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聽了,大不以為然地說:“禮儀怎麼能丟掉?德行怎麼能退化?怎麼能跟他們一樣不知羞恥地光著身子,毀壞我的形象呢?”
弟弟反駁說:“先賢說過身體形象可以毀壞,可是,持戒如常,並沒有損失。表明鍍上了銅,裏麵還是金子。因時因地放棄原來的禮儀,雖然開始會叫人譏笑,時間長了還會讓人感動歎服,這是審時度勢的權宜之計。”
哥哥還是不服,兄弟倆就這樣爭爭吵吵到了裸人之鄉。這時哥哥說:“你先去看看,觀察怎麼做才有利,然後派個人來告訴我那裏的情形,我再去。”弟弟答應了。
十天過後,弟弟派人告訴哥哥:“在裸人之鄉必須遵守裸人的規矩。
哥哥勃然大怒,說:“這怎麼可以,讓人脫掉衣服,像畜生一樣赤身裸體,這是一個體麵君子所不能做的,我決不這樣做!”
這個裸人之鄉的風俗是到每個月的十五日舉行夜市。人們用麻油膏抹頭,用白土塗畫身上,用骨頭做成裝飾纏到脖子上。男女拉著手,逍遙自在地又唱又跳。弟弟跟著當地人這樣打扮,當地人很高興,也很驚奇,對他恭敬有加,待他如貴客。首領還拿出十倍的錢買他的貨物。
哥哥的車和人馬到這裸人之鄉時,以為自己是文明地方來的,就向人們宣講嚴刑峻法,這違背了當地的民心。首領非常生氣,老百姓對他們也不理不睬,並奪取了他們的貨物,並把他鞭打了一頓。
弟弟看到哥哥等人挨打,就請求裸人不要再打了,饒了他的哥哥。裸人們看在弟弟的麵子上,饒過了哥哥。
兄弟倆一起離開裸人之鄉,回到自己的家鄉。臨走的時候,裸人們對弟弟依依不舍,都來送別,可是,人們對哥哥卻罵個不休。
故事中的哥哥就不懂得執兩用中,結果遭遇非常尷尬。入鄉隨俗是必要的,是一種中庸之道。墨守成規,不知變通的人是愚蠢的。十裏不同俗,到了異鄉,就要尊重異鄉百姓的生活習慣,考慮人家的感受,隨和處世,與人打成一片,而不能以“文明人”自居,競價於他人之上,隻有做到這樣,才是懂得中庸之道的明智之人。
我國有一句古話叫“物極必反”,也就是說,任何極端的主張和做法都是不可能長久的。因為到了極端,事物就要走向反麵,而隻有中庸才是常道,才能持久。
一個國家若能堅持“中庸之道”,則可能有持久的發展與進步。若總是在兩極之間跳來跳去,則民不堪其苦,國不堪其亂。但是,堅持“中庸之道”,往往要受到來自兩個極端的夾攻:左的說你太右,右的說你太左;激進的說你太保守,保守的說你太激進等等。
因此,堅持中庸之道,具體到於個人,則需要這個人有冷靜清醒的頭腦,穩健篤實的品格,堅韌不拔的毅力。也正由於此,孔子說“中庸”是難能可貴的“至德”,“民鮮久矣”。
作為一種智慧哲學思想,“中庸”強調內心之“中”與外在之“節”的合宜,以達到“和”的效果;而“中”的基本原則是適度,無過不及,恰到好處。
這也是對追求中庸之道的人提出的“修己”要求:保持平衡,不走極端,尋求最恰當、無過無不及的人生高境界。
【旁注】
《尚書》 又稱《書》、《書經》,是我國最早的一部史書,為一部皇室檔案彙編,是我國現存最早的皇室文獻。《尚書》分為《虞書》、《夏書》、《商書》、《周書》等篇。《尚書》所記基本是誓、命、訓、誥一類的言辭,文字古奧迂澀,隻有少數文字比較形象、朗暢。
孟子 (約公元前372年~公元前289年),名軻,字子輿,戰國中期魯國鄒人,著名的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孔子學說的繼承者,儒家的重要代表人物。孟子繼承了孔子“仁”的思想並將其發展成為“仁政”思想,被稱為“亞聖”。其言行記錄在《孟子》一書中。
《左傳》 我國古代最早一部敘事詳盡的編年史,共35卷,全稱《春秋左氏傳》,相傳是春秋末年魯國史官左丘明根據魯國國史《春秋》編成,記載的曆史起自魯隱公元年,即公元前722年,迄於魯哀公27年,即公元前468年。《左傳》既是我國古代史學名著,也是文學名著。
《荀子》 戰國末年著名唯物主義思想家荀況的著作。該書旨在總結當時學術界的百家爭鳴和自己的學術思想,反映唯物主義自然觀、認識論思想以及荀況的倫理、政治和經濟思想。荀況是戰國末期趙國人,著名思想家、文學家、政治家,儒家代表人物之一,時人尊稱“荀卿”。
韓非子 (約公元前280年~公元前233年),韓非,戰國末期韓國人,韓國即今河南省新鄭市。是“戰國七雄”韓國公子。韓非子師從荀子,是我國古代著名的道家、思想家,法家思想的集大成者,後世稱“韓子”或“韓非子”。《韓非子》是韓非主要著作的輯錄,共有文章55篇,10餘萬字。
物極必反 成語,出《呂氏春秋·博誌》:“全則必缺,極則必反。”屬於道家哲學,是謂陰陽互動,欲觸極則而反,由此循環相生,不熄不滅在其固有法則之中。若遇極而反者,則出;若出者,必須創造出更大的反極才能入。簡單說就是事物發展到極端,會向相反方向轉化。
【閱讀鏈接】
不足和過猶不及是中庸之道的兩個對立麵,孔子在《論語·先進》裏說:“過猶不及”,在他看來,不足和過猶不及的效果是一樣的,他不讚成或左或右的偏激行為,而是主張中立而不倚,提倡“中道”。
孔子所講的“過猶不及”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小過”和“小不及”,不離仁義之道的大方向而在性情和行為上小有偏失;另一種是“反中庸”的不仁不義,胡作妄為,這種不遵守社會規則的行為,對社會的危害極大,更是違背中庸之道本義的。
學會變通而不偏執
據《中庸》第十章記載 ,子路問孔子怎樣才算是強。孔子說:“你所問的,是南方人所說的強呢,還是北方人所說的強呢?或者是你自己所要學的強呢?”
對於南方與北方的強,孔子解釋說:“用寬厚柔和的道理教導別人,不向無理欺負我的人進行報複,這是南方人的強,君子應當具備這種素質。 睡臥時以兵器為針頭,用鎧甲當臥席,即使是戰死沙場也無所悔恨,這是北方人的強,強悍勇武的人應當具備這種素質。”
孔子的這個解釋,本身也反映了儒家的“中庸”主張。在孔子看來,南方的強是以寬容高尚的品德去感化人,態度溫和而又毫不動搖自己的信念,是精神上的征服,這樣的強才是中庸所要追求的強。
孔子連用了4個“強哉矯”來讚頌這種強所帶來的美好結果:
故君子和而不流,強哉矯!中立而不倚,強哉矯!國有道,不變塞焉,強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強哉矯!
意思是說,品德高尚的人和順近人卻不隨波逐流,這是多麼的強啊!堅守中庸之道而不偏不倚,這是多麼的強啊!國家政治清平時不改變當初困頓時的誌向,這是多麼的強啊!國家政治黑暗時堅持操守,寧死不變,這是多麼的強啊!”
在孔子看來, 不偏向一端的稱之為“中”,堅持不變叫做“庸”。“中”是天命之性,世間的道理都出自於此;“庸”是天地之間確定不移的道理,是絕對不能離棄的。
剛強與勇敢向來都是人們所崇尚的高尚品質,但是逞一時之勇而做出激烈行為的強卻是中庸所反對的極端行為。強有多種,剛強與勇敢所呈現的“強”隻是其中的一種,而且,很多情況下,這種強是中庸所摒棄的。
中庸之道要求人要學會變通,有所為有所不為,變通是“中”,是有所為;“庸”是有所不為,需要堅守的。
孔子的學生曾點、曾參是父子。有一天曾參在田地裏幹活,笨手笨腳地把禾苗鋤掉了,曾點勃然大怒,拿起棍子狠揍曾參,曾參出於孝道恭恭敬敬地站在那裏也不躲,結果被打暈過去了。
一會兒曾參醒過來,還恭恭敬敬地對父親曾子說:“兒子不孝,惹您生氣了。”
旁人看到了都誇曾參“孝”,父親把自己打成這個樣子還不逃不反抗,多好的一個孩子!
這事傳到老師孔子這裏,孔子卻生氣了,不讓曾參進門,不認他這個學生。孔子對曾參說:“你父親下狠手打你,有可能把你打死,如果把你打死,你父親就會犯罪坐牢,即使不把你打死,打傷了他也會傷心,也是一個過錯。他打你,你就應該躲避,這才是真正的孝。你以為不躲避就是孝,那反而是在慫恿你父親犯錯。就是最大的不孝。”
在孔子看來,曾參不懂得變通,有違中庸之道,“孝道”是要講究的,此為“庸”,但在具體情況下,不要偏執一端,靈活用“中”。
孔子的學生子路有一次遇見一個孩子溺水,便急忙投水相救,被救的孩子家長送了一頭牛給子路,子路毫不推辭地收了下來。
有人說,子路救了人還收禮,似乎不符合“仁”的道理。孔子聽到了則很高興,說子路做得對,從此魯人必樂於拯救溺水之人了。得救的人有謝金,救人的人有回報,兩全其美的事。不要拘泥於“仁”教。
魯國的法律規定,如果有人肯出錢去贖回被鄰國捉去作臣妾的百姓,朝廷都依例付給一筆獎金,作為獎勵。
孔子的學生子貢很富有,贖人卻不願接受獎金。孔子知道了十分生氣地對他說: “你錯了,君子做事可以移風易俗,成為大眾的規範,怎麼可以隻為了自己高興,為了博得虛榮,就隨意去作呢?現在魯國人少,大都是窮人。你這樣無形中創下了惡例,使大家都認為贖人接受賞金是一件丟臉的事,以後還有誰贖得起人,從此以後贖人回國的好風氣,將慢慢消失了。”
一個是做好事收禮,一個是做好事不收禮,孔子的看法卻是截然相反,處理的方式也截然不同,這就是中庸之道。
《漢書》中言:“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說的也是這個道理。水自然是越清越好,但如果清到了極端,就意味著水中不含任何雜質,那麼,自然不可能有魚蝦棲息,因為水中已經沒有了它們生存所需的食物。
人要追求道德修養,但是如果過分顯示自己的明白,對任何人事的缺點都毫不包容,那身邊又怎麼可能有朋友呢?
“地之穢者多生物,水之清者常無魚。故君子當存含垢納汙直量,不可持好潔獨行之操。”就是提醒君子要把握中庸之道,血氣之勇並不是真正的“強”,能藏汙納垢卻不與之同流合汙才是真正的“強”。
君子應當抑製血氣之剛勇,而培養包容萬物的氣度。要容得下別人的缺點與錯誤,否則過於高潔就會成為孤家寡人。
【旁注】
鎧甲 古代將士穿在身上的防護裝具。甲又名鎧,《釋名·釋兵》:“鎧,猶鎧也。堅重之言也,或渭之甲。”先秦時,主要用皮革製造,稱甲、介、函等;戰國後期,出現用鐵製造的鎧,皮質的仍稱甲;唐宋以後,不分質料,或稱甲,或稱鎧,或鎧甲連稱。
曾參 (公元前505~公元前435年),字子輿,春秋末期魯國南武人,南武即今山東平邑。16歲拜孔子為師,勤奮好學,頗得孔子真傳。他的政治觀,省身、慎獨的修養觀,以孝為本的孝道觀影響對我國影響很大,後世尊奉為“宗聖”。
子路 (公元前542年~公元前480年),仲由,字子路,又字季路,春秋末魯國人。孔子的得意門生,以政事見稱,性格爽直率真,有勇力才藝,敢於批評孔子。孔子了解其為人,對他評價很高,說他做事果斷,信守諾言,勇於進取。
子貢 (公元前520年~公元前446年),複姓端木,字子貢,以字行。春秋末年衛國人,孔子的得意門生,“孔門十哲”之一。子貢以言語聞名,利口巧辭,善於雄辯,且有幹濟才,辦事通達,曾任魯國、衛國之相。他還善於經商之道,曾經經商於曹國、魯國兩國之間,富致千金,為孔子弟子中首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