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站住腳,看著師傅,眉頭深皺。
我心裏開始緊張,怕他看出端倪。
我的長幹就在門後,我一伸手就可以拿到,師傅的劍不離身,一出手就可以要了這男人的命,我用餘光掃掃後麵的人,盤算著我與師傅殺出去的話,有多少勝算。
高壯男人看著師傅,突然準備走過來,我一緊張,幾乎立刻伸手去拿長幹。
這時,一個聲音傳來,“高雄!怎麼回事?”
那個聲音很好聽,溫潤如水,又中氣十足,非常的清逸斐然。
那個叫高雄的軍人聞言立刻抱了拳,轉身行禮,“參見爺!爺!白虎找到了,就在這山民家裏!”
然後用手指著我。
那個男人走到我麵前,紫色的軍袍下擺垂著,不染纖塵,跟所有軍人的氣質都不同,高高在上,卻讓人無法不去折服。
他有著英挺俊秀,貴氣逼人的麵容,卻有著一雙略顯滄桑和落寞的眼睛。
他的相貌不同於安城妖嬈的不像話的精絕,也不同於師傅冷峻清貴的倨傲,他的氣質是溫和卻壓迫的高貴,讓人有些壓抑。
白虎跑到他腳邊,蹭了蹭,又開始往人懷裏鑽。
我內心開始嫌棄這沒骨氣的家夥。
他蹲下,把白虎抱起來,看了看我,居然想把我扶起來。
我一驚,忙擺手,“軍爺不敢不敢。”然後自己拍拍屁股站了起來,“軍爺我沒事,我沒事,不敢勞您。”
他略略有些歉意地看我,“我的白虎走丟,出門尋找。擾了您家的民宅,實在是屬下突兀,我代表屬下向您致歉。”
我憨厚地傻笑,“不敢不敢,您家的小家夥金貴,我們這些粗人不懂,找到了好好帶回去就成。”
他仔細看了看我,我低著頭,諒他也看不出什麼。
他揮揮手,“高雄,撤退。”
高雄點點頭,帶兵出了院子。
我鬆了口氣,師傅走過來,我忙扶住師傅要走進屋。
卻突然聽的那個好聽的聲音說,“等等!”
我嚇了一跳,師傅的手已經按在腰間,我知道,那裏有師傅的青霜劍。
我回過身,擺出諂媚的笑,“軍爺有什麼吩咐?”
他皺著眉,語氣有些強硬,仿佛有些急切,好像急於證實一些猜想,眼神居然不再是那麼落寞,而有了隱隱的神采。
他指著我和師傅,“你們,把手伸出來,我看看。”
我狀似不解,實際心下早就已經暗自歡慶了,把手伸了出來。
師傅的手也伸出來。
他自然看到的是兩雙幹枯的山民的手掌。
我對自己的裝扮很有信心。
我看到那人的眼光一瞬間灰敗了下去,好像希望破滅的樣子,變成了初見那時的略微的蕭索,我的心突然頓了一下,好像有什麼東西是呼之欲出的,但是我說不出來。
隨後他真誠的表達歉意,連詢問都不多,就那麼走了。
很顯然他心不在焉。
軍隊就這麼撤退了,走的匆匆忙忙,順利的出乎意料。
我目送他漸行漸遠的時候看到,那個人緊鎖的眉,再也沒舒展。
不知為何,看著他的眉,我幾乎是心疼的。
心隱隱的酸澀,淚流不出,喉間似乎有腥甜得味道。
這種感覺,可是心疼?
人已經走得幹幹淨淨,師傅看著我。
我知道,我的臉上也一定有那種灰敗的神情,如出一轍。
師傅說,“何必。”
我衝過去抱著師傅,連眼淚都不想流。
“師傅,我以前是不是很招你煩。”
師傅皺著眉。
“我肯定還是個好吃懶做沒心沒肺的傻妞。”
……
“肯定也天天惹是生非經常闖禍,要不就是跟著安城招搖撞騙滿世界撒歡。”
……
“沒準還欺騙過小姑娘純潔的感情。”
……
“師傅。”
……
“京城是什麼樣子?”
師傅抬手,摸了摸我的頭,我趕忙說。
“我不想問他是誰,我一點也不想。”
“師傅,別告訴我。我要自己去知道。”
師傅的神情,淡然的好像有點冰冷。
“我想自己知道,我以前經曆了什麼,我以後還會有什麼。所以,師傅,別告訴我……”
我絮絮叨叨,說著自己都不知道的內容。
最後居然趴在師傅懷裏睡著了。
東方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