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大地的書寫——“當代保爾”劉琦(1 / 3)

為了救人,他全身重度燒傷麵積達38%;為了抗爭死神,他先後23次接受手術,直至截去雙手和鋸掉一條腿。然而,他卻以頑強的毅力戰勝自我,衝破禁區,創作了16萬字的長篇小說,從此一發不可收,200多篇佳作相繼問世。江澤民同誌稱他為“當代的保爾”。

朋友,你聽說過蘇聯的保爾嗎?

劉琦,就是當代中國的保爾。

1988年6月6日下午2時,江澤民同誌接見劉琦時,雙手緊握著劉琦的殘臂,稱他為“當代的保爾”。

劉琦,這位不幸燒傷的鋼鐵戰士,戰勝了自我,跨過了煉獄之火,以一個頑強的生命同不幸的命運搏鬥著,又一次得到新生,再次燃起了不息的生命之火。

烈焰

“佳佳!佳佳!快救我的佳佳呀!”從滾滾濃煙的烈火中,傳出一個女人聲嘶力竭的呼喊聲。

這時,已跑到門外的劉琦聽到喊聲後不顧身上燃燒的火苗,再次衝進火海。說時遲,那時快,劉琦迎著熊熊的烈火一個箭步跳到床前,隨手抓起嬰兒小被,緊緊裹住佳佳,屏息飛身欲走時,大火再次向他襲來。劉琦在烈火麵前毫無畏懼,懷裏緊緊抱著佳佳,以飛快的速度轉身徑直地朝門外衝。剛跑到門口,隻聽“砰”的一聲巨響,火焰產生的強大氣流卷成一股衝擊波,把門緊緊地關上了,劉琦用盡全身的力氣拉、踹,全都無濟於事。火苗橫飛亂竄,在極度困擾之中,他折身大步流星翻上床,想從後窗逃出。就在此時,翻滾的火球、濃濃的煙霧使他窒息,腳下火舌緊緊地纏繞,他的頭發被燒得嘶嘶作響。劉琦,這位英勇的鋼鐵戰士,用自己年輕的生命和一腔熱血經受了生與死的嚴峻考驗。劉琦倒在了火海裏,但手裏仍緊緊抱著佳佳。一個半小時後,戰友們從烈火中救出劉琦,無情的烈火把劉琦燒得遍體焦黑、麵目全非,可憐的佳佳被燒成一塊焦團。

事情發生在1981年4月1日下午,劉琦來到戰友閻鳳軒家,探望其來隊探親的愛人小曹和剛出生40天的兒子佳佳。劉琦坐在床邊一個勁兒地逗佳佳玩,和孩子玩得十分開心,佳佳不時發出格格的笑聲。

這時,閻鳳軒和愛人打開煤氣罐,突然,不知什麼原因,一條火舌從煤氣罐中竄出,火苗又長又猛,恰巧又撲向近在咫尺的煤油爐,整個房子立刻淹沒在火海中,於是就發生了剛才的一幕。

時間就是生命。大家把劉琦從烈火中搶救出來後,立即送到蘭州軍區總醫院。醫院馬上成立了搶救小組。然而,無情的烈火實在太殘酷了,留在主治醫師病曆卡上的記錄使人大驚失色:

劉琦,男,漢族,蘭州軍區司令部某局技術員,1957年8月生於西安,1972年應征入伍,初中文化程度。

傷情:頭發燒幹變焦,耳廓、鼻子、嘴唇、眼瞼等突出部位全部燒焦,全身燒傷麵積達42.5%,三度燒傷麵積達38%,呼吸道中度燒傷麵積達30%,血壓為零。生命處於危急狀態。

搶救劉琦的戰鬥打響了。全院各部門全力以赴地投入了搶救工作中。

曆經40多個日日夜夜,醫生為劉琦動了九次不平常的手術:

為了劉琦的呼吸,施行氣管切開手術;

為了保留劉琦的手臂,把燒焦的雙手截去;

為了能讓劉琦談吐心聲,割開被燒得粘在一起的嘴巴;

為了……

為了……

劉琦是位上進心極強,有朝氣、有抱負的好青年。他的童年是在軍營裏長大的。從懂事那時開始,就夢想當一名光榮的解放軍戰士。15歲那年,他悄悄跑到省軍區征兵辦公室,靠苦求軟磨終於穿上了綠色的軍裝。從此,他高唱“我是一個兵”,大步來到了山巒環抱的軍營。

他像一隻翱翔在碧海藍天的海燕,向著太陽,向著美好的明天,振翼奮飛。籃球場上有他“快三步”上籃的身影,排球場上留下了他勇猛扣殺的雄姿;羽毛球場上有他“小燕點水”的嫻熟動作;業餘演出舞台上,他放聲高歌《快樂的小夥子》。因此,朋友們、戰友們送給他一個“快樂王子”的雅號。

劉琦心胸坦誠開闊,身高一米八,英俊瀟灑,有一雙靈巧的手,思維敏捷,他的人品、才華引得姑娘們投來了繡球,其中有一位美麗善良的姑娘熱戀著他,還商量著半年後喜結良緣。在劉琦的人生征途上,展開了五彩繽紛、豐富誘人的世界。不料瞬間竟遭此厄運。他的人生坦途罩上了一層陰影。

期盼

劉琦從昏死中醒來,靜靜地躺在病房裏,渾身像躺在釘床般的痛苦。身軀不能有絲毫的翻動,嘴和喉嚨似噴火似刀割。眼簾裏呈現的是一片空白世界。他感覺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整日沉浸在冰冷之中,隻有心髒在有節奏地跳動,顯示著這顆年輕的心仍然熱愛生活,熱愛生命。

“劉琦,劉琦啊,你快醒醒!”

“劉琦,首長來看你了,你快睜開眼睛呀!”

“劉琦,你爸爸和媽媽從石家莊來看你了!”

“我怎麼啦?我這是在哪兒?”劉琦從痛苦的迷茫中清醒了。

日夜守衛在他身邊的白衣天使們揉著布滿血絲的眼睛悄聲說:“小劉,你現在躺在醫院裏,醫生正在為你治療哩!”

劉琦費力地問:“醫生,我的這些傷能治好嗎?等出院後還能像以前那樣嗎?”

“小劉,隻要你很好地配合我們,你的傷很快就會恢複的。”醫生說。

劉琦輕輕地點了點頭,欲言又止。

護士為劉琦換藥,要將傷口上的紗布用鹽水浸濕,才能慢慢地一層層取下。每取下一塊紗布,劉琦都要經受撕裂般的疼痛。同時,為了清除他身上被灼焦皮膚的滲出物,還須用15個100W燈泡烘烤赤裸的全身。

一切痛苦劉琦全部忍受了。

但,傷情到底怎樣?對劉琦來說仍然是個難以猜測的謎。

一天,劉琦再也忍不住了,他終於向醫生啟齒了:

“大夫,我的傷勢怎麼樣?您快告訴我呀!”

醫生揉了噙著淚花的眼眶,彎腰伏在劉琦的耳邊說:“你的傷過些日子就會好的。”

劉琦從醫生嘶啞的聲音裏已猜到了自己的傷勢很重。

他覺得仿佛告別了人生的輝煌,告別了他所熱愛的生活。

幾天來,劉琦躺在病床上泥塑木雕一般,他想如果自己像廢人一樣活在這個世上還有啥用啊!他暗暗地沉思。一天,劉琦向負責護理自己的小李說:

“求你一件事,給我搞點兒安眠藥來,我疼痛難忍,夜間常睡不著覺。”

但這位聰明的姑娘對劉琦的舉動產生了懷疑。她拒絕了劉琦的要求。劉琦欲死無望,對小李產生了不滿,平時對她和氣的態度頓時變得粗暴生硬。

此刻,張醫生走來了,他見劉琦如此狂躁不安,彎腰伏在劉琦的耳旁,微笑著悄聲說:

“劉琦,你聽不聽我的話呀?”

劉琦沉默了。

醫生親切地說:“劉琦,你應該明白,為了搶救你,我們從上到下想盡了辦法,國家花了多少錢呀!就輸血而言,在你的血管裏就流淌著多少兄弟姐妹的血呀。你應該燃起生命的烈火,堅強地活下去,才對得起黨對得起人民啊!還有你的領導、戰友,先後有40多人輪流陪床,都任勞任怨,耐心熱心,有的眼睛熬紅了,有的人消瘦了。還有那些醫生和護士,為了你闖過這一關,他們會診、研究、討論最佳治療方案。護士為你換每塊紗布,打每一次針,都是小心翼翼,細致輕柔,怕加重你的疼痛。你的老母親盼自己的兒子堅強,有一種天塌下來能頂得住的氣魄。劉琦啊,為了戰友,為了母親,你別無選擇,隻能好好地活下去,否則,就不是個男子漢!”

醫生的話語似乎叩開了劉琦那緊閉的求生之門,他流淌著淚水,欲言又止,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張醫生又語重心長地說:“劉琦,我在燒傷病房工作了四年,碰到過不少有骨氣的硬漢子。今天你也接受考驗,做條硬漢子吧!”

劉琦漸漸地從迷惘的思緒中解脫出來。

劉琦,你是軍人嗎?劉琦,你是逃兵懦夫還是勇士?

這一串串疑問,盤繞在他腦海,期待著他回答。

衝刺

手術,手術,又是手術。

自1988年春,劉琦共接受了23次手術(蘭州軍區總醫院11次,上海12次),每次手術都是一次戰鬥,也是一次嚴酷的衝刺。

在蘭州軍區總醫院,他首先接受的是將身上殘存的好皮移植到燒傷的地方。

一把滾珠刀緊貼劉琦的肌膚緩緩移動,在極度痛苦中,一塊lO厘米寬、20厘米長的皮被剝下,然後又一塊一塊地貼在他失去肌膚的地方。

就是這樣,全身殘存的好皮膚給剝了一遍。這種“剝皮”之苦一般人是經受不了的。劉琦在手術台上,究竟昏死了多少回,連他自己也難以記清,然而他都以超人的毅力挺過來了。