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起浪終於出了口氣,開心地衝他的搭檔歐陽傑“哈哈“大笑起來。
今天發生的一切,高鵬也看在眼裏,他感到,恩家敏等人的舉動,雖然辛苦些,但大長了中國人的威風和誌氣,作為一個中國人,麵子上極其光彩,想一想,黑人也有,白人也有,半黑不白的也有,可除了黃色的中國人,除了恩家敏,有誰能擔此重任呢!又有誰有這膽量應承呢?
劉長命就不用說了,他激動得幾乎想痛痛快快地唱首歌才能排泄出堆積在心中的自豪之情。
入夜之後,劉長命找到高鵬,對他說:“大師傅,老恩他們連夜作戰,一定吃不消,你掂量掂量,給他們搞點夜宵!”
高鵬說:“你和我想到一塊去了!我正在想燒點什麼好,你幫參考參考!”
劉長命想了想,說:“廚房裏這一套,我是個外行!但我想夜宵嘛,總歸是清淡一些好吧!”
“我原打算燒些‘清補涼’的湯,又覺得半夜三更喝這玩意不合適!”
“那就用綠豆、紅豆和米,再加些紅棗,熬點‘八寶粥’,在烙些油爆雞蛋蔥油餅得了!這兩樣是老恩和阿傑最愛吃的!”劉長命幹脆地說。高鵬聽了點點頭說:“那就這麼定了!你幫我一起搞,咱們早點動手,因為粥要多熬一陣子!”
“不需要向船長請示吧?”
高鵬擺擺手,說:“算了,芝麻粒大的小事,請示什麼!難道還有人站出來反對不成!”
劉長命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到時候總不能隻讓他們四個人吃,讓別人都眼睜睜地看著吧!”
“那就熬上一大鍋,到時候大夥每人搞一碗不就解決了!”
到了午夜時分,劉長命來到船頭,招呼大夥回餐廳吃碗熱粥。大夥這時候正感到沒精打采,尤其是江濤、趙起浪、歐陽傑幾人,一天幹下來,腰酸背痛,幾乎連肚子餓了都忘了,聽劉長命這麼一喊,忙停下手。
恩家敏也放下焊槍,從艙蓋板上跳到甲板上,說:“老劉,你想得真周到!”
“哪裏,這是大師傅的主意!”劉長命謙虛地笑笑,說“再說,你們幹得這麼辛苦,不補充點能量,身體怎麼吃得消!”
“不用多講了,你不提還好,這一提我才發覺餓得等不及了!”趙起浪洗好手,用一個水手遞上來的毛巾擦淨,嚷道:“弟兄們,走,回去補充點幹糧去!”
於是,大家七手八腳地放好工具,一齊說說笑笑地向船尾走去。餐廳裏,高鵬早盛好了一碗碗熱騰騰的粥,那粥才真是叫粥,蓮子、花生、紅棗、綠豆、紅豆、米,用文火熬了兩三個鍾頭才熬好,別說吃了,就是看一眼都讓人直流口水。
一大鍋的粥,一陣子就見了底,大家邊吃邊誇大師傅的手藝好。等到大家興高采烈的吃完後,有的以為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眼巴巴地望著恩家敏,有的則往沙發上一躺,準備睡上一會兒。
恩家敏見大家都吃好了,他掏出一支煙,順手從口袋裏摸出兩包“三五”煙,扔到餐桌上。趙起浪等人也不客氣,摸過去散了一圈,各自點燃,悠然自得地抽起來,餐廳裏立時變得煙霧繚繞。好在除了歐陽傑等少數幾人外,大家都是煙民,都對繚繞的煙霧充滿感情。
“走哇,兄弟們,繼續開工!”
恩家敏一支煙抽完,煙屁股一擰,站起身來招呼大家。
“這個家夥平時在機倉裏幹活懶懶散散的,像個老遊擊隊員!關鍵時刻還真不含糊!”
埃裏也感到全身乏力,真希望能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覺,可他是二軌,不但不能特殊,而且要起帶頭作用,所以,恩家敏這麼一招呼,他無可奈何地從沙發上爬起來,故作精神地說:“全都起來,搶時間要緊!”他沒辦法,他是恩家敏“委任”的第一班搶修後勤小組組長。
“熬過今夜就好了,明天可就輪到第二班搶修後勤小組組長巴雷蒂尼了!”埃裏帶著大夥,邊向船頭走邊暗暗給自己打氣。
老船長畢薩?維奇躺了一會,可迷迷糊糊就是睡不著。他幹脆爬起來,裝了一煙鬥煙末,“叭噠叭噠”地吸了一陣,看看牆上鍾的時針已經指向淩晨二點,而大夥仍在船頭進行搶修。他不禁暗暗慶幸自己略施小計,留住了加油恩。否則出這麼大的漏子誰願意幹,要是進廠,公司老板不但會一百個不高興,甚至會追究他這個船長的責任,因為這起事故明顯是人為造成的……他從心裏感激加油恩及這夥中國人。
他找出一個袋子,拿出幾條他私人的香煙——他平時要麼抽雪茄,要麼裝一煙鬥法蘭西產的細煙末,從不抽香煙。他的香煙隻是用來招待別人。他裝好煙,又拿出幾瓶上好的法國雀巢咖啡,一並提著來到船頭,招呼恩家敏帶大家回去休息幾個鍾頭,別累垮了。
大家眼巴巴地望著恩家敏,心裏想:“我就不信你是個‘鐵人’不成!”恩家敏也的確精疲力竭了,隻不過是硬撐著幹的。他也並不想這樣,可是他心裏焦急呀,他害怕兩天完不成任務,所以才拿出“拚命三郎”精神的。
趙起浪停下來,說:“老恩,依這樣的速度,不用兩天就做完了!”
恩家敏點點頭,又望了望歐陽傑,說:“阿傑,休息一下明天再幹吧!”
“是呀,這麼連軸轉,今天還行,明天可就吃不消了!”歐陽傑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說。
於是,恩家敏對船長說:“好吧,船長,根據現在的進程,不會耽誤進港時間的!”
船長欣慰地笑了,把手上的東西遞給恩家敏,說:“這點小禮物,你先收下!”
“不用了,船長!”
“別推辭了,孩子,這不是給你一個人的,是你們四個人的!”船長幽默地說:“你隻是我賄賂的代理人啊!”
“哈哈哈哈!”恩家敏開心地大笑起來,爽快地說:“能夠接受船長的賄賂,我們當然不勝榮幸!”他愉快地收下了船長送的禮物,對大夥說:“兄弟們,回去休息,明天再幹!”
船長和恩家敏尾隨在大家身後,一起向船尾走去。
恩家敏說:“船長,我有個打算,不知你同不同意?”
“你說說看。”
“上次那五千塊美金,我一直沒抽出時間分給大家;正好這次遇上了搶修,我看就把它當作獎金發給大家把!老木匠的工資、獎金就不要扣了。”
船長沉吟了半晌,說:“孩子,那錢是作為對你的獎賞,你收之無愧。至於這次獎賞,我自有辦法。”
恩家敏堅持說:“你就答應我把,船長,那筆錢讓我一個人花,怎麼也不會踏實的;再說,也的確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大夥齊心協力才使那批日本船員得救的。”
“好吧,我答應你。不過,你要求不要扣老木匠的工資,這又為什麼呢?老木匠這種人總有些……不讓人喜歡!“船長不解地問。
恩家敏抬頭看了看遼遠的天空,天空布滿了繁星,就如一塊碩大的黑幕上綴滿了一粒粒的寶石。他深深地吸了幾口略帶鹹味的清涼的空氣,歎口氣說:“船長,他畢竟是個中國人,也一大把的年紀了;至於他的為人,我想,容他不仁,我們不能不義。說到底,風風雨雨,辛辛苦苦出來,賺點錢不容易,後麵都跟著一家子人啊!”
船長聽恩家敏這麼一說,豎起大拇指歎道:“孩子你這種寬容的高尚品質現在真是難找。我想:任何一種卑鄙的行為在你這種品質麵前都會自慚形穢,不戰而敗!好吧,你的要求我全部同意!”
“謝謝船長!”
恩家敏心裏終於放下了一塊石頭,盡管很是疲勞,但他的心情卻一下子變得輕鬆起來。
經過兩天一夜的苦幹,恩家敏、趙起浪等一幫搶修人員終於將掛落的大倉蓋重新修複。經過開關倉試驗,搶修獲得圓滿成功。頓時,甲板上一片歡騰,大家興奮地緊緊擁抱在一起,把恩家敏、趙起浪、歐陽傑、江濤等幾個主要搶修人員擁在中心,周圍的人手拉著手圍成一圈,一邊跳著一邊轉,同時齊聲“嗬-嗬-”地叫著,就像非洲人跳的那種原是舞蹈一樣,狂放,盡興!
鬧了一陣,大家漸漸停下來。一直在旁邊微笑著觀看的船長這才開了口,對大家揮揮手說:“孩子們,今天下午全船會餐,向加油恩,向中國人,向所有參加搶修的人員表示祝賀!”
“噢——”
大家一聽,又興奮地喊起來,有人帶頭鼓起掌,有人一邊鼓掌一邊蹦呀跳呀。
恩家敏,雙眼布滿了血絲的恩家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心底莫名地產生了一種衝動,那是一種酸溜溜的幸福!兩天一夜的拚命,終於換來了成功!他真想哭,可他忍住了,隻是習慣地摸了摸下巴上又長長了許多的蓬蓬勃勃的漂亮大胡子,燦爛地笑了,然後獨自向船尾走去。他太累了,他想美美地睡上一覺!
歐陽傑、趙起浪和江濤一看恩家敏走了,也都跟著哈欠連天地往回走。他們全身都像散了架似的,就連平時嘴巴一刻也閑不住的趙起浪,這時也懶得張口講一句話,隻是希望馬上躺到床上,睡它個天昏地暗。
一些精力充沛的水手,卻趁著大好時光在甲板上釣起魚來。
正是剛過正午的時候,太陽精力達到一天中最旺盛的時刻,碧藍碧藍的海水泛著微微的波紋,各式各樣的魚兒盡情地在海水裏暢遊、追逐,略帶鹹味的海風輕輕地從甲板上掠過,帶來一份清涼,帶走了幾分暑熱。
起初,大家收獲都不大,而且釣的幾乎都是那種身體兩側帶著鮮豔花紋的魚,大家都習慣地叫它們為“三道杠”。這種魚的鱗特別硬,刺也多,但用來燒魚湯,味道卻是很鮮美。所以盡管釣上來的全是它們,大家依然樂此不彼。
看看日頭稍偏,幾個釣魚的水手開始忙起來,釣上來的魚不但又肥又大,而且種類也開始多了。漸漸地,他們幾個人忙不過來了,往往魚鉤剛放下去,甚至還沒放到底,就馬上被咬住了,而海裏的魚又呆得很,一旦咬住,就根本不用擔心它會跑掉,盡管放心地往回收線,一拉上來,準能拉到。
“阿拉湯,看來我們遇上覓食的魚群了!”傑克遜一邊手忙腳亂地拉魚線,一邊對離自己最近的阿拉湯喊。
阿拉湯說:“是呀,我手腕都拉酸了!”
“你去通知大家啊,讓兄弟們都來釣,一定收獲不小!”傑克遜高聲嚷著。
阿拉湯答應一聲,放下手中的魚線,跑去叫人。
不一會,除了恩家敏、歐陽傑等幾個人外,其他人都聽說遇到魚群了——海員有誰不愛釣魚呢!一聽遇上魚群,都如吃了興奮劑一樣呢,哪裏還想睡覺,紛紛爬起來,找出魚鉤魚線,從冰箱裏拿出魚餌,紛紛來到甲板上,選好位置,比賽似地釣起來。
不一陣子,甲板上扔得到處都是魚,有身上長滿各色斑斑點點的石斑魚,有通體鮮紅的小紅魚,有大個子白肚皮青脊背的馬高魚,還有一些稀奇古怪叫不上名字的魚。反正大的小的,醜的靚的,圓的長的,扁的窄的,垂死掙紮的,不聲不響認命的……到處都是,大家都分不清哪些是自己釣上來的了!隻有拉菲爾,他算是倒黴透了,他不但釣的少,而且釣上來的都是別人沒釣到的那種既不中看又不中吃的家夥,引得大家嘻嘻哈哈地圍過來看熱鬧。之間一條是那種皮特別厚肚子又大又圓像懷孕似的橡皮魚,衝大夥惡狠狠地瞪著一雙圓眼,一條灰不溜秋的有毒的河豚魚,一條是闊嘴長須滿身滑膩的海鯰魚。這還不算,正當大夥在興致勃勃地看這三條家夥,拉菲爾手中的魚線一緊,又有魚上鉤了。
“拉菲爾,加油!再拉一條上來,湊個四四如意!”有人嚷著。大夥都跟著笑起來。
“別笑別笑,我們拉菲爾先生是害怕釣上來的和諸位的魚混淆了,所以故意釣一些混淆不了的家夥上來!”費奎亞裝作一本正經地說,又引起大夥的一陣哄笑。
拉菲爾很討厭他這位同胞,更看不慣他整天跟在羅奧曼一夥屁股後邊,再加上本來就不高興,看著費奎亞咧著嘴巴開心地大笑,便想發火,但還是忍住了。一來表麵上大家是開玩笑的,若因此發火會讓別人笑話,二來羅奧曼、卡羅都擠在人群裏,他根本就惹不起他們,單是一個野蠻粗魯的費奎亞,雖然年齡快四十了,比他大十來歲,但他那結實的肌肉也非他拉菲爾能比的。所以他一邊拉魚線一邊盡量使口氣輕鬆平淡又一語雙關:“我有什麼辦法呢!掌管魚的海神告訴我說,我今天釣的魚都想找費奎亞先生做朋友。我開始還不相信,可一拉上來,才不由我不信!”
剛剛笑得還沒閉上嘴的大夥,包括羅奧曼和卡羅,又忍不住放肆地指著費奎亞那張胡子拉茬滿臉橫肉的臉笑起來。這下輪到費奎亞尷尬了,氣不得怒不行,隻好裝傻陪大夥一起幹笑。
說話間,魚線拉上來了,果不其然,又是一條又長又醜的家夥,黑溜溜的身子又圓又長,肚皮卻是灰白的,而那又長又扁的腦袋更是奇怪,赫然就是一個人的腳印,兩邊長著兩隻賊不溜秋的小眼睛。
“真它媽的怪了!”拉菲爾哭笑不得,苦笑著說,“怎麼會這樣呢?”
傑克遜說:“拉菲爾先生桃花運來了,這種魚最適合做‘老婆‘,貼心得很喲!”
拉菲爾揮拳要揍傑克遜。傑克遜忙說:“我說真的,不信你把腳放它腦袋上試一試,保管一樣大小!這就是姻緣!”
大家也都感到好奇,都說:“是呀,拉菲爾,你就試試看嘛!”
拉菲爾也覺得有些意思,經不住大家再三慫恿,說:“這有什麼了不起的,試就試唄!”邊說邊抬起一隻腳往那魚腦袋上一放,大家又是一陣爆笑,因為他的腳果然和那魚腦袋上的腳印一般大小,連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真見鬼,這是什麼鬼東西呀?”
“這家夥叫‘鞋底板’,又叫‘鐵板刷’。”劉長命湊過來說,“更有意思的是,你如果把它的腦袋翻到甲板上,你力氣再大也不能把它拉起來!”
“這麼懸?”有人吃驚地插話,“他總共不過幾斤重,能有多大本領。我就不信!”
“不信?不信我剛才怎麼會說這家夥貼心的很呢!AB劉說得對!”傑克遜一邊說一邊拍拍劉長命的肩。
“試驗一下不就得了!”
當場有人拎起尾巴,把那條“鐵板刷”肚皮朝天放到甲板上,然後拎著尾巴往上拉,果然拉不動,那腦袋就如一塊強力磁石一樣,緊緊地吸在地板上。羅奧曼上前去拉,也拉不動,卡羅、費奎亞、阿拉湯、傑克遜……大夥都輪流拉了一番,這才相信劉長命和傑克遜說的不假,又嘻嘻哈哈鬧了一陣,都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繼續釣魚。
過了一會,大家忽聽到喬尖聲叫起來:“大家快過來看呀,大海龜,一直特別大的海龜!”
於是,大家紛紛湧向船尾喬放釣鉤的地方,趴到扶欄上一看,在清碧的海水裏,果然有一隻罕見的大海龜,雄赳赳地向“獵人”號遊過來。
“快去取罩網!”有人喊。
有人主動跑去拎來罩網,看看大海龜遊近了,有人把罩網遞給拉斐爾,拉斐爾正準備罩下去,忽然大海龜一個潛泳沉了下去!正當大家都在惋惜之際,忽然,那隻大海龜又潛上來,可這次在它前麵還遊著一條海碗口那麼粗的一條大蟒蛇!隻見那條大蟒奮力逃竄,可海龜緊追不放,快追上了,大蟒突然回過頭來,張口去襲海龜,海龜毫不畏懼地迎上去,與它廝殺起來,殺得碧浪翻滾。隻見它們時而潛下去,時而浮上來,你來我往,直看得甲板上的人個個目瞪口呆。
羅奧曼首先回過神來,嚷道:“罩,快罩,一起把它們抓上來!”
“慢著!”劉長命嚴肅地說:“我們中國人的習慣,航海的人不能抓海龜!”拉斐爾舉著罩網,聽劉長命這麼一說,不禁猶豫起來。
“呸,他娘的,它還能吃了我不成?”羅奧曼瞪了劉長命一眼,粗魯地罵了一句,劈手奪下拉斐爾手中的罩網,嚷道:“讓開,讓開,讓老子來捉,有罪我承擔!”他邊說邊瞅準正殺得難解難分的海龜和蟒蛇,奮力一罩,果然罩住了毫無防備酣戰不休的海龜和蟒蛇。
“往上拉!”有人叫。
羅奧曼瞅了一眼費奎亞和阿拉湯,見他們楞站著,便罵道:“您們他娘的也怕海龜報複不成!”
費奎亞和阿拉湯這才抓住繩子,和大家一起往上拉。
“One、two、three……”羅奧曼粗著嗓門喊著號子,水手們跟著一起喊著,把那隻巨大的海龜和蟒蛇一起拉到甲板上。
大蟒蛇在罩網裏動了動,感到沒希望了,幹脆耷拉著眼簾,變得很乖地呆著,偶爾氣不過,“哧”地一聲吐出一根長長的暗紅芯子,嚇得用小木棒撥弄它的人直往後閃。過了一會,它那青褐色的皮逐漸開始收縮,整個身體變得又粗又短,隆起一道道粗糙的皮膚褶皺,讓人看了覺得頭皮發麻。而那隻大海龜,卻表現出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充滿仇恨似地盯著大夥,時而示威似地掙紮著,四下擺動著腦袋,似乎想咬碎罩在他身上的網。龜背上的龜殼呈橢圓形,深深的灰青色,仔細看還能看到一切古怪的圖案。
“媽的,都成俘虜了還凶巴巴的不服氣!”卡羅看老海龜瞪著眼,就咕噥著罵了一句。
羅奧曼接上話說:“不服氣咋啦?待會老子燉了你,看你還瞪眼不?”
“你別說這家夥看上去不年輕啊!”傑克遜搔搔頭說:“連顏色都變成青黑了!”
阿拉湯馬上接過話說:“這家夥可是老壽星,能活幾千年呢!喝一碗它燉出來的湯,至少多過幾十年!”
“哈哈哈哈!太玄了!”
羅奧曼說:“管它玄不玄,寧信其有不信其無。卡羅,弄到廚房去,請大廚燉一鍋海龜湯,讓弟兄們每人喝上一碗,就是不能多過幾十年,和女人上床的功夫也一定會大增!”
“哈哈哈哈!”大夥又哄笑起來,齊聲嚷道,“對,燉了它!”
“喂,兄弟們,我們中國傳統認為海龜是‘神物’,很有靈性,尤其是航海的人,是不能吃海龜的和海鷗這兩種東西的!”劉長命認真地說,一臉焦慮的神色,用近乎商量哀求的口吻說,“我看還是放它回大海吧!我們釣了這麼多的魚,為什麼非要吃海龜呢?!”
“神物?哈哈,神物吃了才更好,我們都成神仙!”費奎亞聽喬比劃著把劉長命的意思一說,更顯得得意。
羅奧曼似乎有些生氣,哼了一聲,說“什麼你們中國傳統?這又不是你們中國的船!怎麼了,衝你這番話我就是要吃它!”他瞪著劉長命,囂張地邊說邊指了指那隻老海龜。
劉長命自知再多說了也無用,而且是給自己找麻煩,便不再言語了。當會餐正式開始時,夜幕早已降臨了。
會餐搞得挺隆重,高鵬使出看家本領,在幾個幫廚的幫助下熱菜、冷菜、葷菜、素菜,炒的、煎的、燉的、煮的、拌的、拚的,赤橙黃綠青藍紫,各種花色,足足擺了滿滿四桌。
更前所未有的是,不分高級船員還是普通船員,一改平日森嚴的等級製,大家會聚一堂,共同歡慶“獵人”號搶修成功。
各種高檔的香檳、威士忌、人頭馬(XO)打開了,倒進了一隻隻錚亮透明的高腳玻璃杯裏。
經過卡羅的安排,船長、老軌、大副、二軌、電報員丹尼斯、電機員幾人一桌,餘下的二副、三軌、三副、四軌,外加恩家敏、趙起浪又是一桌,另外的兩桌是水手、加油們的,卡羅專門負責前兩桌的上菜上酒,餘下兩桌自己動手。老船長畢薩?維奇穿著一件肥大的白色短袖海員T恤,顯得格外精神。他看看大家都已紛紛就座,就取下嘴裏的煙鬥,端起酒杯站了起來,微笑著說:“朋友們,經過大家的奮戰,我們終於贏得了時間,這充分證明,我們‘獵人’號是一個智慧、勇敢、團…結的團體!”他說到“團結”時,似乎是無意地頓了頓,又輕咳了兩聲,接著說,“在這裏,我們要特別感謝加油恩、加油江、四軌歐陽傑先生、NO。1趙先生,以及所有的中國船員!大家一起幹杯!”在一陣掌聲中,他舉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