉燮十分推

崇杜甫,是因為杜甫有悲天憫人的“胸襟”,那就是,杜甫在詩歌中

大量流露的儒家的惻隱之心,以及對國家和人民的關心,也因為杜甫

的寫作技巧和獨特匠心。葉燮認為,基礎打好之後,就必須去收集材料,當然是質量最好

的材料。他這樣寫道:

則夫作詩者,既有胸襟,必取材於古人,原本於《三百篇》、《離騷》,浸淫於漢、魏、六朝、唐、宋諸大家,皆能會其指歸,得其神理。以是為詩,正不傷庸,奇不傷怪,麗不傷浮,博不傷僻,決無剽竊吞剝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