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子思看來,喜怒哀樂的情感還沒有發泄出來的時候,心是平靜的,無所偏倚,這就叫做“中”;如果情感發泄了出來能合乎節度,沒有過與不及,這就叫做“和”。
“中”是天下萬事萬物的根本,“和”是天下共行的大道。人如果能把“中”、“和”的道理推而廣之,那麼天地之間一切都會各安其所,萬物也都各遂其生了。
孔子學說以倫理思想為核心,以仁、禮等道德範疇的闡發為主要內容,鮮明地體現了儒學倫理的思想特色,但不足之處是缺乏哲學論證,思辨性較弱。
子思的《中庸》欲極微妙之致,為孔子的倫理學說提供了哲學依據。同時,也為儒學倫理思想提供了哲學依據,使之更加完備、係統和富有哲理性。
子思就天道與人性兩個根本問題展開論證,天道觀念由來已久,夏殷兩代,天命神權占統治地位。殷商之後,對這一傳統觀念有所修正,提出以德配天思想,把倫理道德觀念和傳統天命思想緊密結合起來,為人們探索道德問題提出了一條新路。
孔子大講道德,卻回避了性與天道,子思從性和天道的角度深化孔子的倫理思想,為中庸奠定了完善的哲學基礎。
在子思看來,中和即為誠,誠與中和在本質上是一致的。誠是一種精神狀態,是天之道。他提出誠的概念,旨在論證天人合一。天道和人道由誠達到溝通。子思的天人合一的思想,後來經過孟子的進一步發揮,稱為儒學關於天人關係的基本觀點。
子思認為,要想治理好國家,管好百姓,必須從修身或誠身入手,為此,側重於知、行兩個方麵。他說
知斯三者,則知所以修身。
三者指仁、知、勇。其中,仁為根本,知是知仁,勇是行仁,發揚了儒家融治學與修德於一體的思想風格。
“知”的五種方法是“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其中,前四者,即學、問、思、辨,奉行了孔子學思並重的求知方法,符合人們思維活動的特點。
篤行即忠實地去踐行,就是要知行合一。慎獨也是致中和的主要方法,即在獨處時,同樣需要謹思慎行,不能有絲毫疏忽放縱。
在子思身上表現出儒家從道不從君的主張。有一次,魯國的國君魯穆公問子思:“什麼樣的人才可以稱之為忠臣呢?”
子思不假思索地說:“隻有那些一直指出國君惡行的人,才可以稱之為忠臣。”魯穆公沒有想到子思敢這樣回答,驚愕萬分,一時無語,但是心中的不悅之情卻表現在臉上。
“誠”是子思思想體係的最高範疇,也是道德準則,同時還是思孟學派思想的主要內容。子思說,“誠者天之道”,即“誠”就是“天道”,而“天道”即是“天命”。
子思認為,天命就是“性”,遵循“性”就是“道”。也就是說,“誠”既是“天命”,也是“性”,也是“道”。在子思看來,“誠”是產生萬物的本源。如果沒有“誠”,也就沒有萬物。
子思在《中庸》二十五章說:
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誠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
主觀上“誠”是第一性的,而客觀上存在的“物”是第二性的。以“誠”這種主觀精神來說明世界的產生和發展的學說,屬於一種唯心主義的思想。
子思提出的“誠”,在思想史上具有重要的意義。它將孔子倫理思想擴大化,從而成為更廣泛、更唯心主義化,以至趨向宗教性的思想。這是思孟學派對儒家思想的重大發展,從而為儒家思想奠定了哲學的基礎。
子思的“誠”與五行說有密切的關係。《中庸》裏的“誠”就是“信”,它包含了五行的內容。子思的著作中雖然沒有“金、木、水、火、土”五行字樣,但其中五行說的內容確是存在的。
【旁注】
廟 在古代原是供祀祖宗的地方。那時,對廟的規模有嚴格的等級限製。漢代以後,廟逐漸與原始的神社(混在一起,蛻變為陰曹地府控轄江山河瀆、地望城池的神社。“人死曰鬼”,廟作為祭鬼神的場所,還常用來敕封、追諡文人武士。另外,聖賢逝者,可依律建廟,如孔廟、二王廟等。
倫理思想 我國曆史上各種道德理論的總稱。我國倫理思想曆史悠久,內容豐富,獨具特色。古代倫理思想發端於殷周時期,曆經3000多年,形成了形式不一、性質不同的各種學派。其中,以儒家思想為主的倫理思想,影響最深遠,發展最充分、最完備。
魯穆公 戰國初期魯國國君,姬姓,名顯,是魯國第二十九任君主。魯穆公為魯元公兒子,在位33年。在位期間,他注重禮賢下士,曾隆重禮拜子思,谘以國事;容許墨翟在魯授徒傳道,組織學派,便魯國一度出現安定局麵。
五行說 五行說,即五行學說是我國古代人民創造的一種哲學思想,它以日常生活的五種物質:金、木、水、火、土元素,作為構成宇宙萬物及各種自然現象變化的基礎。五行說把自然界一切事物都納入這五種元素的範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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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思認為任用人才應不拘小節,他曾推薦衛國名將苟變給衛侯說:“他的才能可以率領五百輛兵車。”衛侯說:“我知道他可以當將領,但苟變在做小吏時,曾向百姓征賦,還私下吃了他們的兩枚雞蛋,所以不能用!”
子思說:“聰明仁智的國君選拔人才,拿官職授人,好象工匠用木材,利用它的好的地方,丟舍它的不足之處,所以象梓、杞兩種圍抱的優質大材,雖有幾尺腐爛,能幹的巧匠也不會拋棄。現在你生活的時代,迫切需要選拔輔佐的武將,怎麼因為私吃兩枚雞蛋而拋棄捍衛國家的良將,這話可萬萬不能讓周圍的國家知道啊!”
孟子對儒學思想的深化
子思的儒學思想後來被很多儒家人士所承襲,其中以孟子的成就最高,兩人的思想在很多方麵有很高的一致性。
孟子,名軻,字子輿,戰國中期鄒國人。孟子幼年喪父,由母親教育成人。
成名後,孟子也效仿孔子周遊列國,先後遊曆齊、宋、薛、鄒、魯、梁等國,宣傳他的王道仁政思想。隨孟子遊曆的人很多。所到之處,普遍受到各國君臣的歡迎。
孟子曾任齊國卿相,後因與齊王意見不合,遂辭去卿相職位,離開齊國。孟子晚年生活在鄒國,不再出遊,最後老死在故鄉。
孔丘初創的儒學在內容上比較零散,缺乏嚴密的論證。子思雖然有所完善,但效果並不顯著,孟子在此基礎上進行了儒學理論的完善和發展,以“天”為出發點,以“王天下”為歸宿,使早期儒學形成了一套較為細密的治國思想體係。
孟子繼承並發展了孔子和子思的“仁政”思想,他把是否以德治思想治理國家提升到國家存亡興廢的高度來認識。一次,魏國的國君魏惠王問孟子:“魏國曾一度稱雄天下,我要重振魏國雄風,要怎樣做才行呢?”
孟子回答說:
“其實也不難,隻要施行仁政,即使方圓一百裏的土地也可以使天下歸服。您如果善待百姓,減免他們的賦稅,使他們有時間,有精力幹農活;在家可以侍奉父母,出門孝敬長輩,這樣的話,讓他們拿著木棒也可以打敗那些穿著盔甲,手持武器的軍隊。”
孟子認為,當時的諸侯國都可以施行王道仁政,這是因為人性是“善”的,如果把這種善應用到管理百姓上,治理天下則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究竟如何施行仁政,孟子一次在與齊宣王的對話中,這樣對齊宣王講:
“我以前聽說有一次大王坐在堂上,有人牽著牛從堂下路過。大王看到後問牽牛人要把牛牽到哪兒裏去。牽牛人回答說用它來祭鍾。
大王對牽牛人說,‘放了那頭牛吧!我不忍心看它驚懼抖個不停的樣子!’
牽牛人聽後這樣問‘那麼,不祭鍾了嗎?’大王說‘怎麼能不祭呢?用羊來替代吧!’”
齊宣王聽後說:“是有這麼一件事。”
孟子說:“憑您這樣的心腸就足以統一天下啊,用羊代替牛祭鍾,百姓都以為大王吝嗇,我知道那是因為大王不忍心啊!”
孟子認為一國之君要施行仁政,就要進行“推恩”,即把自己的不忍之心推廣到管理的各個方麵,從而實現社會的治理。仁政的具體措施,有保民、養民、教民等幾項措施,不僅僅要讓百姓生存,而且更要讓他們有教養,這樣就會確保王道仁政。
孟子提出的一套仁政主張,成為儒家政治思想的重要內容。孟子重視民心向背,提出了君輕民貴的口號。孟子認為君主認為實現仁政,應該以使人民心悅而誠服為目標,國君做出重大決定,應認真聽取國人意見。
隨著儒學在社會意識形態中逐漸確立起統治地位,仁政幾乎成為所有統治者所尊崇的施政目標。
孟子擅長辯論,孟子的整個思想體係就在不停的辯論中呈現出來。孟子的“人禽之辨”是其學說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是孟子思想體係得以建立的前提條件。
孟子認為,人與禽獸的主要區別在於是否有“四心”,即惻隱之心、羞惡之心、辭讓之心和是非之心,有此“四心”即為人,否則即是禽獸。
孟子在“人禽之辨”的基礎上,又與當時的思想家告子等人進行“人性之辨”的探討,提出“性善論”的觀點,而性善論是孟子整個思想體係的理論基石。
此後,孟子的“王霸之辨”、“義利之辨”、“經權之辨”、“舜蹠之辨”等,都是以其性善論為基礎展開的,從而構成了孟子的整個思想體係。
孟子對於儒家道德哲學有著創造性貢獻,他將“仁”推進到“義”,在孔子提出的“愛人”普遍原則的基礎上具體解決了如何愛人的問題。孟子認為:仁,人心也,義,人路也。仁義合一,居仁由義,是現實的倫理與合理的道德。
從孟子開始,“義”便在道德哲學體係中具有了特別重要的地位,從而形成了儒家以仁、義為核心和標識的道德哲學體係。
孟子將“羞惡之心”提高到“義之端也”,意即提高到“義”的根源地位,也就將羞恥心與道德直接同一,將它當作道德的現實性與道德合理性的基礎。孟子特別強調“恥”對於德行的重要意義。他說:
恥之於大人矣!為機變之巧者,無所用恥焉,不恥不若人,何若人有?
還說:
人不可以無恥矣,無恥之恥,無恥矣。
孟子強調人的尊嚴和獨立人格的重要,鄙視依附權貴、屈服威勢的行徑,他鼓勵人們通過道德修養達到崇高的思想境界。在麵對強權威勢,要寧肯舍生取義,決不改變人生信念。
孟子還深化了孔子提出的性與天道,為儒學提供了理論根據,並首開儒學哲學化先河,使之成為宋明理學探討的中心問題。
儒家重視追求人生價值,孔子一生積極倡導和孜孜以求的就是要通過道德培養,以求得理想人格的完善與實現。孟子發揮了這一思想,著力探討道德的社會作用和道德的修養問題,提倡理想人格的培養,提出了許多影響深遠的思想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