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外甥又怎麼會出現這裏?裴俊超絞盡腦汁,也想不清楚。他相信父親也想不清楚,憲兵也想不清楚,軍統特務也想不清楚。
這時候,裴元基和夫人相互攙扶著,來到了現場。他們不僅聽清楚了兒子和憲兵的對話,也聽清楚了兒子和孫媳的對話。麵對四分五裂的屍首,姚心林流出了眼淚,說道:“錦華,你為什麼要走這條**?”
裴元基無法說出口,心裏默默地說道:“錦華,你終於證明了自己不愧為是一個中國人。”
他突然感到渾身發冷,在一股寒氣當中,出現了一個模糊的影子。沒有腦袋,沒有四肢,甚至什麼也沒有,隻有一個空空的影子在眼前飄蕩。他分辨得出來,這個影子就是妹夫歐陽錦華。
“錦華,你是有話要對我說嗎?”裴元基在心裏悲切地詢問道。
“是的,我想問一問大哥,戴在我頭上的這頂漢奸帽子是不是可以扔掉了。”是一個模模糊糊的聲音,猶**自遙遠的地獄。
“是的,你早就把漢奸的帽子扔掉了。你忍受那麼多痛苦,為的隻是等待著日本人再一次來到兵工廠。你成功地永遠解除了兵工廠的隱患,你是兵工廠的英雄,你是兵工廠的守護神。”他在心裏默默地對妹夫說。
“所有我犯下的罪孽,大哥是不是也可以原諒了?”
“你我在同一天過了八十歲的生日,同舟共濟了幾十年,早已變成了一個人,還存在原諒不原諒嗎?”
突然,從四周傳來一陣接一陣爆炸聲。所有的人都深感震驚。天快要亮了,從東方的熹微裏,露出了一點點微弱的光線。大家舉頭望去,隻見從不同的方向,升起一團一團的濃煙。緊接著,他們就聽見了一陣接一陣的慘叫聲。他們趕緊四散開來,分別奔向各個不同的方向。
裴元基向四周望了一眼,回過頭,繼續對歐陽錦華說道:“那些爆炸根本損害不到兵工廠半點皮肉。我們不要受它的打擾,還是說一說我們之間的事情。沒有說完的話,我們可以繼續說。”
“??????”
“錦華,你怎麼不說話了?”裴元基又等了很長一段時間,還是沒有聽到歐陽錦華的聲音,說道:“你覺得該說的話,你已經說完,是嗎?那好,你不說,我就說。”
於是,裴元基從他們一道飄洋過海,到德意誌帝國留學,一直說到了現在。
“我們在一起的日子裏,有歡笑,有悲傷,還有眼淚。但是,不管怎麼說,我們共同度過了那段日子,把漢陽兵工廠創建成在全國最有影響的兵工廠,幾乎所有中國軍隊使用的槍炮子彈炮彈,都來自我們漢陽兵工廠。”
“為親手造出了那麼多武器彈藥,我們自豪過,憂傷過,也痛苦過。”
“不管怎麼說,我們終於盼到了國人萬眾一心,去打擊日本侵略軍的那一天。他們老了,可是,我們還年輕,我們為國家能夠一致對抗外來侵略而戰鬥不息。我們的夢想就是要把日本侵略軍全部消滅或者趕出國門。現在,離這個目標越來越近了,卻你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