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衣香人影太匆匆(1 / 2)

此次大選一共留了一十五人,封了從五品充容一名,正六品貴人三名,從六品才人、美人各兩名,其餘又有正七品兩名,從七品兩名,從八品選侍一名,均暫居宓秀宮,修習宮規,擇日上名侍君,另賜宮室。

抱琴、淺畫已被父親送入宮中,隻望她們能夠幫我一把。我和她們自小幾乎是一同長大,情同姐妹,自然舍不得誤了她們。然而她們卻齊齊跪下,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回府,另換了人來。抱琴心直,當下就淌眼抹淚地說:“小姐進宮,咱們也要進宮。小姐每每連出門都帶著咱們,怎麼這時候又想扔下咱們不管了。咱們不幫小姐,誰還來幫小姐呢?”拉都拉不起來不說,還把教習姑姑教的規矩都忘了個幹淨,又直呼起“小姐”來。我哭笑不得,隻好應允。順便又告誡了抱琴一番,不可再呼“小姐”,免得被有心人聽到,平生事端。

除卻抱琴、淺畫外,內務府還送來兩名宮女,說是暫時如此,等正式賜殿後再行分派。我心知禮製如此,所有小主未侍君前,無論品階高低,皆是同等的待遇。因此也不多理會。那兩人看著倒都還伶俐,我懶懶靠在紅木雕花椅背上,略掃了幾眼,便揮手叫她們起身。

那兩人年紀看似都不多大,十四五歲的模樣,謝了恩便起來。我本以為她們入宮的時日應當也不會很長。豈料細問下才知,其中一個鵝蛋臉兒,名喚綾綃的,年已十七,入宮四年,也算摸爬許久了的。另外一個名喚臻兒,入宮也有兩年。

宮中形勢錯綜複雜,我尚未理清。此時也不敢信任什麼宮人。等會兒派心思縝密些的淺畫盯住二人,免得生出亂子,也就罷了。

要她們安分守禮之類的一番話不免也說了一遍,就當是警示她們一下,立立威而已,倒不指望這些話能有多大效果。我略略吹下茶麵上細微的浮沫,正要入口,就聽見一陣泠泠的笑聲從外麵傳來,一道緋影隨即旋至我麵前。

“姐姐,你猜我今日看到了怎樣的笑話。”不等我出聲,她就又接著道:“姐姐可知那新近進宮的李寶林,她為搏聖寵,竟裝起病美人來,青天白日地暈倒在皇上回乾元宮的必經之路上,哪裏還有些嬪妃的端正,真真可笑。”說著複又笑開。我順手將方才的青花紋白瓷茶盅塞到她手裏,道:“省省吧你,每日盡知閑逛,你倒是有嬪妃的端莊樣子。”

她也不介意那茶盅是我剛剛才要喝的,就著抿了一口,又道:“皇上也是糊塗,竟將錯就錯,把她帶著回帝寢乾元去了。”

我頭也不抬道:“雖說你我不甘不願,但這話還是少說的好。”聲音刻意壓低了些。璿兒這丫頭對蕭繹的風流品性或多或少還是有些不滿的,雖沒明說,但保不齊哪個伶俐人兒聽出她話裏的情緒。她聞言愣了一愣,竟沒說什麼,好一會才又開口,說:“那李寶林,生的確實不錯,看來是要晉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宮中就傳來李寶林晉從六品美人的消息。蕭繹讚她明眸善睞,賜號,明,賜居信宜宮,翠微閣。

作為宮中除卻惠妃沈棲梧外,唯一有封號的宮嬪,明美人自然是風頭大盛。從宓秀宮搬走那天,她的言語神情都頗為得意倨傲,惹得一幹人等咬牙切齒,憤恨不已。此後這明美人又被連召五日,以侍君有功為名,直接越過一階,晉了正六品貴人,可謂是聖眷隆重。一時之間,竟有直逼惠妃之勢。

周圍人皆議論紛紛,我自不以為然。隻命自己那兒的幾個小宮女管好自個兒的嘴,不要跟著別人亂嚼舌根。眾人皆點頭稱是,臻兒滿麵堆笑,道:“小主說得極是,我們做奴才的,自然不敢議論主子的是非。”我瞄了她一眼,也笑:“你倒是清楚。”又正色道:“行了,都下去吧,一群人在這兒杵著,看了就頭暈。”眾人方聽命散去。

抱琴一直在一旁侍立著,待人都走淨,才悄悄告知了我,蘇昭容要與我相見的意圖。我不加推辭,頃刻便前往她所居住的衍寧宮。

蘇昭容閨名婉詞,乃是我的姑親表姐,幼時也見過幾麵,卻談不上有多熟稔。父親曾托她在宮內多加照料我。才近宮門,就見她的婢女紹衣過來迎我,一麵引路,一麵含笑道:“小主可來了,娘娘念叨好一會兒了呢。”

我隨口問:“娘娘現下在做什麼呢?”

她道:“還不是那香袋,勞了幾日神,好容易快成了,精巧的不得了。”說著悄悄兒把聲音略低了一低:“是給上頭那位做的,頗費了些心思。”

這話說的自然是蕭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