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低穀——散曲衰落1(1 / 3)

走向低穀——散曲衰落1

進入清代,由於種種原因,致使散曲的發展緩慢,表現之一是散曲家和散曲作品的數量都不是很多,作品在百首左右的不超過10家,更多的作家都在10首以下。

多數作家沒有散曲作品專輯,而是附在其他作品之後。

另外,值得稱道的作品很少,稱得上有開創之風的扛鼎之作更是鳳毛麟角。藝術上缺乏明顯的特色,逐漸成為詩詞的附庸,最終走向衰亡。

清代散曲作家的知識結構比較複雜,作散曲通常隻是他們的愛好或者業餘所為。他們複雜的知識結構影響了散曲的創作,由於比較重視詩詞,因此,詩詞知識使他們的散曲融入了詩詞的一些特征。

明清之際散曲創新與貢獻

明清之際散曲創作一是繼續了晚明散曲的路子,抒寫豔情及文人的各種風流;二是與當時詩詞等其他文學體裁一起承擔著反映時代的任務,變為遺民文人的黍離悲歌,或愛國英雄的壯歌及其文人堅守民族氣節為謀生而發出的悲歎。

其中後者提高了散曲的品位,在題材、內容、藝術諸方麵都較明末散曲有了較為顯著的變化,代表曲家有夏完淳、沈自晉、王時敏、沈非病等人。

在明清之際的文人中,有一位神童作家,他詩、詞、曲無所不工,精神境界及不屈不撓的毅力,成年人都未必達到,他就是夏完淳。

夏完淳,原名複,字存古,號小隱、靈首,上海鬆江人,年少聰明,據說7歲能詩文,有“神童”的名號。明朝滅亡後,跟著父親和師父參加抗清活動,出生入死,經受磨難,事敗被捕下獄,賦絕命詩,臨刑神色不變。

夏完淳的散曲有小令3首,套數兩篇,內容包括送別、雜詠、感懷等。其所處的特殊時代以及自身世界觀等原因,提升了其送別、雜詠、感懷散曲的品位,使它們與其他人的作品相區別並拓展了題材。

如[南商調·金梧桐]《送沈伯遠出獄》中不乏“卻恨相逢晚”、“情深不覺秋光換”之類的常見的歌頌友誼的字句,但是,特殊的經曆使其友誼超越了一般的兒女私情,上升為一種高尚信念的表達,遠非一般的送別之作所能比。

夏完淳的[南仙呂入雙調·江兒水]《前題》悲壯閔懷,感人至深:

望青煙一點,寂寞舊山河。曉角秋茄馬上歌,黃花白草英雄路,閃得我對酒銷魂可奈何!熒熒燈火,新愁轉多。暮暮朝朝淚,恰便是長江日夜波。

作者的“悲”,是為舊山河而悲,其淚,為故國而流。其情其感深沉雄壯,與“山河”、“曉角秋茄”、“黃花白草”等意象相契合,引發一種崇高的壯美。

夏完淳的套數[南仙呂·傍妝台]《自敘》敘寫自己從軍、挾劍橫槊、掌印、穿陣等經曆及隻剩自己為“東海孤臣”的種種往事。其中雖悲傷難已,同時也豪氣衝天。

夏完淳的曲作就是這樣豪氣萬丈,光明正大,他“把詩的莊嚴宏深與曲的酣暢淋漓完美結合,故其情悲而豪,其境壯而闊,其語峭而健,其崇然大氣。”

沈自晉,字伯明,號西來,江蘇吳江人。沈自晉出身於吳江沈氏家族,淡泊功名,待人溫厚,勤學博覽,富有文才。他更有非凡的音樂天賦,終生酷愛,鑽研不息。

沈自晉的散曲集有《黍離續奏》、《越溪新詠》、《不殊堂近草》,合稱《鞠通樂府》,多寫明末清初江南一帶的離亂情景。

沈自晉的散曲,以1644年為分界、前期多是投贈祝壽、詠物賞花、男女風情等閑適的作品,清麗典雅。明朝滅亡以後、他在散曲裏反複寫自己的故國之思、家園之念,發抒興亡離亂的悲痛感傷,風格雄勁悲涼。

沈自晉的曲作把亡國之痛、黍離之悲滲入生活的方方麵麵,以悲、愁、慘、淚、孤獨等為主要情調,可以說處處都帶著時代的烙印。他的曲作既具有文學價值又具有曆史文化價值,也提高了散曲的品位。

沈作中直接抒寫黍離之悲的作品雖少,但十分成功,代表作品是[商調·字字啼春色]《甲申三月作》、[南雜調·六犯清音]《旅次懷歸》、[南仙呂·皂羅袍]《寓中苦雨》。其中最能代表其特色的是[南仙呂·皂羅袍]《寓中苦雨》:

風雨淒其忒甚,奈端陡集淚灑沾襟。敗葉紛飛下寒林,愁看一帶蒼黃錦。嶺雲欲斷,煙消翠陰。溪泉如咽,鬆悲響沉。逼得我蕭條隱幾難安枕。

這隻曲子以寫景為主,作者筆下的淒涼“風雨”、“敗葉寒林”、如咽的“溪泉”、悲沉的鬆濤等傳達出的無不是感傷的情緒和悲愁難安的精神麵貌。此種情懷絕非一般的“陰雨”所能致,隻有“天崩地裂”的時代變化才能引起如此的傷悲和不寧。

明清之際黍離悲歌的佳作還有:熊開元的《擊築餘音》、王時敏的[南仙呂入雙調·步步嬌]《西田感興》、沈非病的[北雙調·新水令]《金陵吊古》、沈永隆的[南仙呂人雙調·步步嬌]《甲申作》等。

這些作品或者沉痛,或者憤激,或者抒寫收複山河的願望,而對明朝滅亡的傷感及其對它的懷戀之情卻是一致的。

其中,熊開元的《擊築餘音》前麵很大的篇幅繼承了元散曲“豪辣”的風格,成為後一部分長歌當哭的生動鋪墊和鮮明對比,從而構成了一曲動人肺腑的明朝祭歌。

王時敏,字遜之,號煙客、西廬老人等,江蘇太倉人。他入清不仕,隱居田園,寄情詩畫。他作有 [南仙呂入雙調·步步嬌]《西田感興》與[南商調·二郎神]《春去感懷》兩套數。

《西田感興》用今昔對比之法,由回憶“當年侍帝車”之風光寫起,感歎“豈料滄桑變等空花,中心搖搖愁似麻”!

與其他歸隱田園之作不同,王時敏在作品中真實地道出了耕稼的艱辛,因此,在牛背笛聲興起的更是“我心中恨者,我心中恨者,龍去渺無涯,鶴歸何處也!歎夕陽西逝,縱有魯戈怎遮,好教我淚如瓶瀉。……脈脈心期何處寫?”對明朝的依戀之情真摯,語言清雋通脫,為明清之際黍離悲歌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