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山賊(2 / 3)

“沒有證據,我如何能相信?”

“遊大人不是本地人士,他是四年前攜家眷到福陽縣來任縣令的。在這四年裏,從未聽說他與什麼人結過仇怨,尤其是這種需要殺死遊家上下三十二口人才能解恨的大仇怨。”安萍兒搖了搖頭,表示她堅決不相信仇殺這一說法。“除了無法無天的山賊以外,誰個有膽子在縣城中殺人全家呀?”

“十八年前,夕陽剛剛落山時京畿府刑部侍郎楚家被殺十餘口人,包括楚大人和楚夫人,案犯當場時全部逃逸。這何其的膽大妄為,你認為也是山賊所為嗎?”

“啊?!”安萍兒瞪大了眼睛、小嘴張成了圓形,忽然有種小巫見大巫的感覺。京畿府是天子腳下皇城重地,夕陽剛剛落山時應該隻算是傍晚時分,刑部侍郎是比縣令大好多好多級的大官,這樣都有人敢殺他們家主仆十多口子人,太膽大包天了吧?

周遠良看著安萍兒震驚的模樣沒說什麼。他在五六年前閱讀這起慘案的簡錄時也曾震驚不已,但鑒於時間過於久遠、涉及朝廷命官而導致案卷被密封、楚家命案現場沒有留下活口、後不知從哪來揪來五六個流寇以凶手的名義斬殺掉結案,於是周遠良無法進一步了解案情、隻能一瞥而過。

但就在周遠良即將離京赴任的前一晚,他父親很嚴肅地提起了十八年前的那樁慘案。周父在戶部任職十餘年,現任戶部尚書,他對刑獄訴訟等事不太感興趣。雖然周父很支持自己的兒子鑽研探案之法,但他從未跟兒子談論過各種大小案例。於是此次談話就顯得意義非凡了。

周遠良問父親為何提起十八年前的舊案、此案與福陽縣的慘案有何關聯。周父並未正麵回答這些問題,隻說兩案有諸多相似之處、可以互為參考。周遠良確信父親對自己有所隱瞞,但既然父親不想說他這個做兒子也不能強行逼問,隻能是記下父親的囑咐,牢牢記住那件塵封已久的看似已經解決但其實仍為懸案的慘案。

安萍兒震驚過後就不再惦記了。十八年前的事太過遙遠,那時她也許還沒出生呢、即使出生了也肯定還在繈褓中。若論吸引力的話,那件事遠不如本縣剛發生不算太久的縣衙慘案。“遊大人主管本縣的大小事務,也許某些作奸犯科的人因被遊大人捉拿、判刑而恨他,但這樣的人也沒能力在深夜潛入縣衙中去殺人。而且聽說是在不到半盞茶的時間裏殺了縣令全家人,福陽縣中肯定沒有這種高手,除了山裏這夥新來的山賊以外想不到別人了。”

周遠良的注意力被轉移到案情分析上了,焦慮不安的情緒大大緩解,腦筋也恢複了活力。他嘴角微翹,問安萍兒:“你聽誰說的遊縣令全家遇害前後不過半盞茶的時間?”

誒喲!他這是想查一下是誰泄露了重大案件的詳情嗎?安萍兒自然不能出賣這個消息來源了,於是很標準地回答說:“聽說。”緊接著她狡猾地一笑,說:“記不清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聽什麼人說的了,我隻記得是有一句話很湊巧地飄到我耳朵裏,僅此而已。”

“哦。”周遠良對安萍兒的反應一點都不意外。別說她現在還不相信自己是縣令呢,即使她相信了也不會輕易說出是誰告訴她這些事的,不然她以後就再也得不到這些消息了。

既然已經有人向外透露了案情,周遠良不介意再多透露一點。他想引著安萍兒多聊一會,進而從她這裏了解到消息究竟泄露到什麼程度。“據事發時當值的衙役回憶說,他們根本沒察覺到縣衙中潛入了人。直到恍惚中的一聲慘叫才讓他們發覺出事了。等他們衝進後院時,隻看到十幾個穿著夜行衣的人影從後門竄了出去,消失在黑夜中。衙役們值班時守在前院,遊府的家丁把守著院牆西北角處有一扇小後門。當晚,衙役們追凶徒到小後門時發現三名家丁剛剛被殺害。”

“前後院門都有人守著,那凶徒是怎麼進到縣衙後宅的?”安萍兒忽然向著周遠良的方向邁了一大步,半蹲,亮晶晶的眼睛平視著周遠良。“他們是從圍牆翻進去的嗎?縣衙後院的圍牆足有兩丈多高呢,很難爬上去的。這夥人應該是武林高手吧?”

周遠良微微挑眉,很意外於安萍兒對案情分析的這份熱情。從見麵起她對自己就一直冷冰冰地保持著距離,現在終於肯靠近一步了,雖然她靠近的原因是對案情感興趣而不是自己,但周遠良還是覺得可喜可賀。

安萍兒沒得到周遠良的答複,於是就自言自語地開始分析:“能在重重守衛的縣衙中殺人然後全身而退,福陽縣中沒有這麼厲害的人物。要麼是本地人從外地雇來的殺手,要麼就是近期翠葉山中那夥新來的山賊。聽說遊大人府中有被搜找的痕跡、財物被竊了不少,所以全縣城的人都認為是山賊去縣衙中打劫、被遊府的人發現了才殺人滅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