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決定在丁成來死後第三天為他開追悼會。因為市委市政府做出了表彰丁成來的決定，追悼會規格提升，由公安局具體操辦。公安局辦公室主任為此專門和丁家明做了一次溝通。
“你母親能趕到嗎？”
“不用等她。她在國外，不一定趕得回來。”
“那好吧，我們會和你母親溝通的。”
“那隨便你們，我沒意見。”
“好的。”
葬禮如期地舉行了。靈堂設在第一悼念廳，這是火葬場最大的廳了。靈堂的正中，放著丁成來巨幅遺照。丁成來的遺體已做了化妝，基本恢複了原貌，甚至看上去比原貌還要整潔一些。他身穿警服，蓋著黨旗，躺在鮮花叢中。丁家明站在家屬的位置，母親沒有來，但母親的妹妹來了，站在丁家明的右邊。
先是市委書記致悼詞。市委書記的悼詞並無特別之處，這樣的悼詞丁家明在別的場合也聽過，無非是官樣文章，極盡辭藻表彰丁成來一心為民的高尚品德。可現在，悼念的對象是父親，他覺得每一個句子都直指人心。當市委書記說到 “丁成來同誌冒著生命危險，置自身安危於不顧，隻身爬上水塔，救了被罪犯綁架的市民，自己光榮殉職”時，丁家明再也忍不住，眼淚突眶而出。
丁家明看到小暉和林遠也在其中。小暉整個追悼會都雙眼噙淚。他還在人群中認出了柯譯予。柯譯予隻來過他家一次，他就記住了這個人。不過他還沒弄清楚小暉是不是真的和這個男人在一起。今天柯譯予戴著一副大大的墨鏡，把他半個臉都隱藏了起來。父親就是為這個人死的。本來死的應該是這個人。這個人是用父親的生命換來的。丁家明想起那天，在水塔邊，柯譯予幾乎是跪在橋邊，雙眼布滿了絕望的淚光。
市委書記的悼詞結束後，按官職大小，眾人向丁成來遺體躹躬致意。悼念者向遺體告別後，就來到丁家明前麵，帶著悲戚的神情和丁家明握手，要丁家明節哀順變。
就在這時，母親從悼念廳的大門外匆匆趕來。然後，非常鎮定地站到丁家明邊上。
母親還是趕來了。這讓丁家明心裏有些安慰。不管怎樣，她千裏迢迢從西班牙趕來了。這一路來，她大概都沒睡過覺。她穿著一身黑衣，臉色略顯憔悴，她比三年前老了許多。不過母親風度很好。母親風度越老越好了。也許是待在國外的緣故。
母親看到丁家明坐在輪椅上，顯然很吃驚，目光裏滿是疑問。但她什麼也沒問，默默站在那兒，等待人們的安慰。市委書記再次過來，和母親握手，並寒暄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