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風傳承——贛鄱風骨3(2 / 3)

晏幾道二十幾歲時,父親去世,家道中落。從此他遭遇坎坷,不但終生仕宦不得意,而且還受到種種意外的磨難。

1074年,鄭俠反對王安石新法被治罪,晏幾道因曾贈詩與鄭俠,也被牽連下獄,出獄後生活境遇每況愈下。

大約50來歲時,晏幾道才當了監潁昌府許田鎮一名小官。不久退休回京,棲身於父親殘留的舊宅。

晏幾道稟性孤高耿介,與世不合。雖家財散盡,不願踐貴人之門,因此他晚景淒涼。

晏幾道的好友黃庭堅在《小山詞序》中說他有“四癡”:“仕宦連蹇,而不能一傍貴人之門,是一癡也;論文自有體,不肯一作新進士語,此又一癡也;費資千百萬,家人寒饑,而麵有孺子之色,此又一癡也;人百負之而不恨,己信人,終不疑其欺己,此又一癡也。”由此可見其為人。

正由於晏幾道親曆了盛衰不同的環境,飽諳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因而多作感傷惆悵之詞,以寄托自己的哀愁。他晚年在汴京作《阮郎歸》詞自傷道:

天邊金掌露成霜,雲隨雁字長,綠杯紅袖趁重陽,人情似故鄉。蘭佩紫,菊替黃,殷勤理舊狂。欲將沉醉換悲涼,清歌莫斷腸。

晏幾道的孤標傲世、潔身自好之性,似乎越到晚年越強烈。他隻願任情適性,我行我素。

此外他還有藏書之癖,每有遷徙,不管家有多窮,定要將書搬完。其妻非常厭煩,罵他“有類乞兒搬漆椀”,他隻得作詩解嘲。

晏幾道就這樣在清貧中自得其樂,享年近80歲,是一個老壽詞人。

晏幾道最著名是一部《小山詞》,有詞約250多首。與同時期大多數詞人競作長調慢詞不同,他喜歡的是小令,專用這種精煉短小的形式來變化多端地抒發自己的感情,成為宋詞中以小令獨擅勝場的高手。

[旁注]

奪服 古時官員遭父母之喪,必須去職在家服3年之喪。但朝廷對大官要員,可命其不必去職,以素服辦公,不參加吉禮;或守製尚未滿期而應朝廷之召出而任職,古稱“奪情”,亦稱“奪服”。

小令 古代的詞是配“燕樂”的,在“燕樂”中,“令”是“曲破”中的節奏明快的一截,如果尤為明快精煉,就是“小令”了,因此小令是詞中的前輩。小令或單片,或雙片,或多片。有齊句,有長短句,非常有自由度。

大理寺 官署名,掌刑獄案件審理。秦漢為廷尉,北齊為大理寺,曆代因之,清為大理院。大理之意:古謂掌刑曰士,又曰理。漢景帝加大字,取天官貴人之牢曰大理之義。大理寺所斷之案,須報刑部審批。

汴京 即開封,古稱大梁、汴梁、東京、汴京,是我國八大古都,曆史上曾有魏、梁、晉、漢、周、宋、金等七個王朝建都於此,史稱七朝古都。再加上西漢時的梁國、後宋和明朝,又稱十朝古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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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形式的運用和造句煉語等方麵,晏幾道深受父親影響,因而前人說小山詞有大晏風,是從《珠玉詞》化出。但實際上小晏與大晏成就不同,體貌各異。

他是“古之傷心人”,由於生活經曆與大晏迥異,因此其詞基調淒婉低回,感情哀傷濃鬱,其藝術境界非大晏所能比擬。他的詞風更近於李後主,充滿對往事的深切追戀,情感雖不及後者哀痛,婉曲幽峭處或有過之。

江西詩派開山祖黃庭堅

黃庭堅,字魯直,自號山穀道人,晚號涪翁,又稱豫章黃先生,北宋洪州分寧人。著名詩人、詞人、書法家,為盛極一時的江西詩派開山之祖,而且,他跟杜甫、陳師道和陳與義素有“一祖三宗”之稱。

黃庭堅生於1045年,自幼縱覽六藝,博學多聞,是個多才多藝的奇童,少年時便享有盛名。7歲那年,他寫了一首《牧童詩》:

騎牛遠遠過前村,吹笛風斜隔岸聞。

多少長安名利客,機關用盡不如君。

黃庭堅的舅父名叫李常,知識淵博,能詩善文。有一天,李常來到黃庭堅家,見黃庭堅正伏案攻讀,便想試一試外甥的才學。

進書房時,李常見院內有一棵桑樹,便發揮豐富的想象與聯想,以桑、蠶、繭、絲、錦緞之間的關係為題,吟頂真上聯道:“桑養蠶,蠶結繭,繭抽絲,絲織錦繡。”

見舅父又來考試,黃庭堅非常高興。因為他知道這樣可以促進自己更刻苦地學習,增長才智和知識。由於心情愉快,黃庭堅的才思益發敏捷。

他從手中握的那支毛筆得到啟發,立即答對出下聯:“草藏兔,兔生毫,毫紮筆,筆寫文章。”

李常見外甥小小年紀便能對出這樣難度較大的聯句,高興的心情自不必說,從此對黃庭堅更加器重、愛護,著意精心栽培,使之進步更快。幾年後,黃庭堅果然脫穎而出,更負盛名。

有一次,黃庭堅來到當時江西的繁華勝地江州府。江州一些自以為才學不凡的文人早聽說黃庭堅有“神童”之稱,如今來到自己的地麵上,很不服氣,便設下圈套,約黃庭堅遊覽江州名勝,實際上是想借機出他的醜。

當他們來到江州煙水亭上時,正好有個香客在吸水煙。有個當地文人借題發揮,吟上聯道:“煙水亭,吸水煙,煙從水起。”並請黃庭堅對下聯。

黃庭堅不知是“計”,聯想到剛剛遊覽過的“浪井”,靈機一動,脫口對出下聯:“風浪井,搏浪風,風自浪興。”

眾人聽了,齊聲叫好:“不說浪自風起,反說風自浪興,足見浪井之奇。妙絕,妙絕!”

黃庭堅和眾人走走停停,不覺來到“小喬梳妝樓”下。有個文人對黃庭堅拱拱手說:“數年前,本地有位書生新婚,洞房花燭之夜,新娘以此梳妝樓為題,出了一比上聯,要新婚的丈夫對出下聯,可惜這書生一直未能對出,後來竟鬱鬱而逝。多年來也無人能對,請先生指教。”說完,複誦出句道:“梳妝樓頭,癡眼依依,癡情依依,有心取媚君子,君不戀。”

黃庭堅可是絕頂聰明,他聽這位儒生此時此地重述此聯,弦外有音,話外有意,心想,這幫儒生竟將我比作癡女獻媚,真是可笑,一定要對一比絕妙下聯,回敬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