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別像我們當初綁大王上二龍山一樣,他們使計謀怎麼辦?”曹正也笑。
於是智深吩咐下人蒙了那兩個嘍囉的眼睛,引到殿堂裏,這才解開蒙眼的布,問他們有何事。
大個子嘍囉趕緊呈上去一封書信,說:“我們大王、二王向二龍山的大王、二王、三王問候。”
曹正說:“還有四個大王呢?”
“有這麼多王了啊?小的兩個大王不知不為錯。”小個子嘍囉說。
魯智深接過信一把扔了:“有話就說,寫什麼鳥信,灑家懶得看。”
嘍囉嚇壞了,跪倒說:“我們桃花山有難,請大王出手救人。”
魯智深放了酒碗,這才探身上前,問出了什麼事。
原來,青州慕容知府收得個進征梁山泊失利的雙鞭呼延灼,讓他們掃蕩桃花山,那家夥武藝高強,桃花山寨主不是他對手,懇請二龍山寨主們下山相救。
楊誌說:“桃花山和二龍山素無往來,我們為何要閑吃蘿卜淡操心?”
小個子的嘍囉口齒更加伶俐:“那慕容知府已經叫板,說先掃蕩了俺那裏的桃花山,再來掃蕩二龍山、白虎山,一並將你們這些首領統統拿下。”
魯智深端起一碗酒仰頭喝下:“他要拿我們二龍山?有幾顆腦袋?莫非是你在這裏挑撥離間?”
大個子說:“小的們不敢撒謊,否則請到城關看榜,他們榜文就是這麼說的。”
曹正證明:“我們進城的探子揭了告示來,上麵也是這麼說的。”
楊誌說:“我們各守山寨,保護山頭才是根本,如果敵人乘虛而入,二龍山有個閃失,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武鬆問:“讓俺們去救援,有啥好處?”
小個子嘍囉說:“隻要桃花山躲過這一劫,平安之後情願來進貢。”
楊誌問:“你們有的俺們這裏全有,有什麼稀罕的。”
嘍囉說:“我們大王願以禦賜寶馬相贈。”
“什麼寶馬?”楊誌好奇。
“那可是皇帝賞給呼延灼的禦賜踢雪烏騅,日行千裏,可……”
魯智深打斷嘍囉的話:“灑家不是貪財之人。但是,如果不去救應,被江湖好漢看輕了,官府得了桃花山也是我們的威脅。這樣吧:留下張青,孫二娘,施恩,曹正看守山寨,灑家與兩位兄弟親自走一趟。”
大王下令,立刻召集五百將士,六十多匹戰馬,帶了兵器,穿了鎧甲,向桃花山進發。
得到飛鴿報信,李忠和周通知道二龍山願意救援放心了。李忠對周通說:“怎麼樣,我知道魯智深的為人吧,即使有恩怨,他也不會見死不救,更何況他有愧於我們,趕緊去迎接他們吧。”
周通臉紅著,扭過身子說:“你與他還有前緣,我被他羞辱過,還真不好意思見他,你先下山去迎接吧。”
李忠點起三百嘍囉下山迎接,立即驚動了呼延灼,他親自領兵,擺陣攔路,舞動雙鞭與李忠對戰。
上山之前,李忠隻是一個江湖賣藝的,哪是延灼的對手,打了十幾回合就返身往山寨逃去。呼延灼見他也就一個草寇本事,縱馬追趕。小霸王周通在半山裏看見了,連忙關上柵門,吩咐嘍囉砸鵝卵石,打得對方人馬不能靠近。
呼延灼隻有回馬下山,正想如何組織人馬強攻的辦法,就聽見身後的官兵隊列亂了,人聲嘈雜了。呼延灼問:“何事喧嘩?”
後麵的士兵亂七八糟散了隊,軍士來報告說:“元帥,不好了,一彪人馬向我們殺來了。”
呼延灼撥馬回頭,果然見塵土飛揚,有大隊人馬從遠處趕到。
打頭的是一個胖大和尚,騎著一匹白馬,揮舞著禪杖,撥開眾人,很快衝到呼延灼跟前,瞪著大眼睛問:“你那鳥人,是不是梁山的敗將?媽的蠢驢一隻,也不知羞恥,好意思又跑到這裏來,想嚇唬灑家嗎?你他媽的有幾顆腦袋?”
“你竟敢罵本帥?什麼玩意?老子先殺掉你這頭禿驢,以解我心頭之恨。”聽到他罵聲不斷,呼延灼衝冠一怒,縱馬上前迎戰。
“有本事你小子就來呀,灑家與你決一死戰!”魯智深揮動禪杖,使得像風車轉一樣,將呼延灼的雙鞭頻頻撥開。
兩邊人馬看見,紛紛擂鼓助威。雙方一口氣鬥了四五十回,呼延灼的雙鞭軟,被生硬的鐵器都撥開了,使不上勁,感覺到對方的力道似有千鈞壓頂,不禁暗暗喝彩:哪來的和尚?怎麼如此厲害?單打獨鬥,我還從來沒遇見過這樣強硬的敵人,敗下陣來,可不光彩……
手下人似乎明白他的心思,敲響了收兵鳴鑼。呼延灼退回來,接過手下遞來的水葫蘆,喝了幾口水,似乎長了力氣。心想在梁山已經慘敗,遇見幾個山寨毛賊就退縮,簡直丟我祖宗八代的顏麵。不行,非得取勝不可!於是稍稍喘了幾口氣,又縱馬跳出去:“你那禿驢賊和尚,本帥這次一定要與你定個輸贏。”
魯智深剛才還沒打過癮,聽他叫囂,又要出馬。楊誌從他身後衝出來,喊道:“大哥,您稍微歇一會,看灑家去捉拿這家夥!”
呼延灼見一個青麵漢子揮舞著樸刀出來,心想,兩人都是短兵器,一定能討巧,於是迎戰上去。鬥了四五十個回合,看對方訓練有素,戰術精良,不是山寨手段,又吃了一驚:怎麼這個家夥也如此厲害?
正應付得吃力,青麵的戰將退回去,又衝出一個行者打扮的人來與他對決,當然這就是武鬆來了。呼延灼本來疲憊了,三個戰將又對他實行車輪戰術,不久亂了陣法。跳了出去,大聲問道:“你們三員大將如此了得,不是草寇手段,能否通報姓名?”
“娃娃你聽著,灑家是三拳打死鄭屠夫的魯提轄!”
“灑家是丟失生辰綱後流落江湖的製使楊誌!”
“俺是景陽岡打虎的都頭武鬆!”
他們依次報了名姓,呼延灼泄氣了:怎麼今日如此倒黴?遇見三個江湖聞名的軍官?原本指望到這裏勢如破竹,三下五除二就拿下這夥草寇,誰知偏偏碰到這幫強硬的對手,我真是運氣不好哇。
呼延灼騎虎難下,進退維穀。正在此時,慕容知府派人來傳喚:“請呼延將軍領兵回去保衛城池!”
他心中一鬆,還是問:“何事要本將軍回城?”
軍士報:“今日白虎山寨主孔明、孔亮帶領人馬到青州劫獄,要救他的叔叔。請將軍回城守護。”
好啊,正好趁機開溜。於是,他虛張聲勢地叫道:“慕容知府邀請本將軍立即回城應戰,今日且放過你們幾個毛賊!”說完,乘機帶著人馬連夜回青州去了。
怎麼打得好好的,這家夥突然就跑了?武鬆要趁勝追擊,楊誌說當心有詐,魯智深粗中有細,說:“咱們在人家地盤上作戰,還是謹慎一些好,當心他們有埋伏。”
於是,二龍山的人馬後退二十裏安營紮寨。第二天,看不見對方人馬,三個將領又領著將領來到桃花山下,官府的軍隊無影無蹤,難道他們因害怕逃了嗎?
桃花山上的李忠、周通以為他們大獲全勝,引人下來請三個將領上山,殺豬宰羊,盡情款待。見了兩個頭目,魯智深倒有些訕訕的:“當初見你們下山為我搶劫盤纏,怪你們小氣,心中不滿,偷了你們的酒器跑了……”
李忠給魯智深倒了一杯酒,雙手高高舉起,笑道:“江湖好漢難得見,相逢一笑抿恩仇,說那些陳年舊事幹什麼?喝酒喝酒。”
楊誌問他們為何惹毛了呼延灼,周通說:“都是盜馬惹的禍啊。”
原來,東京的高俅屢屢得到報告,各處都謊報軍情,說什麼“濟州梁山泊賊首晁蓋、宋江累造大惡;攻打城池,搶擄倉廒,聚集凶徒惡黨,今又將高唐州官民殺戮一空,倉廒庫藏盡被擄去……”
高俅覺得是心腹大患,於是向皇帝上奏:“若不早行誅剿,他日養成賊勢,難以製伏。”
皇帝降下聖旨,委任高太尉選將調兵去剿捕。高俅保舉了呼延灼,說他是“開國之初,河東名將呼延讚嫡派子孫,單名喚個灼字;能使兩條銅鞭,有萬夫不當之勇,手下多有精兵勇將。如果授兵以兵馬指揮使,領馬步精銳軍士,一定能掃清山寨,班師還朝。”皇帝當即準奏。
呼延灼正在汝寧州統軍司坐衙,接到聖旨,火急收拾好趕到京城。翌日高俅早朝時候引見道君皇帝。天子看見此將不俗,特意賜給他一匹踢雪烏騅寶馬,讓他十分風光地出征。
誰知,呼延灼在水泊梁山吃了敗仗,損兵折將,倉皇出逃,隻剩下獨自一人流落街頭,不敢回京。猛然想起與青州的慕容知府曾有一麵之交,於是解下束腰金帶換了盤纏,一路奔投而去。
這天在一個村莊小店吃飯的時候,把馬交給酒保喂養,自己進店喝酒吃肉。酒保見他的馬好,有些擔心,說離這裏不遠的桃花山有強盜,不好對付,讓他小心點。呼延灼大大咧咧,自稱有萬夫不當之勇,什麼人也是不怕的,哪裏怕小山寨的小毛賊,吃飽喝足就去睡覺了。
酒保小心翼翼地把寶馬牽到後麵的院子裏,半夜起來喂草,發現院子籬笆牆被人推倒,一路火把引路,一夥子人往桃花山去了。呼延灼一敗塗地又損失了寶馬,懊惱萬分,青州知府得知反而安慰他,說自己轄地多被草寇侵害,願意給他兵馬,不僅要他掃蕩桃花山,連白虎山、二龍山的強盜一起剿捕後,可以力保奏,官複原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