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老倌子可莫騙老子(1 / 1)

“哎,好了好了。”冷書離急急製止道,“此事說來話長,往後再同你細說。”

一邊耳聽得這茶園裏前來看戲的人已然是開始起哄了,“今日的戲怎的還不開始?”

“這都等了半天了,你們看看什麼時辰了……”

彼時冷書離與香荷已經上了樓,站在樓上,居高臨下望著戲台,卻見戲台上上來一人,竟然是淩花班的班主張老板,朝台下眾人作了一揖,“對不住大家夥了,今日淩花班出了小小意外,湯老板她昨日夜裏受寒,生病了……”

“生病了?”卻是聽得台下正中坐了一人,翹著二朗腿,一手端茶,極是趾高氣昂的朝台上的張老板道,“昨日還唱得好好的?今天就生病了?”

“正是正是。”張老板在這近十一月的天氣裏生生急出一身冷汗來,“還請各位老板們見諒,見諒。”

“見什麼諒啊。”那人道,將手中的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這個時候生了病了?怎麼回事?我們這幫戲友來捧她的場,她不給麵子是不是?爺我昨日賞她的銀子,她可是照盤全收了的…….”

“這這……”張老板在台上點頭哈腰,“實,實在對不住,不知道昨日您賞了湯老板多少銀子,我我,原數奉還,奉還……”

“放你娘你的屁!”那人卻是猛的將手中的茶杯往地上一砸,隻聽得哐的一聲響,那茶碗應聲而裂,那人已經站了起來,指著張老板道,“老倌子,你可莫要騙老子!這銀子花出去了,老子買東西沒說要退貨,你一個賣東西的竟然要退貨?本來你若好好說跟老子講,老子今天倒給你一個麵子,你這樣假模假樣,老子還偏就不如你的願,把湯鶯兒叫上來,小小戲子,竟然敢戲耍大爺我……”

聽他這樣一說,頓時旁的看客們亦極是義憤填膺,四周圍便有五六人,齊齊拍案而起,怒聲道,“不錯,把湯鶯兒叫上來,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

“是真病了,真病了呀……”張老板擺手急道。

“我管你真病還是假病,隻消她上台來給大爺賠個不是,她若是真病了,大爺我就賞她些銀兩叫她養病去,她若是裝病來消遣大爺,老子今日非要砸了你們這戲班,砸了這茶園不可!”

一時間,火藥味頗濃,冷書離與香荷兩個站在樓上看得真切,那帶頭起哄之人,赫然是馬家夫人的外甥,她一時又想起從前在馬家時,此人曾趁著無人之時對自己多番調戲,此人之嘴臉,他便是化成了灰,冷書離也是識得的。

此刻眼觀麵前情景,便是用腳趾頭想一想,便也知道這湯鶯兒的失蹤定然與馬家人有著脫不開的幹係,當即便就又下樓,往戲班後台而去。

此刻這園內跟著起哄的人卻是已經越來越多,“對對,叫湯鶯兒上來說清楚。”

“是啊,不就是上來說句話嘛?我們大家夥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她若是當真病了,我們大家給她湊看大夫買藥錢,是不是啊?”

“是,沒錯……”

台上的張老板聽了,急得兩條腿隻打顫兒,哪裏還有何話可說,然則湯鶯兒離奇失蹤,連帶著的一應起居衣裳都不見了,卻是如何交得出這個人來。

正左右為難之跡,從後台又轉出來一人,笑嘻嘻朝著台下從人行了一禮,張老板一看,赫然卻是冷書離,一時心中鬆了一口氣,急急行過來,抹了一把額上的汗,“賈先生,您可回來了,您看看,這這,可如何收場,唉,鶯兒這個死丫頭…….”

“行了,”冷書離道,“你先下去吧。”一邊就朝台下眾人抱拳道,“賈令水見過各位老板們,實在抱歉,湯老板昨夜突生惡疾,眼下尚在昏迷之中,大夫正在給她診治,具體如何,我們也不得而知。”

“有這麼嚴重?”樓下的人問道。

“正是。”

“放你娘的屁。”依然是馬家的那外戚怒道,將將隻說出一句,她旁邊便來了一人,卻是香荷,手中也不知拿了什麼物什,在他眼前一搖,他定睛一看,一雙眼瞪得老大,目瞪口呆的,望著香荷朝他彎身行了一禮離去,一屁股呆坐在椅子上,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了。

冷書離就微微一笑,“正是正是。不過大家請放心,在下知道諸位關心湯老板,不管她得了什麼病,所有看病的銀兩,都由我們藺家茶園出。其實呢,大家夥也看了這許久的《牡丹亭》,大家不曾膩,在下也有些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