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前啟後——漢代詩歌2(3 / 3)

《迢迢牽牛星》一詩,描寫了織女隔著銀河思念牛郎的愁苦之情,抒發了愛情受折磨時的痛苦。這一類詩歌在《古詩十九首》中占了一大半。

此外,《古詩十九首》中也有表現生命短促,慨歎人生無常的作品。如《生年不滿百》中的“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驅車上東門》中的“人生忽如寄,壽無金石固”;《青青陵上柏》中的“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等詩句。

詩人們紛紛表達出對死亡的恐懼和無奈,他們建功立業無門,安身立命無地,人生發展無路,剩下的隻是對命運不可捉摸的哀歎了。其他如對功名不就、宦海失意,身居貧賤、世態炎涼,人情淡薄、知音難遇的描寫也是這組詩歌中常見的主題。

《古詩十九首》在藝術上取得了極大的成功,標誌著我國文人五言詩的成熟。它高超的藝術手法首先表現在詩人把自己真切的感情坦然抒發出來,毫不矯飾,並用特定的景物襯托人物的感情,達到情景相生、情趣天成的境界。

《古詩十九首》繼承和發展了先秦時期詩歌以抒情為主的特點,最長於抒情。常見的情形是寓情於景、融情入景,真正達到情景交融的境界。

《古詩十九首》中有不少自然景物和環境的描寫,一般是前半寫景,後半抒情。景物和環境的描寫是主人公主觀心情的烘托與渲染。

《古詩十九首》的抒情不是直抒胸臆,而是大量運用比興手法造成情感的婉曲含蓄、反複低回,如《冉冉孤身竹》,描寫了一位新婚女子與丈夫久別後的煩惱憂思,那種期待與失望、眷戀與悲哀的微妙心緒,都依托眼前的景象,委婉地道出。

孤零零的竹子、攀附女蘿的菟絲、花開花落的蕙蘭都是思婦寄托情思,表明心緒的象征之物。

《古詩十九首》的語言樸素明快、精練生動、耐人咀嚼,有高度的概括力。如《行行重行行》中的“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胡馬”意指北方的馬,古時稱北方少數民族為胡。“越鳥”意指南方的鳥,越指南方百越。

沒有精心的加工和修飾,卻在不經意間讓胡馬與越鳥的形態烙上了濃厚的人間情感,烘托出遊子強烈的思鄉之情。

《古詩十九首》代表著漢代文人五言詩的最高藝術成就,是我國五言詩成熟的標誌。南北朝時期文學理論家劉勰《文心雕龍·明詩》說:

觀其結體散文,直而不野;婉轉附物,怊悵切情,實五言之冠冕也。

南朝時期鍾嶸《詩品》卷上的評價更高:

文溫以麗,意悲而遠,驚心動魄,可謂幾乎一字千金!

這裏所謂“驚心動魄”,是指詩作真實細膩的抒情,具有巨大的藝術感染力。

《古詩十九首》在形式、題材、語言風格、表現技巧等許多方麵,直接對後代五言詩的寫作產生深刻的影響。從此五言詩作為古代詩歌的主要詩體,獲得了前所未有的發展。

[旁注]

《大風歌》 漢高祖劉邦在打敗英布率領的秦軍以後,率軍返回長安,路過家鄉沛縣,邀集故人飲酒。酒酣時劉邦擊築,同時唱了這首歌。表達了他維護天下統一的豪情壯誌。漢代人稱這篇歌詞為《三侯之章》,後人題為《大風歌》。

《文心雕龍》 南朝時期文學理論家劉勰創作的一部文學理論著作。全書共10卷,50篇,以孔子美學思想為基礎,兼采道家,全麵總結了齊梁時代以前的美學成果,細致地探索和論述了語言文學的審美本質及其創造、鑒賞的美學規律。

《文選》 又稱《昭明文選》,是我國現存的最早一部詩文總集,由南朝梁武帝的長子蕭統組織文人共同編選。蕭統死後諡“昭明”,所以他主編的這部文選稱作《昭明文選》。共60卷。

織女 別名“七星娘娘”、“七星娘”、“七星媽”、“七仙姑”、“天仙娘娘”,我國神話中的天帝的孫女,排行第七,工作是編織雲彩,是紡織業者、情侶、婦女、兒童的保護神,著名的牛郎織女故事的女主角。

藝術手法 藝術作品形式的要素之一,指藝術家在藝術創造過程中為塑造藝術形象、表現審美情感時所運用的表現手段。較為常見的有敘述、描寫、抒情、議論、說明、對話、比喻、誇張、象征、變形、烘托、渲染、對比、反襯、伏筆、暗示、雙關、擬人、排比等。

《詩品》 《文心雕龍》以後出現的一部品評詩歌的文學批評名著,作者是南朝時期梁鍾嶸。《詩品》的寫作時間,大約是在502年至513年。《詩品》和《文心雕龍》這兩部著作都是在反對齊梁形式主義文風的鬥爭中的產物。

[閱讀鏈接]

漢代樂府文人詩主要集中在《樂府詩集》的郊廟歌詞和雜曲歌詞中。《郊廟歌詞》中以《安世房中歌》和《郊祀歌》較為有名。

《安世房中歌》為漢高祖唐山夫人所作,共17章,用於頌揚祖先至善之德,強調孝道。17章中四言13章,三言3章,三言是詩歌體裁的新創造。《郊祀歌》是漢代祭祀天地四時的郊樂樂歌,共19章,作者為司馬相如、鄒陽等人。

雜曲歌詞裏的文人詩分有主名與無主名兩種,其中以有主名的5首較為重要,即辛延年的《羽林郎》、宋子侯的《董嬌嬈》、張衡的《同聲歌》、繁欽的《定情詩》和馬援的《武溪深行》。五首中《武溪深行》為雜言,其他4首皆為五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