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我一直以為你死了(1 / 1)

隻待外頭再無聲響了,她方才又看著這燕舞,原以為她摔了她的酒杯,她應是會有怒意,不料反倒極為平靜,還似鬆了一口氣般,也不多看她一眼,“公子即不飲酒,那就自便罷。”

當即便起了身,也不多看冷書離一眼,隻行至了窗前的琴架前,端坐片刻,抬手便撫起琴來。

一時隻聞滿室琴音婉轉,一曲《高山流水》,竟是聽出別樣的情愫來。從前在家中的往事浮上心頭,冷書離頓時就濕了眼眶,那時妹妹年幼,日日癡纏她,要自己教她彈琴,她教她的第一首曲,便就是此首《高山流水》,那時還惹來母親笑,隻說這曲子不易彈,她將將學琴,自己豈非有意為難她?

她當時卻是當真是要為難她的,不過是想叫她知難而退,哪知當時的那小姑娘,竟然當真一日日練下來,練就了今日的餘音繞梁。

這燕舞姑娘彈得認真,她卻已經不由自主行了過去,在她跟前站立良久,輕聲問,“這些年你受苦了罷?”

燕舞的手一頓,琴音戛然而止。

“你怎麼會到這凝香樓裏來?”

一邊說,一邊眼裏就浮上了淚花,手不由自主的撫上了她的臉,那燕舞一時竟是也掉下眼淚來了,望著她,咽唔一聲,“姐姐……”

竟是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了。

原來這燕舞竟不是旁人,正是冷書離從前在娘家的同胞親妹冷書絡。

兩年前冷家因受前湖廣巡府薑利宜的謀逆之罪所牽連,以至冷老爺與冷夫人夫妻兩雙雙發配邊關,一雙兒女被變賣為奴,出嫁女冷書離更是被夫家馬長安害得命喪。

此時姐妹重逢、親人聚守,如何不喜?如何不悲?

一時這姐妹兩個,就抱頭痛哭了一場,待總算是哭過了,冷靜下來,那燕舞方哽咽著道,“我一直以為你已經,死了呢……”

冷書離亦抹了眼淚,喃喃道,“當年我被馬長安與霍善儀綁了石頭沉入黑水潭裏,所幸適縫賈家堡三兄弟在那黑水潭中踩水玩耍,救了我一命……”

冷書絡聽了,滿臉訝色,依舊還在抽泣著,問道,“怎會?姐夫他說,是你突生惡疾......我被賣到喬家後,還曾去馬家找過你,卻叫霍姨娘擋在門外,說,你是染了天花,為免傳染於我,因而不能見我……我原以為,原以為是姐姐為了避嫌,怕被冷家的事所牽連,因而不肯見......當時還好是生氣,誰知,三日後,便傳來你過世的消息……”

冷書離彼時倒是冷靜八九分,拭盡了臉上的淚,冷笑著搖頭道,“什麼突生惡疾,不過是他二人的借口罷了。”

此話一出,原本抑鬱之色漸消,喃喃而語,竟是仿如同向親妹述一述事不關己的閑話:

“也無怪得你被他們哄騙,便是我都是臨死前才知道事情的真相。我與馬長安成婚,是爺爺與馬老太爺指腹為婚,你是知道的,馬長安娶我,不過是礙於顏麵。實則,他一早便看上了霍善儀,冷家是商賈之家,馬長安一心攀附權貴,如何看得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